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才華有限的周明遠，正堂而皇之地帶着小助理逛街。
“就這款吧，這款不錯。”
“秋天正是穿絲襪的季節，我建議你選這款30D的，顏色最深，厚度也沒問題，上腿就像給腿部打了陰影，超級顯瘦！尤其是你這種身材，一點都不會掉檔。”
江城某商場，巴黎世家專賣店內。
女導購瞪大眼睛，望着不遠處的一對年輕男女，嘴脣微微顫動，欲言又止。
什麼情況？
這男孩子好專業！
“真的呀？”
賀敏喜滋滋地接過周明遠遞來的絲襪，水汪汪的眸子重新擡起。
“沒錯沒錯！您身邊這位帥哥一看就是行家，秋季正是絲襪從輕薄向厚實過渡的季節，建議您選天鵝絨或者較厚的包芯絲，搭配風衣、毛衣還有長裙都特別漂亮，適合您的氣質！”
女導購立馬接過話，用力點頭開始介紹。
“好了，別糾結來糾結去了，就這個。”
“可是.”
賀敏無意間瞥到絲襪上面的價碼，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您好，這雙黑色的幫忙包起來，還有那雙波點的，一起結。”
周明遠可沒那麼多耐心。
裝富婆，是件蠻有意思的事情。
藉着裝富婆的由頭，周明遠乾脆給自己形影不離的小助理，從頭到腳換了身新行頭。
“差不多可以了吧周總，我都不好意思了~”
“少廢話。”
周明遠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任憑賀敏亦步亦趨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身後，自顧自說道。
“你身處這個位置，形象就代表着我的臉面。”
“讓你換就換！”
“.好的。”
賀敏沉默幾秒，緊接着深呼吸，笑容再次浮起。
換季，換季的確是女人的剛需。
如果不是周明遠非要拉着她跑來逛街，她一定沒有什麼底氣，肯把剛剛拿到手的工資全部拿去買衣服。
原本她以爲，跑來商場購物只是走走過場。
象徵性地拍幾張照片，想辦法弄些發票，爲了下一步沈雲容在聊天過程中釣魚。
可逛着逛着
賀敏發現，周明遠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小助理時刻保持精緻和性感。
沒錯，每時每刻。
釣魚是假，跑來挑衣服纔是目的。
一開始賀敏還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是逛到第三家店鋪的時候，她也只能半推半就。
聽老闆的準沒錯，老闆的眼光，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因爲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周明遠說服了。
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周明遠大大咧咧地把她當成生活小助理在用。
她的眼中漸漸只有周明遠，她的世界內，也已經漸漸只有周總五花八門的奇怪命令。
她爲周總而工作，爲周總而努力，不僅在辦公室中，也在任何周明遠需要她出現的地方。
也正因爲這樣，賀敏作爲第一個發現周明遠多線操作的身邊人，她還要負責幫忙規劃他的時間安排。
知道的越多，承擔的工作也就越多。
能者多勞嘛！
與此同時，自從解憂傳媒正式拿到南湖大學的創業基金後，賀敏身上又多了一項任務。
體面地，優雅地把MCN項目掰開揉碎，講解給領導們聽。
別看賀敏很多時候都常駐在明理法律公司這邊，可她畢竟是傳媒公司運營出道，又有着擔任南湖大學學生會主席的經驗。
不但跟校方領導有着不錯的私人關係，項目在她口中簡直能講出花兒來。
於是這幾天，她作爲解憂傳媒的官方工作人員，陪同校領導在市政府那邊頻頻露臉。
在老闆的親身教導下，賀敏原本形象氣質就愈發亮眼，這下更是見過了不少世面。
解憂傳媒作爲大衆創業、萬衆創新的高校典型案例，市裡表示高度重視，若干部門的多名領導同時出席彙報會議。
賀敏在彙報過程中，當然也是“談風一起、技驚四座”。
作爲南湖大學創業項目的發言人，爲學校掙足了臉面。
站在燈光下成爲焦點人物，賀敏簡直賺足了虛榮心。
她一襲白裙，笑意盈盈。
和周總一起走進政府機關，拜訪團委，參加發改委座談會，手握遙控器，點亮PPT，講解着令一衆領導點頭稱讚的新媒體理論。
“這件，周總這件怎麼樣？”
數不清是今天的第幾家店鋪了。
賀敏從更衣室裡走出來，身子轉了個圈，迎向周明遠打量過來的視線。
“可以啊你.審美有進步。”
周明遠坐在等候區椅子上，笑眯眯地望了過去。
簡約又出彩，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令人眼前一亮的賀敏，穿着件設計簡潔明晰，卻透顯着貴氣的緞面包身連衣裙。
通體職業藍，絲毫不存在任何花紋冗餘。
僅僅用着完美貼合的一體裁剪線條，去呈現着她那柔軟的腰肢和身體曲線。
但是，這種衣服的料子非常挺，尤其是腰部，如果不夠纖細，則未免會大煞風景。
好在賀敏一向對自己足夠苛刻。
