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之所以關掉步話機,一是擔心專案組不同意自己以身犯險,二是擔心國勇超在拒絕自己下步計劃的時候一不留神會說漏了嘴,如果被旁邊不遠處的老四聽見,那就麻煩大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纔是促使種緯敢於以身犯險的最根本原因——那就是年輕人的功利心!種緯纔剛剛二十出頭,正是精力旺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尤其在看到濱海這些黑勢力無法無天的作法之後,他早就想找機會取得證據,然後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尤其是在吳明華爲了扮演毒販,不得不吸食了大量的毒品,被送進醫院急救之後,他更是想憑藉一已之力把這些黑勢力繩之以法。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又怎麼會簡簡單單的放過去?如果那樣,他也就不是一個立志上軍校,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的年輕人了。
老四一看種緯關掉了步話機,就知道種緯這是真的準備要跟自己走了。當下還朝種緯挑了挑大拇指道:“蟲子兄弟,有氣魄,早晚你也是跺一腳鎮動一方的大人物!兄弟將來……”
誰知道他的一句拍馬屁的話還沒說完,種緯就毫不客氣的命令他道:“你騎我的車前面帶路,把你的摩托車給我!”
老四吃了個癟,可又不好意思說別的。千般不捨,萬般不願的把自己的摩托車讓給了種緯。這小子一邊騎上種緯的那輛普通國產摩托車,一邊嘀咕道:“蟲子兄弟小心着點,兄弟這買的可是走私貨,一輛得一萬多呢!”
“少廢話,帶路!”種緯不願意跟老四廢話,催促他道。
老四無奈,只好騎着種緯的摩托車在前面帶路。種緯等老四騎出去幾十米,這才騎上那輛進口摩托跟在後面,誰料右手這一加油門,這臺摩托車猛的往前一竄,差點把種緯從上面晃下來。種緯趕緊坐好,手下減了減油門,這才緩緩跟了上去。
這傢伙的這臺進口摩托車確實非常不錯,種緯就是看上了這臺摩托車的加速性能纔要過來騎的。一旦種緯發現有什麼不對頭,憑他的體力和速度,再加上這臺摩托車的性能,龍潭虎穴那也可以走上一遭的。
實際上種緯想錯了,他在後面跟着老四,手槍就揣在懷裡面,準備一有異動不開火的。可是他跟着老四騎了不到兩公里,兩人一前一後的就上了一條鄉村的公路。再往前走上不長的一段距離,兩人又拐上了國道。拐上國道也就幾十米遠,種緯看到路邊有一輛豐田陸地巡洋艦正在路邊停着,於勳良正摘下他的眼鏡一邊擦着,一邊往老四和種緯這邊看過來,臉上露出一臉燦爛陽光的笑容。
老四和種緯一前一後的朝那輛陸地巡洋艦靠近,種緯則四下打量着周邊的環境,試圖發現附近有沒有什麼潛在的威脅。
“蟲子兄弟,別看了。到這兒就不用騎摩托了,坐我的車走。我平常可是連槍都不摸的主兒,你還擔心什麼?放心,錢就在車上,不過我知道和你想辦的大事比起來,這點錢應該不放在你的眼裡!”於勳良戴好了眼鏡,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對種緯道。
雖然和於勳良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種緯卻總覺得這個於勳良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尤其是這次他先幫着忠哥反了老和,可在警方宣佈老和是被忠哥及其手下勢力綁架,如今又重掌天昊的生意之後,出來幫助老和做事的,居然還是這個於勳良。這至少說明,這個於勳良的確是個心思狡猾之輩,自己要千萬夾着小心纔是。
即便他對自己始終露出燦爛的笑容,但種緯還是毫不客氣的抽出槍來,右手提着槍用左手打開陸地巡洋艦的車門,把這輛車裡裡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在這輛車的後座上,他的確發現了一個雙肩背的揹包,拉開揹包的拉鍊,裡面裝的是新發行不久的百元面額的鈔票,結結實實的紮了好幾捆,確實是按之前和忠哥談判定下的結算標準準備的。
一切檢查完畢,覺得沒有異常之後,種緯這才轉向於勳良問道:“去哪兒?”
