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種緯的游泳技術和肺活量,想要溺斃孔方傑這個人,恐怕不讓對方帶點傷也是不可能的。可一旦讓孔方傑的屍身上留下了傷痕,那溺斃這個人的行動就會暴露行跡,那樣種緯還怎麼隱藏?還怎麼順利的撤出這個小島?
不過,既然這條信息是潛伏者發出來的,那麼他,或者是他們就已經有了完備的行動計劃,種緯就可以只做那個做局和發出行動信號的人。至於具體的行動計劃,種緯只能假設他們是用潛水員的方式在水下行動,但具體是不是這樣,種緯卻是沒法知道的。
而且顯然,這座島上的潛伏者知道孔方傑目前的行蹤,甚至喜好。甚至昨天孔方傑在海灘上與四個女人嬉戲的那一段,潛伏者也已經知道了。而且潛伏者選這個時間段給他發信號,擺明了是知道他已經回房休息了,身邊沒人干擾的情況下才發出最終指令的。這也就是說,那個潛伏者與他的距離非常之近,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是海灘的侍者?還是樓下的賭客?或者是賭場的保安和服務人員?又或者對方乾脆就是英其誠和孔方傑的保鏢?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離自己的距離不遠,而且很可能不是一個人。
知道了具體的行動方式,種緯就需要開始謀劃如何從孔方傑身上拿到那塊芯片了。拿到芯片最好的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潛伏者動手解決孔方傑的時候,種緯及時跟進,在溺斃孔方傑的過程中取走芯片。要想取走芯片而不露痕跡,那最不露行跡的方式無外乎用種緯手裡的那個西貝貨換下孔方傑手錶中的那塊真實芯片。
這種置換方式可以騙過孔方傑身邊的大多數人,唯獨騙不過英其誠,因爲英其誠應該是見過那份假冒的機密文件的。不過這也不要緊,估計孔方傑死後那份假文件會落到孔方傑的那幾個保鏢的手裡面,英其誠恐怕連靠近的機會都未必有。退一萬步講,即便英其誠發現那份文件有異常也未必敢當面指出來,因爲他也不敢得罪那些人的。等到那夥保鏢的上司看到這些文件,查明這份文件是假冒的保密文件時,種緯恐怕早已經回國交差了。
但設想是很簡單的,可真的行動起來卻是困難重重的事情。因爲溺斃孔方傑的具體時間種緯是不知道的,他也沒法和潛伏者有直接的聯繫和溝通。雖然他能用發出信號作爲行動的開始時間,但真正的執行時間他卻不掌握。而種緯就必須要在潛伏者溺斃孔方傑的過程中及時出的,以救助溺水的孔方傑爲幌子,在水面下完成置換機密文件芯片的工作。
雖然這個動作在水面上看起來很簡單,但在暗流涌動的海面之下,在一個被拖到海水裡的,行將溺死的人手腕上完成這個動作的難度就大多了。海水會把芯片從托架上衝下來,種緯在取下芯片和換上芯片的時候都不能有任何的失誤,需要在水下一次性的完成這項工作。更別提孔方傑在臨死前一定會有掙扎,再加上潛伏者溺斃孔方傑的動作,這都會讓種緯的行動增加極大的難度。
爲了能夠順利完成最後的任務,種緯拿着楚楚給他的那份假文件和手錶,在衛生間關着燈的情況下進行了多次的實驗。最後摸索出了把托架放在嘴裡,然後用嘴上叼着的懷錶按鈕上的頂針頂出手表上的托架,接着取出孔方傑手錶上真實的文件和托架含在嘴裡,再把假的換上去的方式纔是最快捷和最便利的方法。這樣避免了種緯在水裡面從托架上取下換取芯片的過程,相對來講還是比較容易完成的,但也對種緯手下動作的準確性,以及他的肺活量提出了更高的挑戰。
