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爭論

吃過早飯,老鄭留下一名特警向葉關辰和陸雲分別做一次詢問,就跟管一恆和東方瑜一起,帶着人進了保護區。

但是才走到一半路,雲姨那邊的電話就過來了,烏裕爾河下游一條高速公路上,攝像頭拍到了寺川兄妹。他們開了一輛小麪包車,在休息區寺川綾曾下車買了點食物,雖然寺川健始終沒露面,但照片上也能模糊看出車內有兩人,所以他應該也在車上。

“車是在當地車行租的,車行員工也證實了來租車的就是寺川綾。”雲姨在電話裡說,“所以你們不必在保護區裡搜索了。”人都跑了,還搜個啥。

管一恆怔了一下,馬上追問:“他們到達休息區是什麼時候?”

雲姨回答:“昨天晚上六點鐘左右。我知道你的意思,殺死真田一男的不是他們。”真田一男的死亡時間也在晚上六點鐘左右,寺川兄妹除非是有分-身術,否則怎麼可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

“能確定麪包車裡的是寺川健嗎?”管一恆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倒不能完全確定。”雲姨也很痛快,“畢竟他沒有下車,而高速公路上的攝像頭限於位置,也不可能完全拍到車內人的臉,只能確認有兩個人,並且是一男一女。”

管一恆沉默了。雲姨頓了頓,沒聽他說話,就繼續說道:“人跑了就跑了,總之還在國內,慢慢找就是。我已經把他們的情況上報了,日本他們是別想隨便回去了。倒是你,可能真要去西安走一趟了。”

“西安?”管一恆心裡還在想着別的事,隨口問了一句。

“是啊。”雲姨沒好氣地說,“聽說有人告了你一狀,好像是放走了妖獸什麼的。那位周副會長就激動起來了。當然了,名義上說的還是關於養妖族又出現的事,你是當事人,想讓你去做個報告。這樣,你就去走個過場算了,實在不願意,到了西安就給我打電話,我隨便找個案子把你調回來就行了。”

管一恆雖然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雲姨,不用的。我正好也想去西安,跟協會談談這件事。不僅僅是養妖族,還有這兩個鼎耳的問題。雲姨,我馬上就提交個報告給處裡,騰蛇和九嬰都棲身於鼎耳之中,這個鼎耳又與它們有種特殊的聯繫,我覺得這件事絕對不是湊巧,很需要好好調查。哦,其實我想晚幾天去西安,留下來調查一下鼎耳是怎麼出現的。”

“不行!”雲姨馬上否定了,“這件事你可以讓老鄭幫你,但你必須立刻給我滾去醫院拍片子!你那條胳膊是不想要了吧?先拍了片子,該住院就住院,該治療就治療,否則我立刻去齊齊哈爾揪掉你的耳朵!”

管一恆掛掉電話,看見旁邊東方瑜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有老鄭眼裡的笑意,頓時覺得臉上發熱,掩飾地咳嗽了一聲:“鄭工,那個——我們看來不用再搜了。”

老鄭很乾脆地點了點頭:“那就回去。鼎耳的事,我們再調查。雲副說得對,你得趕緊去拍片子,咱們出外勤的,沒有一個好身體可不行,除非你只想吃青春飯,過幾年就不幹了。”

“我知道。”管一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鼎耳的事那就拜託你了。”

“這是什麼話。”老鄭笑起來,“說得好像我不是十三處的人一樣,咱們不是一夥的嗎?”

東方瑜也笑了起來:“其實我聽雲副處長說西安的事——我覺得一恆你應該照辦的。”周管兩家的恩怨他很清楚,“騰蛇說起來也是十三處的任務,你沒必要去受這個氣的。”

管一恆失笑:“這話不對吧,你是協會的人,怎麼不跟協會一夥呢?”

東方瑜笑罵:“放屁呢你!咱們是發小,我不跟你一夥跟誰一夥?”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管一恆才嚴肅起來:“我想去西安,是想說明一下鼎耳的事,畢竟這兩件事裡我都經過,尤其是九嬰這一次,還是我親手收伏的,鼎耳與九嬰之間的聯繫,除了我沒人再能說得清楚。這件事絕對不是湊巧,我覺得這後面可能有些我們之前沒有考慮過的事情。”

老鄭也嚴肅起來:“你指的是什麼?”

“就是鼎。”管一恆把之前在火車上葉關辰關於禹九鼎的猜測講述了一遍,“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那麼現在第二隻鼎耳出現,恐怕我們就不能只當做猜測來看待了。關辰有一句話我覺得說得很對——我們應該想想,爲什麼當初禹不誅盡天下妖獸,而是把它們禁錮在了九鼎之中,難道不怕貽禍後世嗎?”

