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若蘭清醒過來,整理了下睡皺的衣服,
“屬下冷候奉我皇之命前來保護聖女。”冷候看到有人從帳內走了出來,連連低頭跪拜,昨夜三軍知曉聖女就在營中,紛紛士氣高昂,激動人心,都說得聖女者,得天下,大乾國必能一統山河。尤其是被裴參軍選中前來保護聖女,心底無不激動萬分。
“冷隊長快快請起。”瞄了眼他戰甲的標誌,若蘭便知此人官銜應當是百夫長,趕緊直了直身軀笑言道。
“謝聖女。”冷候這才擡起頭,看到她時,呆滯的半天都回不過魂,好美,沒想到這天下,還有這麼美的女子,爲這樣的女子就算是死,他也心甘情願。
這時同樣步出大帳的文睿正好看到這一幕,冰冷的眸子寒如萬年沉冰,昨夜他就曾想到太清故意將此女子送來大乾軍營,會不會就是擾他三軍士氣,今日她還只是粗衣布飾,確只用一個微笑就輕易的迷惑住一個百夫長,此女子留不得。
“冷隊長帶我去城池看看如何。”若蘭淺笑,並未注意到大帳之外的文睿,而是偏過頭看向遠處的潼關,嘆了口氣,不再等他答覆,便拎起裙襬往潼關走。
洪水過後,若屍體處理不當,必會引起瘟疫,昨日在山頂看到成千上萬的屍體,這善後工作一定要處理好,否則瘟疫一來,三軍必倒,到時得不償失。
走近潼關,若蘭一路行來,看到兩邊的堆積如山的屍體,爆曬在烈日之下,心底暗暗擔憂,果然不出她所意料。昨夜水泡一日,大多的屍體肉已腐爛,膨脹,還有若干睜大着眼睛死不冥目,慘不忍睹。
還好早上還未進食,胃雖然難受的緊,但還不至於像昨日那樣乾嘔,臉色卻一直好看不起來。走到城樓,纔看到張子龍同裴長明站在那指揮着下屬清掃屍體。
若蘭走近,首先回過頭的是裴長明,長明看見她宛爾一笑,輕輕頜首。
“動作快點。把這些屍體通通搬出城。張奎。命人在西邊樹林挖坑埋葬。”張子龍神經粗條。背對着她指揮道。
“見過子龍將軍。見過裴參軍。”若蘭淡笑。看到他二人。心底無不生出一絲親切。
“你就是聖女”張子龍猛地回過頭。先是看到她地相貌。猛地一驚。此女生地好妖媚。
“子龍不可無禮。”長明淡笑。手裡地扇骨輕輕往子龍身上一拍。
若蘭看到長明地動作。親切地恍如隔日。燦爛地一笑。
張子龍看到她地笑靨。濃眉一皺。太過漂亮地女子長住軍營。是禍非福。不管她是不是聖女。定要皇上送她回京。不能留在此處。昨夜三軍營帳就因她地到來。議論紛紛。士氣雖是提升不少。但若讓三軍看到她這面容。絕對不是好事。
“長明,這些屍體如何處理”若蘭穩了穩心神,剛纔的親切差掉讓她忘記來這的目地。
“挖坑埋葬,希望冤魂,能得已超生。”長明皺眉,此計有違人和,死傷過萬,其中平民百姓不在少數,他心底也是陣陣發寒。
“不可,洪水過後,必有瘟疫,長明你看,這些屍體膨脹腐爛,過不了多久就會引來無數蒼蠅,我們飲用之水,皆來自地下河,如果埋葬,屍體腐水,必會導入河水之中,到時引發瘟疫,後果不堪設想。”若蘭焦急的說道,手指向旁邊的屍體,示意她所說地,並非妄言。
裴長明被當頭棒喝,恍然大悟,洪水過後,必有瘟疫,他確實在是書中見過,當時心中憐憫,並未想到瘟疫二字,被若蘭這一提醒,臉色瞬間發白。
“子龍,快,命令步兵,趕緊把埋掉的屍體挖出來,運到遠處架木柴焚燒。”裴長明連連穩住心神,轉頭對張子龍說道。
張子龍這時臉色也甚好看,連忙跑去吩咐步兵營,這事可大可小,若處理不當,就會反噬。
“多謝聖女提醒,長明一時心生憐憫,差點鑄成大錯。”
若蘭輕笑,搖頭不言,她不幫他,又能幫誰。
“林平,帶一百人去摘取艾葉,放在城池內外焚燒。”長明轉過頭又對身後的隨侍說道。
“是。”被叫林平的隨侍,微有敬佩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匆匆離去。
“長明,天立可在軍中”若蘭走近一步,靠近他的身側,低言說道。
“在,這是聖女的資料,你看完便燒掉,頭先我去你帳蓬,見你未醒,所以纔沒交給你,成天立的事,晚上我再來找你。”長明搖着扇子,微笑的說道,神情恍如普通交談,手底輕輕一繞,將一封信塞到她寬大的衣袖之中,然後身體慢慢地移開。
若蘭感覺袖口輕輕一動,知道長明把資料放入袖中,便不再多言,自己現在是聖女,自是不應當靠的太近,剛纔情不自禁,迫切地想知道成天立是否安好,纔會如此,聽到他說晚上會來,便
來,頜了頜首,便往回走。
遠在山腳下的文睿騎在馬上冰冷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長明私下地那個動作,讓他心底一寒,難道長明會因美色而背叛他此女果然是妖孽禍水。
文睿心下一動,策馬回帳,他到要看看長明塞給她什麼東西。
