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女子是躍星淵這一代弟子的大師姐。而她此時凝視雲逸閒,竟然發現,他身上的毒無形無質,有如淡淡的白氣,而這白氣之中,卻是另有玄機。
而此時站在這大堂之中的雲逸閒,則是思考着這女子對我身上的毒隻字不提,難道是不願意解了這毒嗎。暗中握了握拳,心道:只要拜得躍星淵門下,定要學得一身本事,日後就算中毒,也不再懼怕。
堂中衆人也開始竊竊私語,猜測這男孩身上到底中了什麼樣的毒。連大師姐都似乎看不出端倪。
“哈哈。”主位上的女子突然慘笑一聲道:“枉我蕭秋水一生學醫問藥,此時竟然看不出你身上中得是什麼毒。不過這毒奇異無比,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帶你去見宗主。她或許……不,她一定能解了你身上這毒!”
雲逸閒連忙拜謝。跟着蕭秋水穿過一座屏風,繞過無數花叢林木。一座宮殿隱隱浮現。宮殿之外並無特別之處,宮殿本身也造的極爲簡易。陣陣藥香撲鼻而來。雲逸閒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兩人進了宮殿。只見一女子對着一尊大鼎喃喃自語。雙手不停揮舞之間,形如火焰的氣體便在那鼎下翻滾。而那鼎的周圍,也被籠上一股熱浪。
“宗主在煉丹。我們在一旁等候。記得不要打擾她。”蕭秋水將雲逸閒拉到一旁,輕聲警告。雲逸閒點頭站在一旁,一邊觀察着女子煉丹,一邊分出精神,試着溝通血妖。
“這是什麼鼎,爲什麼可以煉丹?還有,這女子的實力究竟如何?”雲逸閒用意念向血妖發問。血妖居然真的感應到了,答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這鼎自然是這女子的魂鼎。鼎上飛雲流轉,虹橋凝練,是一尊雲鼎。這女子是一個魂王。”
“魂王就可以當上一派宗主?那魂帝、魂聖、魂天聖豈不是可以當上好幾派的宗主了?”雲逸閒驚訝道。
“你當那魂帝、魂聖是那麼好修煉到的嗎?六千年前鼎魂大陸靈氣充裕,人才濟濟。驚才絕豔之輩更是數不勝數。就是那樣的環境下,修煉到魂聖境界的也只有七個人。而只有血魂天聖一個人修煉到了魂天聖的境界。”血妖儼然一副教訓弟子的口氣。
“那你說這個女人能不能解掉我身上的毒?”雲逸閒突然對這隻有魂王修爲的女子失去了信心。
“不能。”血妖沉默半晌,打破了雲逸閒最後的希望。
“那我豈不是真的只能再活三年了?”雲逸閒這一聲沒有把持住,喊了出來。驚擾到了那煉丹的女子。不過那女子只是微微一愣,便繼續操縱雙手火焰,烘烤着那尊雲鼎。
蕭秋水眉頭一收,瞟了雲逸閒一眼。雲逸閒低頭不語,靜靜站在原地,等那女子煉丹結束。
只見一道金光直衝殿頂,藉着便芳香四溢。一枚雞蛋大小的丹藥緩緩落入那女子手中。金光散盡,那煉丹女子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怒視着雲逸閒和蕭秋水。
蕭秋水忙道:“師父,這孩子中了一種奇毒。弟子無能,無法看透其中端倪。懇請師父爲他解毒。”
那煉丹女子身着宮裝,裙襬垂於地下,背部綵帶飛繞,猶如羽翼。劍眉星目,朱脣粉黛,有帝王之象,又有濟世之氣。
將那魂鼎飛也似的收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雲逸閒,問道:“你身上這毒可是在你出身之後被人中下?”
雲逸閒回憶了片刻,點頭應是。那煉丹女子搖了搖頭道:“這毒乃是天門所制,連天門自己都沒有解藥。正是世上的無解之毒——逐魂散!”
“竟然是逐魂散?”血妖一聽,突然驚叫道:“小子,什麼人對你這麼狠?”
“這逐魂散有這麼厲害?”
“逐魂散當被中下的那一刻起,便無聲無息地剝奪着你的生機,驅逐着你的靈魂。而且最爲可怕的是,它是一點一點的將你靈魂打散,直到最後魂飛魄散之時,你也就成了一具死屍。”血妖的聲音緩緩傳來。
雲逸閒突然覺得心中一寒,難道自己的命就只有這麼短嗎?他不甘心,他還沒有嚐盡人間百態,還沒有完成乾爹的遺願,還沒有娶她爲妻……
“不過你也不用太沮喪。我們躍星淵做爲天下醫門之首。雖不能徹底解了你這毒,卻也可以用另一些法子,讓這毒性更慢。再延續你九年壽命。九年之後,是生是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那煉丹女子嘆息道。
“多謝這位姐姐……”雲逸閒見她扮相威嚴,生的卻是年輕,便以姐姐相稱。
“……”蕭秋水頓時感到一陣無語。心說這小孩子好生沒大沒小。
“……”那煉丹女子卻是被雲逸閒逗笑了,不過硬是忍住沒有笑出來,轉而道:“我乃躍星淵第一百三十六代宗主。今日你能來到我躍星淵,進了我靜心殿,便是機緣。我就收你爲弟子。日後,你只可叫我師父!”