老鄭雖然長期出外勤,但對這些神話理論知識就不像天師們研究得那麼多,聽了就沉吟起來:“這說法挺有意思的,值得研究一下。要是這麼想想,這些只有神話裡纔有的妖獸一個接一個出現,恐怕真不是什麼正常的事。”

東方瑜倒是微微翹起了眉毛:“這位葉先生還真是博聞廣識,頗有想法呢。不過,既然朱巖也知道這事,其實可以讓他在協會裡提一提。”

管一恆搖了搖頭:“我想自己去說。主要是,我覺得如果九鼎的猜測是真的,我們現在就得儘量將妖獸收伏,而不是誅殺或者煉器。”

東方瑜立時神色一肅:“你要說這個?這可是……你提這個,就等於跟董涵、周副會長,還有相當一批人對上了。”

“我知道。”管一恆神色不動,“但是我去提,比別人更合適一些。”他的父親也是死於妖獸爪下,由他來提,至少別人不好說他站着說話不腰疼,自己有了法器就不管別人死活。

老鄭倒拍了拍管一恆的肩膀:“我覺得你做得對。既然有想法,有疑慮,就應該儘早提出來,否則這個也怕那個也怕,拖到最後拖成禍患,不說別人,咱們良心上也不安。提吧,怎麼說還有處裡呢,有什麼事扛不住了,打電話!”

管一恆感激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雖說寺川兄妹跑了很是叫人惱火,但好在真田一男已經死掉,九嬰也沒有被外人拘走,一行人便轉回管理局。路上,老鄭忍不住又提起來:“如果不是寺川兄妹殺了真田一男,那是誰殺了他呢?”

管一恆沉默着沒說話,東方瑜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到什麼了?”

過了很久,管一恆才說:“也許殺死飛頭蠻和真田一男的,是同一只妖獸。”

“是嗎?”老鄭眉頭一皺,“如果說妖獸殺死飛頭蠻的時候,真田一男轉身逃跑,卻被趕上殺死,這也說得通的。但飛頭蠻死於牙,而真田一男死於爪——這個……”

“妖獸千奇百怪,”東方瑜已經開始思索,“犬牙,鷹爪,集於一身……”

“龍。”管一恆已經回答了,“龍爲鱗蟲之長,其形有蛇身、鷹爪、馬頭、魚尾、鹿角,口中生利齒。”

東方瑜沉吟着搖搖頭:“龍行必風雨,但是當時並無雨降下。而且說到龍,多少年也沒有再見過了。”

老鄭也搖頭:“龍爲五爪,但據屍體上的爪痕看來,更像鷹爪,三前一後,總共大概就是四趾。”

管一恆的嘴脣緊緊閉着,半晌才說:“但龍生九子……”

東方瑜霍然一驚:“你是說——”首先冒上來的念頭被他壓了下去,迅速在腦海裡將龍九子的資料全部過了一遍,最終仍舊不得不翻出原先的念頭來,“你是說——睚眥?”

龍九子中,贔屓似龜,顯然不對。

鴟吻有龍頭,卻是魚身鴟尾,無爪可抓,也不對。

饕餮不必說了,倘若是它出現,哪還會留下什麼屍身?統統都要吞到肚子裡去了,骨頭渣都不會剩。

狴犴則似虎,牙是有了,爪卻不對。

蚣蝮與狴犴略有類似,亦是獸形,並無鷹爪。再加上形似獅子的狻猊,這三子其實可歸於同一類,當然也就排除在外。

至於形似螺蚌的椒圖,軟體動物根本就不必考慮。

“不過——蒲牢似龍而小,其實也有可能……”東方瑜看了看管一恆的臉色,喃喃地說。

這說法有些無力。蒲牢這個“似龍而小”,其實更像一隻大守宮,也就是蜥蜴,在爪子上也不符合。管一恆只搖了搖頭:“蒲牢其性好吼,倘若是它,戰鬥中不可能毫無聲音。”

蒲牢一吼,聲傳百里,恐怕就連他們這裡都能聽見,更何況是醫院呢。所以說來說去,只有睚眥。

“其實我早有心理準備了。”管一恆淡淡地說,“從在文溪酒店聞到迷獸香開始,我就知道他又出現了。既然他出現了,睚眥自然也可能出來。睚眥頭似豺而身似龍,犬牙、鷹爪,都齊全了。且龍行必有雨,龍子出行卻是未必。睚眥又好殺,殺而不爲食,是其習性。最後——”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其實當年我父親的傷,跟真田一男也很相似,只不過——”只不過沒有被掏出心來罷了。

因爲話題到最後落到了這上頭,所以回去的一路上,氣氛都有些沉悶。等回到管理區,葉關辰一行人已經離開,驅車去了齊齊哈爾。

既然寺川兄妹已經逃了,保護區這裡也就沒什麼大事,東方瑜直接就把管一恆打包,開車也直奔齊齊哈爾最大的醫院了。

管一恆原本想着拍個片子就行,結果東方瑜硬是列出一大堆項目來,看得管一恆頭痛不已:“這今天都做不完啊……”他們從扎龍驅車過來就已經是下午了,東方瑜列這一堆項目,恐怕明天還得檢查整整一天,“你這個——驗血有什麼用啊?”