沿着深一個淺一個腳印,回到帳內,就看到一臉寒霜,端坐在她帳內的文睿,若蘭心裡狠狠的一悸,他的眸子滑過暴戾之色,神情冷凝,如同坐審罪犯的那種酷隸。嚇的若蘭面色一白,心想她有做錯什麼嗎
“見到朕爲何不下跪。”文睿金玉相擊的嗓音,冰冷的有如十二月的寒霜。
若蘭身子一僵,對哦,她現在是聖女,不是成若蘭,怎能不下跪,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朝着他低頭一跪。
“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莫子,從她身上把朕要的東西搜來。”文睿眸子緊眯。
莫管家渾身打了個哆嗦,趕緊走向前來。
若蘭臉色一慌,他怎麼知道長明有遞給她資料,當時長明的手法快的就連她都未曾發覺,胸口駭的劇烈起伏,擡起頭來看着他,他難道連裴長明都不相信了嗎都說帝王愛猜,他現在也學會猜了嗎
若蘭慌亂之下,欲蓋彌彰的護住袖口,卻扭不過莫管家地手力,一掙一扯中信封從袖口跌落。
莫管家喘了口氣,陰暗的眸子如同看死人一樣看了她一眼,原以爲她有希望成爲後宮嬪妃,卻不想原來是個探子。這聖女的身份只怕也是假的,連連拾起信封,交到文睿手上。
“來人啊,將此女拿下。”莫管家站到文睿身後立馬扯着嗓子朝帳外喊道,冷候帶着幾人衝了進來,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她,眼中稍有不忍,但還是服從命令將她扣在地上。
若蘭慘白着一張臉,嘴脣輕輕哆嗦,憤憤然然地瞪向文睿,無視自己脖子上的刀刃。
文睿陰狠着眼眸看了她數眼,修長的手指夾起信封,看也不看的丟到燭火之中,站了起來冰冷的說道:“給朕嚴加看管,若讓她再踏出營帳半步,取爾等項上人頭。”
“該死,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上太過片面了。”若蘭眸子緊緊一縮,看着信封片刻間被燒地化成菸灰,氣憤的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冷候被她這突然一起,收不住刀刃,只見她脖頸間兩道血痕,慢慢滲出鮮紅欲滴地血液,倒抽一口氣,條件反射的將刀收了回來。
文睿偏過頭斜視着冷候,若蘭只見一抹寒光,如閃電般朝她襲來,駭的她雙眼緊緊一閉,腦子立馬回放出金琳兒死前的那一幕,過了半晌,只感覺頭上用木簪綰住地青絲,被劍鋒劃落,卻沒有感覺到身上有痛楚,嚇的喘息未定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地上一灘的鮮血,而自己被削下的青絲連同木簪,混合在鮮血當中,觸目驚心。
回頭一望,冷候的人頭滾落在她地木牀邊上,睜大驚恐的雙眼睛,正直視着她,失去人頭地身體,往她的面前倒來,洶涌噴出地血液濺了她一身。嚇的若蘭倒抽一口涼氣,腳底一軟,捂着紅脣退到帳蓬邊上,直靠着帳蓬骨架,才勉強站住身體,雙腿不由地發抖,不敢至信的看着文睿。
“你,你,他做錯什麼,你竟然不問原由,就殺人。”若蘭不敢相信當初溫柔的他,會變的如此的嗜血,那晃着金光閃爍的龍椅把他變成了暴君麼
“你不要妄想用美色迷惑朕的部下,朕--討厭你發。”文睿陰側側的切齒,如嗜血的惡魔,走了過來,湊在她的耳邊說道。
一道道的冷氣,逼的若蘭全身發抖,如遇冷風暴雪。
看着他把劍尖在冷候身,輕輕的反覆拭擦,直到滴着鮮血的劍身泛起清亮的寒芒,才收回劍鞘,頭也不回的踏出帳外。
“差聶明堂來圍住此處,除朕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打攪聖女。”
若蘭驚恐的眼淚,在他踏出去的那一刻,嘩啦啦的流下,視線木然的移到死不冥目的冷候頭上,慢慢的爬了過去,抱起人頭,合上他的雙眼,再把人頭放在他的身體前,心底的恐懼和悲愴,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嚎哭起來。
冷候是因她而死,文睿不相信任何人,既然知道那封信是長明所給,爲何他連看一眼都不肯,就直接給她下了死罪,說她妖顏禍衆,當着她的面,殺雞敬猴,只是爲了威懾她,就要殺害一個無辜的部下,天啊,這究竟是怎麼了,他被惡魔附體了嗎還是,這纔是他的本性。
哭到嗓子暗啞,也不見一人前來收屍,若蘭抖擻的脣角,呆滯的坐在地上,環抱着自己的雙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呆滯,呆滯,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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