蕭秋水見雲逸閒愣在那裡,忙道:“師弟,快點拜見師父啊。你可是她收的第二個弟子。日後,你就是宗主的親傳弟子了!”
“是,徒兒拜見師父。”雲逸閒站在原地,雙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
蕭秋水和躍星淵主都是皺了皺眉,蕭秋水剛要說話,那躍星淵主便道:“算了,男兒膝下自由黃金。這孩子不跪我便不跪我。秋水,你去幫他安排住所,以及日常所需。”
“是,弟子告退。”蕭秋水領命離去,此時靜心殿內就剩下躍星淵主和雲逸閒二人。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父母是誰?可知道對你下毒之人是誰?”躍星淵主淡淡問道。
雲逸閒見蕭秋水走了,而此時有人問起他的身世,心裡好一陣難過,半晌才緩緩說道:“乾爹說我的父母在我剛剛出生沒多久就相繼離世,乾爹一直養我到了十歲。我也不知道對我下毒的人是誰。乾爹去世之後,這世上我就再沒有親人了。不過乾爹教過我,只要自己變得足夠強大,一樣可以頂天立地。”
躍星淵主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從雲逸閒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思念,哀傷,憤怒,但是卻沒有看到一絲絲的絕望,也沒有任何想要依靠別人的跡象。
這是一個堅強的孩子!
身負奇毒,命運不由自己掌控,十歲都還沒有覺醒魂力,親人相繼離世,世界之大,唯有他孤身一人。卻從不向命運低頭,不斷地依靠自己稚嫩的雙手反抗着,希望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在想什麼。躍星淵主輕輕搖了搖頭,他口中的那個“乾爹”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教出了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
“師父。”雲逸閒見她愣神,便問道:“師父說,有辦法延長我九年的壽命。是什麼辦法?”
躍星淵主沉吟片刻,終於還是答道:“辦法是有,但是這辦法……很難。”
雲逸閒微微一笑:“不管有多難,我都一定會做到。因爲這可以救我的命!”
“你……”躍星淵主終於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吧。我躍星淵乃是忘情島輪迴峰、天擎峰和逍遙峰之間的一座深淵。如今你我皆是在淵中。而天擎峰峰頂,有一座山洞,那洞中有十株三生草。”
“是不是拿到三生草,就可以練出延長我的壽命的丹藥?”雲逸閒激動不已。如果自己能夠再延續九年的壽命,說不定這九年之內,又會碰到什麼奇遇。徹底解除了這逐魂散的毒性。
“是啊。不過這三生草,可是草中異類。一旦離開土壤,便會在六個時辰之內枯萎。而枯萎的三生草,不具備任何的藥效。最爲重要的是,當你拿到三生草之後,必須第一時間將你的血滴在上面,這樣你才能夠煉製出延長你壽命的丹藥。”
雲逸閒認真聽完,問道:“那師父,是不是隻要在六個時辰內,拿到這十株三生草。我的命就能得以延續?”
躍星淵主點點頭道:“六個時辰之內,攀上天擎峰,再到洞中找到三生草,滴血凝練,然後趕回靜心殿。我有把握做到,可是這三生草在入鼎之前,不能沾染任何人的氣息。所以,這三生草,必須是你自己去取,而且不會有人幫你。”
“師父,難道這三生草必須要我自己煉製成丹藥,纔會對我有效果嗎?”雲逸閒似是聽出了其中玄機,連忙問道。
躍星淵主眼神中透過一絲讚賞:“不錯。這是最爲關鍵的。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個洞中不僅有三生草,還有一隻五階妖獸。”
“那好。三年之內,我一定修行到可以打敗那隻五階妖獸,並且能夠煉製出救我性命的丹藥!”雲逸閒一揮拳頭,咬牙說道。
“呵呵。”躍星淵主笑道:“看來我得多給你一些提升修爲的丹藥了。”
三年就想打敗五階妖獸麼?五階妖獸,可是相當於人類魂宗級別的高手。一個連魂力都沒有覺醒的小子,三年內突破魂宗——這可能嗎?
躍星淵主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這孩子的命運,的確是攥在他自己手上。而他的每一步,似乎都顯得太過艱難了些。
正當這時,雲逸閒卻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蔓延着,雖然微弱,但卻清晰無比。雲逸閒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用心感受着這股力量的每一次舒張和收縮。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經歷了無數的金戈鐵馬,看遍了雲捲雲舒,嚐盡了風霜雪雨,最終歸爲一股如同清泉般的氣流。
轟——雲逸閒的身體突然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被籠罩在薄薄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