東方瑜板着臉:“你亂吃藥,當然要查一查。”

管一恆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亂吃藥?”東方瑜對葉關辰,似乎頗有幾分防備和敵意?

“任何一種藥物在使用之前都要做大量的藥理毒理實驗,先是動物實驗,然後臨牀實驗,再經過各種檢驗之後才能允許投產,你難道不知道嗎?”東方瑜的臉板得死緊,“一種根本就沒有經過檢驗的藥你就敢吃,吃了之後癒合得這麼快,你都不懷疑的嗎?這不是亂行醫嗎?真有這麼好的藥,他爲什麼不投產?如果真像他說的那麼珍貴,你們萍水相逢,他又憑什麼就拿出來給你吃?你就不怕做了實驗對象嗎?”

管一恆嘴脣動了動,東方瑜立刻瞪了他一眼:“你又要說葉先生不是那樣的人對吧?就算他不是那樣的人,拿一種根本沒有經過審批和註冊的藥物隨便給人服用,我也不能贊同。這跟急救不同,你當時沒有生命危險,根本沒有必要服用來源不明的藥物!以後你自己也長點心眼,別再隨便亂吃藥了!”

管一恆沒說話。他是覺得葉關辰不會胡亂給他用藥,但東方瑜完全是出於對他的關心,就是爭起來又有什麼意思,無非是浪費了朋友的好意。何況葉關辰對東方瑜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倘若換成是有陌生人給東方瑜吃了什麼不知名的藥,他也一樣會做此反應的。

於是第二天,管一恆就做了一堆的檢查,不過最後的檢查結果卻顯示,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倒是右臂骨折的地方已經癒合,之前隱隱作痛是因爲在戰鬥中肌肉有些拉傷,跟骨頭完全沒有關係。醫生聽說他骨折到現在只有二十幾天,根本就不相信,只當他開玩笑:“要是有這麼好的藥,快介紹給我,有多少我買多少。”

管一恆只好咧一咧嘴,趕緊溜了。拿着檢驗報告坐上車,他才透了口氣,看看仍舊一臉嚴肅的東方瑜:“這不是沒問題嗎,你怎麼還拉着臉?”

東方瑜又瞪了他一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沒心沒肺啊!你也聽見醫生說的了,什麼藥能讓骨折二十幾天就癒合?你都不奇怪?”

管一恆微微皺眉:“你讓我怎麼奇怪呢?去問問關辰,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藥?拿出來我要送去做病理毒理實驗?”

這下輪到東方瑜沒話說了,半天才發動了車子:“不是說他們也在西安嗎?走,我陪你去提交這個報告,順便拜訪一下葉先生,至少也讓我親眼看看這藥長什麼樣子,讓我開開眼。”

說到去拜訪葉關辰,管一恆倒不反對:“他們有個種植基地就在秦嶺,跟這次會議召開的地方也不遠,正好我們去看看。”

天師協會每三年都有大例會,基本上全國三級以上天師都會出席,除此之外,每年一次小例會,則是各地分會負責人來報告工作。今年這是小例會,選在秦嶺附近一個農家樂裡頭舉行。

要說巧也真是巧,管一恆和東方瑜跟協會來接的人碰了面,那人就說:“還要稍等一下,再接幾個人。”

“接誰?”東方瑜漫不經心地問。

“董理事和助手,還有一位朱巖天師。”工作人員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短信,“這會他們的飛機也差不多該落地了。”

他話還沒說完,管一恆已經看見了董涵三人:“已經出來了。”

董涵倒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笑眯眯地打招呼:“小管,聽說這次在扎龍又立功了?喲,這不是東方家的二公子嗎?這次也來參加會議?”

東方瑜禮貌地一笑:“董理事說哪兒話呢,我是陪着一恆來的,他在扎龍拿命拼了個九嬰回來,結果落了不少傷。他這個人,一向不會照顧自己,我是不大放心的。”

董涵被不軟不硬地戳了一下,倒也不以爲意,仍舊笑眯眯的:“聽說在扎龍又出現了一個鼎耳,能不能讓我先看看?”

管一恆把鼎耳取出來給他,董涵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還給了他:“兩個鼎耳出現,這恐怕不是巧合了。小管你怎麼看?我聽說你準備要提交一個報告,是關於妖獸處置方法的?”

