酒鬼李踩着水花,向我慢慢踏水而來。
我的天啊。
我急忙把頭沉入水中,擡頭起來看向水面,便看到一道黑影立在我的頭頂上方,靜立不動,但卻沒有看到有腳在水裡,如同這個酒鬼李是懸浮在水中一樣。
我盡力的憋氣,剛纔實在是覺得太可怕了,竟然忘記了自己還有手段可以殺了這個酒鬼李。現在想指揮那把斧子來殺了這個酒鬼李,卻因爲在水中根本無法張嘴。
酒鬼李在我家後面,長得高大結實,生前愛喝酒,每餐都要喝一杯,喝完了酒就會發酒瘋,小時候我曾經看到他拿着一把殺豬刀,向三米外的他老婆擲過去,直接穿過她的衣服,插在後面的牆壁上。大概是三年前吧,不知道爲何,竟然自己綁着石頭跳進水庫裡自殺了。後來屍體浮起來時,我們還跑去看,當時媽媽就警告,說以後不許來這水庫玩。
我猜測酒鬼李是發現了我,否則不會呆在水面上那麼久。我憋得難受,原本是想來自殺的,這下子卻生出了無窮的求生慾望。
我決定衝出水面,然後快速地給斧子發出指令,射殺了酒鬼李。
偏偏這時候,那塊綁在我身上的石頭帶着我的身子往深水處一滑,我奮力地掙扎着,手腳飛快地解開腰帶,終於衝出了水面。
擡頭看時,水面上卻沒有了酒鬼李的影子。
我奮力向岸邊遊,終於上了岸,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山,感覺到處都是鬼眼在看着我,頭皮陣陣發麻,拔腿就向家裡跑去。
經過阿齊家時,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阿齊家裡睡。
我敲開阿齊家的門,他們正好在吃飯,看到我一身溼溼的,阿齊說三狼你掉水裡了?
阿敢說這不像是掉水裡吧,是不是跑去水庫了?
大伯母面色一變,說你不會真去水庫了吧?
大伯長嘆一聲,說阿齊找一套衣服給三狼。
阿齊跑到地下室裡拿出一套短袖短褲,我進沖涼房裡換了。順便洗了自己的衣服。
阿齊裝好了飯給我,看着我,說三狼,臉色不太好呢,見鬼了?
阿敢啊一聲,說阿齊你胡說八道什麼?
大伯母小聲說,那水庫這段時間聽說鬧鬼呢,你們最好都不要去。三狼啊,你真是從水庫回來的?
我說沒有,就是剛纔和老爸吵了一架,被他推進水缸裡了。
大伯一拍桌子,說你三狼怎麼回事?你剛回來就整天和老爸吵架?你老爸現在是又是男人又是女人的,一家人的活都他幹完,你應該好好的幫他幹活!
阿齊說老爸你懂什麼鳥毛?就在這發火?這不是你那個弟弟老是把三狼趕出家來嗎?你怎麼就不去說說你弟?反而來說我哥!
大伯哼一聲,說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懂,他平時那麼溫順忍讓的一個人,還能真把你趕出來?一定是你三狼惹得你老爸發火了,是不是?
我飛快地吃完那碗飯,一口菜沒吃,也不回答,眼淚叭叭落在碗裡。
阿齊氣道,我們不吃了,走,三狼。
然後拉着我走到屋後那個小山坡上。
阿齊說三狼你不會吧?我爸就那麼說幾句,你竟然還流淚了?
我大哭,說阿齊,我爸真的不要我了。
然後我把今晚的事告訴了他。
阿齊大怒,說奶奶的,八叔這是要做什麼?走,我跟你回去,他要再敢這樣對你,我阿齊修理他!
我說不用了,既然他那麼絕決,我就不回去了。
阿齊說那你就住我家吧,大不了每餐多放一碗水,有我阿齊吃的,就有你三狼吃的。
我說也只能這樣了,我說你知道酒鬼李嗎?
阿齊說這死鬼,誰不知道。幾年前跳水庫自殺了不是嗎?
我說我剛纔在水庫裡看到他了。
阿齊嚇了一跳,說三狼你沒發燒吧?
我把經過跟他說了。
阿齊一把抱住我,說三狼,你以後可別再做這種傻事了,好好活着,有我呢。
然後又說,天啊,難怪我媽說,這段時間都不讓我們經過水庫,說已經有幾個人看到有鬼從水庫下升起來了,有兩個人當場就嚇死了,就那方明和李拾,活活被嚇死了。
我說真的?
阿齊說是啊,還沒過頭七呢。
我們聊了一會,竟然看到染染和小雨拿着手電走過來了,拿着手電在我們身上亂照,然後興奮地大笑起來,說你們倆知道我們要來啊,還在這等我們了?
阿齊嘻嘻笑,說三狼剛剛說了,你們昨晚還不過癮,說你們肯定還會來找他的。
小雨哼一聲,來到我面前,說阿齊。今晚染染就住你家了,我家裡來了許多客人,住得太遠了,都是來找我媽的,全住我家了。
阿齊說這沒問題,那你呢?
