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的二樓大廳,氣氛有片刻的沉靜。
慕夕辰似乎完全沒有看到衆人驚愕萬分的反應,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嶽小姐拍賣這些珍品用來賑災,絕對是好事一件,嶽小姐喜歡做的事情,本王絕對會支持。”
說話間,他看向嶽靈惜的眼神帶了一抹縱容和寵溺,讓所有人瞬間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這位相府大小姐無論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來,璃王都會對她無限包容。
曖昧,絕對是赤果果的曖昧。
在場之人再次陷入震驚,原來這位相府大小姐在璃王的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特殊的存在。這些價值連城的珍品,璃王竟然允許嶽大小姐隨意拍賣,而且這還不夠,還要“婦唱夫隨”,大力支持。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在慕夕辰和嶽靈惜之間不斷流轉,臉上一副瞬間瞭然的表情。
之前官方版的言論是說岳大小姐因爲不想再嫁給璃王,所以纔要拍賣聘禮,如今看來是別有隱情啊!敢情是所有人都誤解了。原來不過是兩人小打小鬧,增加情趣而已。
原本那些跪在地上的商賈嚇得半死,如今得知其中“內情”,一直繃緊的心絃這才鬆了下來。既然璃王都來捧場嶽大小姐的拍賣會了,那麼他們豈不是沒過反有功?當然,即便有功他們誰敢向閻羅一般的璃王邀功。
嶽靈惜一雙鳳眸夾了冰霜般恨不得將慕夕辰狠狠凍死,心裡將慕夕辰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慕夕辰到底有沒有搞錯,當着衆人的面和她玩曖昧!惺惺作態的模樣真是噁心了她!
俗話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現在還不到一天,慕夕辰什麼時候也和那個花非霽一樣修得了的死皮賴臉的功夫!
接收到了嶽靈惜狠厲的眸光,慕夕辰那張帥氣的面容露出無比包容和寵溺的笑容,整個大廳的萬物頓時黯然失色,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這抹笑容的陪襯一般。衆人再次內心譁然。原來一直冷麪閻羅的璃王殿下也會有如此情意綿綿的一面。
心裡同時又有些鬱悶,敢情璃王殿下只顧打情罵俏,就忘了他們這些人還都跪着呢!哎呦,這腿都跪麻了。
“都起來吧。”正心裡腹誹,慕夕辰便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在這個時候發話了。跪地的商賈連忙感激言謝,隨即起身坐回了原位上。
旋即,慕夕辰玉容含笑地看着嶽靈惜,柔聲道:“既然本王如今來了,這拍賣會就繼續開始吧。”
此刻,他面上笑得多麼清風明月,瀟灑清逸,但只有他心如明鏡。他這完全是打碎牙齒往肚裡咽,內心抓狂卻還要故作大方。
都怪那個該死的花非霽,折損了他上千名精銳隱衛。害得如今他只能放任這個可惡拍賣會繼續進行。那些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精銳隱衛,實力絕對比皇兄宮裡的大內高手還要厲害幾倍,竟然被花非霽盡數解決,連一個逃出來給他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一想到千名隱衛如今極有可能全數被殺,慕夕辰心痛之餘,對花非霽更是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鋼牙了。
心中正怒罵花非霽,某人像是得了感應一般,大廳的軒窗外飄進一道奢靡而溫潤的嗓音,“如此有趣的拍賣會,璃王都來了,怎麼能少得了本少主呢。”
話落,衆人只見一抹白影如九霄流雲從窗口飄瀉進來,當真是翩若驚鴻一般。
璃王慕夕辰見突然出現的花非霽,一張俊臉當即黑如焦炭,錦袖下的大手越收越緊,他是用了多大的定力纔沒有迎前和花非霽拼命。
坐在湘妃椅上的嶽靈惜見到花非霽,冷豔的容顏上慍色濃重,心中怨怒叢生。這個該死的花非霽,私自在她手腕上留下一朵爛瓊花,還沒找他算賬,竟還敢跑到拍賣會來攪和,這個該死的妖孽是不是還嫌不夠亂套!
事實上嶽靈惜早就料到今日的拍賣會上怎麼會少了兩人的到來。剛纔她一下馬車就不着痕跡地掃視了一圈,以及到了二樓大廳時她再次目光巡視,都沒有見到這兩人,心裡還好生奇怪。
如今兩人都到齊了,只是她猜不猜以這兩人的性子應該早就按捺不住出現的,怎麼會姍姍來遲?