她是那種晚上寧願加班也要放棄吃飯，私下裡花心思去雕琢身材線條的女人。
所以，衣領下襬的部分，纔是她展現氣質的核心。
今天的小助理選了件薄款內衣。
一對山峰就那麼自然灑脫地藏在裡面，稍稍有一些盪漾，彷彿剛好踩在成熟女性和青澀桃子間，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魅力。
爲了和裙子搭配，她特意換上了剛剛買下的一字綁帶高跟鞋。
鞋面其實只有三根斜條紋的綁帶，小腿和腳踝通體雪白，露在裙襬外面。
“爲什麼說你審美有進步？”
“因爲這件裙子的風格，特別搭你今天的淡妝。”
“OK，打包，就這件。”
周明遠打了個響指，站起身來。
一聽說下午要陪老闆出門，賀敏連午覺都沒睡，精心打磨出堪稱教科書一樣的職場淡妝。
不着痕跡的打着一層淡薄粉底，眉線和脣色稍稍勾勒，看起來像是裸妝，離近了看卻又能發現一點點小心機。
也不怪周明遠一反常態的開口誇獎。
精緻，精緻極了。
就連賀敏自己，同樣從整個下午的逛街裡萌發出一股莫名的欣喜。
沒有女人能夠抗拒將自己變得如此精緻，如此美豔的誘惑。
這是認識周明遠後，最讓自己割捨不能的某種轉變。
因爲這不僅需要足夠的錢，還需要足夠的品味。
最關鍵的是，對女人所有細節足夠的瞭解。
衣着、妝容、飾品、鞋子、時尚、搭配.
他連絲襪都有研究，他簡直專業的要命。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周總他一直在身後推着自己。
脅迫也好，倒逼也好，都在推動自己努力前行，變成另一個更加優秀的自己。
甚至有的時候，她都不能相信，自己能變得如此的精緻和美麗。
更衣室內，賀敏望着鏡中氣質優雅的自己，雙頰悄然泛起一絲緋紅。
這還是我嗎？
是，確實是自己沒錯。
一整個下午的光景，周明遠幾乎把自己變成了一隻芭比娃娃。換裝，比劃，精心裝扮。
賀敏又是害羞，又是驚喜，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雖然說.
老闆的行事風格從來都是一言堂不講道理，而且私生活亂成一團，對女下屬也沒有什麼耐心，是個十足十的渣男。
但只要跟在他身邊，就絕對是賺到了啊！
杜佳諾也好，自己也好，大家的收入、氣質、見識、格局
又何止是一日千里？
她可以偷偷吐槽周總在感情方面的花心，也可以辯駁他在某些方面審美的過於單一。
可賀敏總是無法討厭，被他改變的自己。
她愛死了鏡中精緻又迷人的自己。
甚至有的時候從夢中驚醒，賀敏都會回想起那個夏天的晚上，她在吵鬧的燒烤攤內敬酒求職，鼓起人生中最大的勇氣。
其實她心知肚明。
這段經歷最珍貴的，既不是什麼法律諮詢公司未來可期，也不是老闆承諾的薪資大餅。
而是每天都在成長進步的自己。
是自己能夠形影不離，跟在真正的大佬身邊，像八爪魚一樣牢牢抓住機會，汲取知識和養分。
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這樣的機會的。
從剛剛入職時的羞赧，再到現在。
賀敏甚至不敢想象。
如果有一天，周總他失去了指點自己的興趣。
那這些機會，還會屬於自己嗎？
她想不出答案。
購物總算告一段落。
賀敏小心翼翼地把發票塞進隨身包包，再將大包小包的戰利品，依次放進別克商務車裡。
“周總，我們回公司嗎？”
司機拉開主駕駛門，繫好安全帶問道。
“不着急，你往民族大道的方向開，我記得那邊有家4S店。”
周明遠靠在座位上，舒舒服服地翹起二郎腿，打開手機。
“好的。”
賀敏眨了眨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4S店？
好像是有家4S店在學校附近來着。
商務車緩緩穿梭在主幹道間，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賀敏離了老遠，這纔看清上面的巨大標誌。
Porsche。
“我們.我們是去買車嗎？”
賀敏只覺得嗓子發乾，不由自主嚥了下口水，轉過彎在附近停下。
“放輕鬆啦，隨便逛逛先。”
周明遠笑着拍了拍小助理肩膀，邁着步子走進保時捷4S店。
兩世爲人，他當然理解賀敏的緊張與侷促，究竟從何而來。
事實上，很少有女孩子能夠抵抗保時捷的魅力。
後世在某些女孩子眼中，BBA早已走向尋常百姓家爛大街，牛馬倫又太高太遠，日常生活完全不着邊際。
逼格滿滿的保時捷，自然成了當代社會的慾望顯影液。
在進化心理學框架中，豪車是男性展示生存資源的信號放大器。
而保時捷這個品牌，只會在放大器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研究顯示，駕駛保時捷的男性被女性搭訕的概率，是普通車子的300%。
“我我還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西裝革履的銷售向二人走來，賀敏不由得湊近周明遠耳邊，小聲說道。
成長的過程，同樣是對某些東西祛魅的過程。
第一次進奢侈品店，第一次買價格昂貴的衣服，第一次走進保時捷4S店.