直到此時,那個裝着海絡因的揹包他依舊沒放下,畢竟五公斤毒品可比那一大包錢輕多了。如果出現意外的話,他寧肯揹着這包毒品跑,也不願意帶着那一大堆累贅的錢跑。
“不講規矩啊?放心,跟我走吧!有你的好處!”於勳良微笑着說完這句話,轉身跳上了陸地巡洋艦的駕駛座,發動了汽車。
種緯猶豫的看了一眼自己騎來的摩托,不知道呆會兒自己該怎麼處理這臺摩托,他纔不信老四會在這兒替他守着這輛半新的摩托呢。可這臺摩托卻是國家財產,真要就這麼扔掉,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放心吧,呆會兒我們讓人給你們送過去,不就是路口的那輛廂貨麼?車號是……”老四得意的對種緯說道,果然他們早已經發現了國勇超他們開的那輛車。
其實這也不奇怪,這些黑勢力也不是易與之輩。知道他們將在這個區域內交接毒品的消息後,他們也在附近佈下了一些點位。國勇超他們那輛車沒什麼正事兒,還一直在這片轉悠,不被發現倒是奇怪了。
聽到對方故意把他們發現的情況講出來,種緯倒放心了。如果對方真想搞什麼大動作,黑吃黑之類,估計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想到這裡,他轉身上了陸地巡洋艦的後排。
於勳良開動了車子,然後沿着國道一直往北方開去。時間不長,車子連續拐了幾個彎,然後就駛上了一條臨湖的公路。只是這附近看起來除了自然環境頗爲天然之外,卻顯得荒涼和少有人煙。
“這裡是一片溼地,還是國家級的保護區呢!秋天的時候,還可以看到遷徙的大天鵝在這邊覓食呢!再過些日子,天鵝就又要飛過來了,只可惜今年我未必有緣看得到了。”於勳良一邊開車,一邊像個老朋友似的向種緯介紹道。只是聽他的話語,種緯卻聽到了一種蕭瑟與落寞之意,讓種緯總覺得於勳良這個人極爲複雜,卻似乎又可以讓人信任。
“按理說,你應該被蒙上眼睛的。不過……”這樣說着,於勳良側過頭來,往後瞟了種緯一眼,種緯看到於勳良的臉上依然帶着從容的笑意,只聽他繼續說道:“還是算了吧!”
“爲什麼算了?”種緯有點好奇了,能把這話說出來,卻又不堅持所謂道上規矩的人,確實足夠讓他好奇。
“因爲,很快你就要知道答案了,也就不用再對你隱瞞什麼了。”於勳良語氣平淡的說道。
聽着對方的話,種緯忽然有種特殊的錯覺,似乎於勳良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正在把一個故事的結局慢慢的展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似乎也很享受這個講故事的過程,而這個故事的結局一旦真的呈現出來,足夠讓世人震驚。
其實這裡並不是什麼湖。於勳良繼續娓娓道來:“這裡是濱海市的飲水水庫,是六十年代挖的戰備湖,爲解決濱海飲水準備的。這麼多年了,這裡還在發揮着作用。而且水庫邊上湖光山色,景色很美,水質也很好,出產的魚也很鮮。每到週末,都會有一些人來這裡釣魚。不過這裡不接待一般的老百姓,只有一些有本事的人才能在這兒釣魚。我要帶你見的人,就住在這附近。”
於勳良所說的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內容,但對種緯來說,他卻總感覺對方似乎話中有話,而且要表達的東西很多。
既然這裡是國家級的保護區,又怎麼會允許有人在這裡釣魚?而且一些有本事的人才能在這兒釣魚,那豈不是說明住在這附近的那個人,更有本事?
可是,於勳良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說話?他又想對自己表達什麼?種緯實在是想不明白。
前方不遠,就是一片山巒起伏的地帶,這片水域正是被這片山巒圍護起來的。陸地巡洋艦拐過一片林蔭道之後,向湖邊一條標有度假村路標的路上一拐,就走上了一條直通一個度假村的支路。
可等車子來到這個看起來很冷清,且又關着大門的度假村門口。陸地巡洋艦突然再一拐彎,從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開進了看起來空無一人的度假村,然後開上了一條很不起眼的沿湖小路。
“這個度假村就是個擺設,建成後就從來沒用過,只是用來遮人耳目的。”於勳良繼續像個導遊似的介紹道,全然沒有毒販之間交易應該具有的,最基本的警惕性。
這樣一來,種緯更加奇怪了,這於勳良倒像是在爲他指路似的。雖然種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但他被帶進來的時候一沒矇眼,二還有人介紹。出去後他只要稍微花點力氣,很輕鬆就會找到這裡來。可這裡是什麼是方?是毒販的大宗買主的居所啊!看這樣子,這裡還是經過了小心的僞裝的,可於勳良就這麼把這裡全給自己交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