小雨說媽媽要我不得出門,今晚還有事要我幫忙呢,我就跟我媽睡了。
說完偷偷擰了我的手一下。轉身跑了。
我們三人便在那裡坐着聊天,染染說到我今天上課時回答那道算術題時的醜樣,說得阿齊哈哈大笑,說三狼啊,你這去讀書呢還是去放牛呢?這三乘以三十,不是等於三十三嗎,這麼簡單還回答成六十,太可笑了你……
晚上八九點左右。我們便各自回去睡覺了,我還是和染染睡在地下室裡,溫度依舊很熱。
這是我第一次和染染單獨在一起,兩個人覺得有些尷尬,但也沒辦法,阿齊和阿敢睡一牀,再沒有多餘的牀了。
我們兩個躺在牀上,各自拿着一個蒲扇。都還是滿身大汗,要是單獨我或者和阿齊兩人的話,早就脫光了大睡過去了,可是面對染染,卻覺得越扇風就越熱。
這時便聽到染染小聲說,要不,把衣服都,都脫了吧。我一身都是汗水,睡不了。
我說,這,這可以嗎?
染染說,可不可以,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說我說了真的算嗎?
染染說應該,應該算吧。
我說那好,我可脫了,你可以不脫。
然後不管她,自己三下兩下的,把自己給脫了個精光。
染染一直背對着我,我感覺到她呼吸急促,然後聽見她說,三狼,你,你真的脫了?
我說脫了,涼爽多了,我睡了啊,明天還要上學呢。
染染說好,那就睡吧。
我扇啊扇,還是覺得熱,而且渴,我說染染,要不,我去門口睡吧,這裡實在是太熱了。
染染說,我已經脫完了。
我啊一聲,忍不住轉身看向她。
一個白雪一樣的身子在漆黑中閃着白光。
……
半夜的時候,傳來一陣緊張的敲門聲,我猛然一醒,染染也是醒了過來,我這才發現,我們兩個是相互擁抱着的。
染染驚叫一聲,說三狼,你是不是欺負我了?
我說不知道啊。
這時門外傳來阿齊低低的叫喊聲,說三狼,三狼,快起來,不好了。
我急忙穿衣服。
染染也穿上了裙子。
我跑過去開了門,阿齊一把拉我出去。小聲說不好了。
我說什麼了。
阿齊說剛纔他出門到豬欄旁邊去拉了泡屎,竟然看到有鬼在樹頂上走來走去的,走進那棵老榕樹的樹冠裡,不一會兒,從那棵老榕樹樹頂上冒出來七八隻鬼,飄着走的,落到地上後,走路沒有聲音,然後最關鍵的是,他看到那七八隻鬼往我家裡去了。
我啊一聲,說你看清楚了?
阿齊說當然了,非常清楚,至少八隻鬼,有穿黑衣的,也有穿白衣的,哦,對了,那個酒鬼李也在當中。
我寒毛倒立起來,一拉阿齊,說你幫我照顧好染染,我去看看。
染染卻早已經跟出來,當即一把拉住我,說我也去。
阿齊說我更要去了。
我說那好吧,一起去。
我們打開門,弓着腰,悄悄地向我家溜去。
下了一個小土坡,再上一個小土坡,便可以看到我家了。
我們溜到大門,透過門縫往裡看,不禁大驚失色。
庭院裡一共有十個人,其中一個是老爸,被九個穿着黑衣白衣的鬼圍在中間,其中一個就是酒鬼李!
酒鬼李罵了老爸一聲,然後衝上去,一拳將老爸打倒在地上,冷冷地說,他在哪裡?
老爸爬起來,說和他吵了一架,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計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另一隻鬼飛一腳,踢飛老爸,說你胡說八道,明明我們收到信報,說三狼已經回家了,可這兩個晚上,我們都沒有看到他在家裡,是不是你給他通風報信了?
老爸又爬起來,說我這麼多年對教主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會通風報信?
一個白衣服的女鬼突然向大門口一回頭,看向我們。
染染尖叫一聲,頓時就跑。
阿齊也是尖叫一聲,拉着我就跑,說這女鬼太可怕了,竟然長成那樣,快跑吧。
我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但看到老爸又被一個黑衣鬼飛起一腳打在肚子上,身子再度飛起來,忍不住怒火中燒,飛一腳,踢開了門,然後盯着那些鬼怪,說誰敢再打我老爸一下試試?
父親猛然看到我,大叫一聲,說三狼,快跑啊。他們要來捉你!!
便有三個黑衣鬼和兩個白衣女鬼騰空而起,瞬間來到我面前,看着我,哈哈大笑,說原來你就是三狼啊,哈哈哈,跟我們走一趟吧。
父親怒吼一聲,說我商八對教主忠心耿耿,爲何就不能放過我的兒子?
然後他大叫一聲,向我衝過來。
卻被那個酒鬼李一拳打在臉上,頓時倒在地上。
我冷冷說道,剛纔打了我老爸的人,站出來。
幾個穿黑衣的鬼站在一起,哈哈大笑,說我們都打了,你想怎樣?
我輕輕召喚斧子出來,說給我全殺了!
斧子發出一聲奇怪的哨音,嗖一下,化成一團光,一下子穿過了前面那三隻鬼的身體裡,冒起三股黑煙,然後三張臉浮腫起來,猛然一爆,恐怖異常,最後漸漸地消失了。
酒鬼李大叫一聲“撤”,自己一抖,消失不見了。
那些包圍我的黑衣鬼和白衣鬼一晃,也是瞬間消失不見。
阿齊和染染這時跑進來,說它們是怎麼鬼啊?
我看向父親,說它們是怎麼鬼?你剛纔說的教主是誰?
父親看着我,說三狼,你還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