墨玉般的眼眸閃過若有所思的波光,她有片刻的沉默,相信不用她多言,妖孽美男和冷麪璃王就要劍拔弩張了,因爲她已經隱隱聞到了空氣中散發的火藥味。
花非霽剛一露面,就成了衆人視線追逐的對象。眼裡閃過無數的神色,卻無一例外是驚豔,驚豔,還是驚豔。
只見眼前男子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彷彿他是天際落入人間的一片流雲。所有人竟然出現了一致認同,那就是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身白衣了,彷彿他天生就該是這樣的穿着。細看那張皎若明月春花的面容,斜眉入鬢,眸若星辰,鼻樑高挺,脣如丹塗。如此叫人感到驚豔絕倫的男子當真猶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骨折扇,神態恣逸,魅惑十足。即便在場的幾乎都是大老爺們兒,也實在是有些失神了。
花非霽看着衆人凝在他身上的赤果果眼神,眉宇間的輕褶顯示了他的不悅。下一瞬,他目光斜睨地掃向那些商賈,所有人全都被那眸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凍得措手不及,霎時有種冰雪塞喉的感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所有人陡然驚覺,眼前這位白衣男子,是天山族少族主,更有着天下第一公子的頭銜,實力強大可見一斑。剛纔他們全都將目光黏在花少主的身上,的確是太不敬了,當下再無一人敢赤果果的凝視。
見到衆人反應,花非霽滿意地收回目光,下一刻,看向慕夕辰的眸光興味十足,“璃王啊,本少主對你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的千名隱衛一夜未歸,你還這麼有興致跑來湊熱鬧。”
“花少主,請注意這裡的場合,現在是拍賣的時間,花少主跑來難道是想攪局的?”慕夕辰瞥了一眼坐在湘妃椅上神色淡然讓人無法窺探出心事的嶽靈惜,內心一陣心虛,他不想讓嶽靈惜知道當初他派出了千名隱衛阻撓這場拍賣會的。
花非霽眸光一動,似乎看穿了慕夕辰的內心想法,用摺扇漫不經心地拍着掌心,似笑非笑的道:“璃王,你那千名隱衛實力實在不低啊!本少主可是出動了八百隱衛纔將你的那幫人拿下了。哎,看來本少主今後還得要嚴加訓練。打個架還打了一整夜,真是效率太低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震驚無比。那些商賈雖然不知道這位花少主和璃王具體討論的是什麼,但是大概的意思還是聽明白了,那就是兩方打架,結果花少主派出的八百隱衛拿下了璃王的一千隱衛。
以八百對一千,讓那個璃王的隱衛有去無回,花少主還一個勁兒地抱怨他的隱衛不夠厲害。這是故意的吧?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花非霽的目光,眼裡的崇拜之前表露無遺。
慕夕辰聽了花非霽這番對他隱衛明褒實貶的話,氣得差點兒大吐血。用八百隱衛來對抗他的一千隱衛,簡直就是對他璃王的莫大羞辱!
誰不知道他璃王這些年一直南征北戰,立下無數戰功,在藍璃國所有百姓心中他就是戰神,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卻沒想到被花非霽輕飄飄的一番話粉碎了他的驕傲。
此刻他更在乎的是那個女人怎麼看待他。
果然,不及他多想,大廳裡便響起嶽靈惜冷然憤怒的聲音,“請璃王給我解釋一下,所謂的隱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此刻,嶽靈惜鳳眸幽深起來,整個人散發出強烈的危險氣息。她的目光如兩道劍芒毫不留情地刺嚮慕夕辰。她不是傻子,這個花非霽雖然討厭,但是絕對不會一出現就無緣無故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兩方隱衛對戰整整一夜?這其中的兇殘可想而她隱約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現在不過是讓慕夕辰親口說出來證實她的推斷而已。
慕夕辰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從白變青,再由青變紅,最後直接變黑。他緊咬着一口鋼牙,鷹隼般的眸子裡流淌着晦暗陰沉的閻光。他如何能親口告訴嶽靈惜的真相,否則兩人的誤會將越來越大,他們彼此也會越走越遠,他心頭忽地一跳,莫名的驚慌起。
“惜兒,璃王既然不願意說,那我代勞好了。”花非霽向嶽靈惜投去一個十分諂媚的笑容,語聲微頓道,“璃王昨天派出千名精銳隱衛,揚言今日若是有人敢競價買下他送你的這些玩意,他就讓隱衛見一個就扔出窗外一個。”
“嘶……”此話一出,所有商賈都一臉恐懼地看向站在原地的慕夕辰,見慕夕辰不發一語就算作默認了。
這些商賈頓時一陣後怕。現在這可是二樓,被那些隱衛從窗戶扔下去,不死也得變成殘廢了,如今那樣的慘況雖未發生,但還是讓人感到一陣後怕,一時間看向
花非霽的目光變得更加尊畏,還帶着濃濃的感激之前。花非霽懶得迴應他們一個眼神。若不是怕壞了他家惜兒的好事,他才懶得管這些人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