車輛在這個社會，既是慕強心理的具象載體，也可以說是權力性感的物理延伸。
就連影視劇裡反覆構建的鏡頭語言，比如說《歡樂頌》中的包奕凡，某律政劇裡的男主角，都會特意拍攝總裁從保時捷內邁出長腿的景象。
“兩位好，請問今天打算看什麼車？”
“看看帕拉梅拉吧。”
“好的，您這邊請~”
男人不假思索，扯了扯目光呆滯的賀敏，示意她快點跟上。
到達周總這個段位，買車也好買房也罷，是不會有什麼選擇困難症的。
有錢就買，沒錢就再努努力。
他不會和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攢了點錢的中產一樣，心態上猶猶豫豫反覆踟躕，在乎的是性價比。
性價比其實又有另外一個解釋，那就是不夠有錢。
周總買車，突出一個行雲流水。
問現車，選顏色，看配置，談價，辦手續。
就連銷售望向他的目光，都藏着幾分亮晶晶的色彩。
這位客戶看起來年紀輕輕，人又高大帥氣
更讓人不禁心折的是，他那份雲淡風輕的氣質，雷厲風行的決斷力，包括旁邊那個明顯是跟班，全程安安靜靜的女孩子。
方方面面的細節，無不體現出。
——客戶相當有實力！
別看什麼裝富婆買豪車釣魚藉口一大堆，其實周明遠是真的想買車。
十一月初，明理公司一方面在流量業務上取得了開門紅。
另外一方面，原本的輕資產對接金融公司方面，迎來了新的一波費用結算。
這可是實打實七位數的現金！
雖然說廣告燒錢，發工資燒錢，招人也燒錢，維持工資運轉，這一百多萬花起來方式方法可太多了。
可他就是想買。
年輕時候就應該鮮衣怒馬享受生活啊，不然呢？
像前世那樣延遲滿足，等到三十歲再開豪車嗎？
況且，他股市裡還躺着大筆現金，完全有能力給這次任性兜底。
所以他來了。
一百多萬確實不少，但是A8以上身價的朋友們都知道，這個段位的車，其實沒得挑。
轉一圈下來，大部分人的選擇也就三四款。
奔馳S、路虎攬勝或者保時捷卡宴，最後就是帕拉梅拉。
先說奔馳，S級好是真好，沒得挑。
前世周明遠開的就是這，自然一清二楚。
內飾豪華，逼格夠高，隔音無敵。
但買S級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得配專職司機。
一方面，因爲這玩意太長太寬，親自開這玩意上路，沒有任何駕駛樂趣。
另一方面他才十八歲，氣場根本壓不住奔馳S，很難說會不會被人當成司機。
一票否決。
再就是路虎攬勝，土豪大哥，包工頭，外五縣瑜伽褲們的最愛。
外形方正剛猛，幾乎可以上山下河，駕馭一切日常用車場景。
可氣質，氣質和斯斯文文的周明遠不搭邊。
這個車也不行。
最後就只剩下保時捷的兩款車，卡宴或者帕拉梅拉。
周明遠更加喜歡後者，轎車和跑車結合最成功的車型。
跑車的外形與性能加上轎車的駕乘舒適感，外加其居高不下的保值率，口碑同樣不錯。
保時捷作爲階層圖騰，其設計語言本身就是社會地位的物理顯影。
帕拉梅拉更是具有一種視覺暴力美學，好看的要命。
低趴車身，青蛙眼大燈，貫穿式尾燈構成的攻擊性輪廓，很容易在車流中形成天然的視覺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