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惜沒想到天公竟然這般的不作美,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不遠,原本晴朗的夜空漸漸烏雲聚集,遮天蔽月,天空陰沉得簡直像要塌下來一樣。
不消片刻,天空便下起了瓢潑大雨,嶽靈惜一個人漫步在雨中,任憑雨水沖刷,腳步踉蹌地往前走,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剛纔看到水潭裡花非霽和黛麗絲相擁在一起纏綿繾綣的畫面。
她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可是偏偏大腦不聽使喚,她伸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拼命地想要遺忘剛纔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她掙扎了許久卻是徒勞。
她眼裡不斷有液體溢出,已經不知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不知走出了多少裡,漸漸的她只感到自己的頭越來越暈沉,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不已。但她還是沒有停下來,她只想儘快地離開這裡,從此和花非霽再也不要見面。
那個男人已經成爲她心中永遠的痛。
曾幾何時,是誰對她那般霸道,不顧及她的感受用瓊花仙印來限定她的身份,揚言她是他的人;曾幾何時,是誰在她耳邊說,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別人的傷害。
曾經的山盟海誓猶在耳邊,可是她卻目睹了剛纔那般赤裸裸的背叛。
嶽靈惜一邊疾走一邊手捂着發痛的腦袋。此刻她只想忘掉她和花非霽有關的所有過去,可是偏偏她最想忘記的畫面就像是生在她的大腦裡一樣,不斷地一一閃過。
伴隨着一聲驚雷,暴雨越下越大,嶽靈惜渾身上下都被澆透了,溼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十分難受。嶽靈惜越是不想往下想,可是偏偏記憶就像是打開閥門的洪水一般奔騰宣泄根本停不下來。
終於,只聽嶽靈惜一聲厲喝,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嬌顏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痛苦神色,她仰起頭一遍又一遍地對着下着暴雨的蒼穹放聲怒吼。直到喊得聲嘶力竭,下一刻她只感到嗓子口一陣腥甜,隨即吐出一口鮮血。
像是渾身已經沒有力氣承受身體的重量一般,緊接着便重重地摔倒在地。這時一道驚雷從天空猛得劈下來。嶽靈惜擡起臉,地上已經匯聚了許多泥坑。她睜開眼睛的一瞬,當看清楚水中的倒影時,她渾身巨震,那一刻瞳孔深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只見此刻水窪裡現出來的女子滿頭銀絲,披散在肩頭猶如被寒霜浸染了一般。
嶽靈惜望着水窪中的影像,用了半天的時間。最後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悽美的笑容。在現代的時候她一直以爲電視上小說裡所說的那些爲愛一夜白頭的情景都是虛構的。就想曾經她看過的電視劇《白髮魔女》,練霓裳和卓一航經受種種誤會和折磨,最後練霓裳爲愛白髮,當時她不過是一笑而過,她以爲那不過是電視劇裡虛構的情節,可是現在沒想到類似的情形就發生在她的身上,想到這裡,她的脣角勾起一抹無比苦澀的笑容。
嶽靈惜顫抖着手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撫摸着她的白髮,一雙眸子透出噬骨的絕望之色。一直以來她都想要好好的保護自己,不想讓自己受到傷害,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爲情所傷,而且還到了一夜白頭的地步。
想到這裡,嶽靈惜在心裡對自己鄙夷了一陣。沒想到自己引以爲傲的冷情的性格終是被花非霽打動,可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嶽靈惜頓時想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或許這就是自作自受的結果。
便在這時,雨越下越大,天地間像是拉開了一道雨簾一般,瓢潑大雨無情地洗刷着大地。此刻躺在地上的嶽靈惜看起來是那般的悽惶無助。
不知爲何,此時此刻嶽靈惜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一般,她只感到異常疲憊。體內像有一團火燃燒起來了一般。想想應該是着了風寒。嶽靈惜無力地勾了勾脣,擡眼望着前方茫茫的一片水霧,這場雨還不知要下到何時。