“對。”管一恆也不諱言,“我覺得現在所用的誅殺或者煉器的方法都不合適。”

“一味的誅殺確實不合適,”董涵在座椅上坐坐穩,笑着開始評論,“那是極大的浪費。這些妖獸,都是天地戾氣所化,誅殺之後,或者戾氣散去重歸天地,或許千百年後又再結爲妖獸爲害也不可知。如果還要淨化超度,那就更要消耗一部分靈氣或法力,實在不怎麼經濟合算。”

“所以就要煉器?”

“當然,這不是最合適的辦法麼?”董涵絲毫不以管一恆的口氣爲忤,仍舊是含着笑,“這個辦法也不是我首創的,自黃帝始,不就已經在用了嗎?說起來我們都是炎黃子孫,老祖宗傳下來的好辦法,我們爲什麼不用呢?”

“黃帝也煉器?”朱巖在後座上小聲問了一句。他是覺得煉器有些殘忍的,但涉及到天師的利益也不好多開口,但現在聽董涵連黃帝都扯了出來,就忍不住要問一句了。

“當然。”董涵笑起來,“小朱你不知道麼?當初黃帝與蚩尤之戰,黃帝不敵,爲壯軍威,取夔牛皮爲鼓,雷獸骨爲棰,一擊聲動五百里,誅殺蚩尤。這不是書上都教過的麼?”

管一恆緊閉着嘴脣沒說話。朱巖左右看看,最後不得不哦了一聲,也不說話了。蓋因董涵說的這一段,的確是實實在在見載史冊的。

《黃帝內經》記載:“黃帝伐蚩尤,玄女爲帝制夔牛皮鼓八十面,一震五百里,連震三千八百里。”

當時這場大戰,因爲蚩尤八十一兄弟“銅頭啖石,飛空走險”,且能驅遣猛獸,呼風喚雨,所以黃帝之兵不敵。之後九天玄女下降,先教黃帝做指南車,破了蚩尤的風雨迷霧,又教黃帝去流波山捉來夔牛,以其皮製鼓,再去雷澤捉來雷獸,抽出骨頭做鼓棰。這種鼓敲起來,聲震原野,整個戰場地動山搖,蚩尤兵卒被嚇得心膽俱裂,兵敗如山倒。

經此一戰,蚩尤被誅殺,黃帝才大定天下。所以說起來,夔牛鼓真是功不可沒呢。

董涵面帶微笑,把車裡人都掃視了一番,慢條斯理地說:“《山海經》中有記,東海有流波山,入海七千裡,其上有獸,壯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即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黃帝得之,以其皮爲骨,橛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里。”

他說到這裡,還特地停了一下,笑問:“我沒背錯吧?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如你們年輕人了。”見沒人回答,他才又慢悠悠地說,“蚩尤兄弟長得不類人形,銅頭鐵額,食鐵啖石,又能飛空走險,呼風喚雨,其實細想起來,也是妖物的一種。但夔牛鼓一出,‘九擊止之,尤不能走,遂殺之。’你們覺得,這夔牛鼓是不是件好法器呢?”

費準接口說:“當然是!如果沒有這件法器,黃帝只怕也很難滅掉蚩尤。”

董涵笑眯眯地說:“是啊。不過,當時夔牛安安分分地呆在流波山,而雷獸則在雷澤之中,也並未出來爲害人間呢。黃帝這樣派人去捉拿它們,又是剝皮又是抽骨,似乎……”

費準跟他心意相通,很明白他要說什麼,馬上接道:“但不如此則不能平蚩尤,蚩尤不平,則天下不定,百姓更要爲戰亂所苦。黃帝是爲了定天下撫百姓,讓天下人都能安居樂業,所以才用此非常手段。否則三皇五帝之中,又怎麼有黃帝一席之地呢?”

車裡一陣沉默。董涵歪頭看看管一恆:“小管,你覺得黃帝做得對嗎?”

管一恆沉默良久,才說:“涿鹿之戰關乎天下之定,我不能說黃帝做得不對。”

“不能說黃帝做得不對?”董涵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也就是說,你也不認爲黃帝做得對?”

管一恆又沉默了。費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換了你會怎麼做啊?你有什麼比黃帝更高明的辦法嗎?”

管一恆默然良久,才慢慢地說:“黃帝當時選用了那種方法,只是迫於形勢,就算是他自己,心裡也未必就毫無觸動。而且在那之後,他也不曾再用這種辦法。”他擡起頭來,直視董涵和費準,“黃帝爲了天下蒼生得安寧,偶爾爲之則可;倘若有些人爲了自己私利,那縱然他再打出黃帝的大旗來,也仍然是不可!”

“你說什麼!誰爲了私利!”費準馬上就炸了毛。

董涵擡手拉攔住了他,意味深長地衝管一恆笑了笑:“是不是私利,我們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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