身體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嶽靈惜實在不想再動半分,這一刻她只想就這樣睡過去,似乎只有睡過去什麼煩惱就一筆勾銷了。
這樣想着,嶽靈惜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她的眼皮沉重地闔了起來。
翌日清晨,陽光普照。兩行人馬在林間小道緩緩行進。走近了纔看到最前面的兩匹高頭大馬上各坐着一個衣着華貴、面貌不凡的年輕男子,正是葉問塵和蘇之瑾。
兩人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小心交談。自從和嶽靈惜在藍璃國分手後,葉問塵和蘇之瑾各自回國後,但是因爲始終惦記着嶽靈惜,於是派人多方打聽,便知道了嶽靈惜前往爪哈國一路上的種種遭遇。
葉問塵和蘇之瑾兩人頓時坐臥不安,於是便動身出發想要前往爪哈國尋找嶽靈惜。沒想到兩人在途中恰巧就碰到了一起,於是纔有了現在的結伴而行。
此刻,兩人眉宇間都凝聚着濃濃的擔憂和焦灼。他們已經在爪哈國的境內找尋了幾天,可是始終沒有得到嶽靈惜的下落,於是兩人心中一陣擔憂,真害怕嶽靈惜遇到什麼不測。
良久,葉問塵輕嘆一口氣,心裡對自己忍不住一陣自責。早知嶽靈惜前來爪哈國會遇到這麼多事情,那麼當初即便嶽靈惜不同意,他也會想法設想跟隨嶽靈惜而來。現在找不到人真是快急死他了。
蘇之瑾撇了撇脣,略帶抱怨道:“要我說惜兒,真是不應該讓花非霽跟隨,連惜兒的安全都保護不了,看來咱倆也是太高估花非霽的能力了。”
葉問塵冷哼一聲道:“這次若是見到了花非霽,我一定要當面問清楚,他是怎麼保護惜兒的,讓惜兒受了這麼多的委屈。當初他可是在我們兩人跟前揚言惜兒是他的人,惜兒的安危由他負責,難道他就是這樣對惜兒負責的嗎?”
蘇之瑾頓時同仇敵愾道:“就是,依我看,花非霽也保護不了惜兒嘛,不如咱們兩人重新和花非霽一較高下,省得惜兒跟着花非霽還不知今後會吃多少苦呢!”
葉問塵聞言,略一沉思,才道:“這樣吧,先向花非霽說清楚,問問他究竟有沒有能力保護惜兒,若是他不行的話,咱們十分樂意將保護惜兒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說到這裡,葉問塵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最終還得看惜兒的選擇。之前我的確是想成爲那個可以和惜兒一起執手一生的人,但是後來我總算明白了,只要惜兒這一生能過得幸福安穩,至於她選擇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蘇之瑾聽言,頓時撇了撇嘴道:“切,我倒是沒有你那般寬廣的胸懷,既然花非霽不能給惜兒帶來安穩和幸福,那麼他就不配留在惜兒的身邊,他不配照顧惜兒。不管如何,這次見到花非霽我一定要和她一較高下。”
葉問塵看着蘇之瑾鋒芒盡露的模樣,搖頭略帶苦笑地嘆息了一聲。曾經他也想蘇之瑾這般急功近利,一心想要成爲嶽靈惜身邊的男人。可是後來在藍璃國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他看清了許多曾經被他忽略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絲毫勉強不得。感情之事如魚得水,冷暖自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他看得出嶽靈惜十分在意花非霽,或者說岳靈惜比她自己想象得還要在意花非霽,只是現在嶽靈惜還沒有覺察出來而已。
所以葉問塵知道無論自己再爲嶽靈惜付出再多,依然也無法讓自己取代花非霽在嶽靈惜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他所能做的就是期盼嶽靈惜能夠獲得真正的幸福。這或許纔是愛一個人呢真正的方式。
見葉問塵並沒有去接自己的話,蘇之瑾頓時用略帶不滿的目光瞥了一眼葉問塵,忍不住嘟囔幾句道:“怎麼上次去了一趟藍璃國,讓你這西池國的太子多了一絲多愁善感,少了一些曾經的躊躇滿志。看你現在這般毫無鬥志的模樣,惜兒自然不會喜歡你的。只有真正的強者纔會獲得惜兒的芳心。”
葉問塵聞言,頓時啞然失笑。他不過是早看到了其中的結局,怎麼就將他和毫無鬥志、多愁善感這些詞語聯繫在一起了呢?
看着蘇之瑾那般充滿自信的模樣,葉問塵想了想還是欲言又止。蘇之瑾的性子絕對是不見黃河心不死,所以現在無論他說多少規勸這個傢伙的言語,這個傢伙絕對聽不進去。索性他什麼也不說,等蘇之瑾真正經歷一番後便深有體會了。當下葉問塵夾了夾馬肚子,加快了向前行進的速度。
誰料便在這時,有一個探路的侍衛返回來回稟,在前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女子。葉問塵和蘇之瑾聽言,頓時心裡一陣緊張。這一刻兩人既希望前方那女子是嶽靈惜又希望嶽靈惜沒有遇險。當下兩人相視了一眼,快速地騎馬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