不過,這種方式也是有漏洞的。首先就是種緯的手錶樣式雖然和孔方傑的那塊表的樣式一樣,托架也是金屬原色的。但換上去的托架顏色和孔方傑那塊手錶托架的顏色肯定會有所不一致,畢竟在同一塊手錶上磨損和包漿都是一致的,但種緯新換上的托架肯定會和原裝的托架存在些許的不一致,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另外,這樣置換的方式還會讓孔方傑的手錶直接進水,芯片也暫時不能讀取,這無疑會讓細心的人對這塊本就防水的手錶爲什麼不能防水而起疑心,仔細觀察之下對方肯定會發現一些異常。種緯只能寄希望於對方醒悟得晚一點,那樣他就可以從容的離開這個小島了。等到那塊表和文件上交上,對方經過分析後發現異常,一切也就都塵埃落定了。
一次次的嘗試更換托架和芯片的動作,偏偏種緯還不能在廁所呆得時間太久。種緯最終演練出了把假芯片托架放在嘴脣左側,取下孔方傑的那個托架和芯片後含在嘴脣右側,再把假的芯片托架插進手錶卡槽的全套動作。現在唯一所欠缺的,就是沒法實現在海水裡,以及在還在掙扎的孔方傑的手臂上進行試驗的過程了。可惜這樣的試驗機會種緯沒有,他只能一次成功才行。
溺斃一個人的時間實際上非常短,半分鐘到一分鐘的時間基本上就夠了,但要想確保完成這個任務的話,那潛伏者就需要把孔方傑拖在水下更長的時間。而種緯要想完成最後的任務,那他就需要在孔方傑被拖下水的時候及時的趕到,然後在孔方傑在被溺斃的過程中做好自己的事情。
那處海灘最深的地方自然是靠近防鯊網的位置,那兒的水深據侍者說是四米左右。種緯潛到這個深度沒問題,但在這個深度完成換芯片的任務,確實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水下的水流和光線都是他需要對付的麻煩,甚至正在對孔方傑實施溺斃的潛伏者,都有可能和種緯發生水下遭遇戰。這其中的火候和技巧,只能種緯自己去掌握了。
一直在腦海裡想着這個事情,種緯失眠了。種種的假設和問題都在他的腦子裡迴旋着,差不過到了半夜三點多鐘,他才勉強的睡了過去。
可等他一睡過去,他又陷入了一個夢境裡邊。犧牲的戰友,被他擊斃的兇犯,那些刑事案中的受害者,那些參與陷害他的官員,都一個個的以各種奇形怪狀的方式呈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的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一夜裡不知多少次的從夢中醒來,然後又帶着內心中種種的無奈和惆悵再繼續睡去。
第二天早晨,種緯還是按正常的作息時間起牀。雖然精神和精力都不足以讓他願意完成每天的跑步鍛鍊內容,但爲了不被旁人看出端倪,種緯還是一如既往的出去跑步,然後又到那處海灘打坐修煉。等時間差不多之後,他又返回城堡別墅吃早餐,一切看起來和之前兩天沒有任何的區別和變化。
不過直到臨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劉助理纔過來通知種緯,英其誠和孔方傑準備今天去海灘游泳休閒。
種緯也不多話,簡單準備了一下就來到了海灘。他到的時候其他人還沒有到,種緯直接換上了泳衣,把芯片和托架放在泳褲的小口袋裡,然後頭一個下了水。
沿着防鯊網附近遊了幾個來回,種緯算是把這一帶的水深和海底光線之類大致的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英其誠和孔方傑也各自帶着人來到了海灘。英其誠自然還是帶着楚楚,而孔方傑則帶着另外兩個女人。這次的兩個女人還是一個亞洲人,一個白人。只不過這個白人明顯是體型偏瘦,胸卻很大的人,看起來和之前的那個白種女人是明顯不同的另一個類型,似乎孔方傑是準備多深度幾種口味似的,只可惜孔方傑的齊人之福即將到此爲止了。
種緯上岸和英其誠、楚楚,以及孔方傑等人打了個招呼,略略客套了幾句。其他人還好,楚楚看向孔方傑的時候那隱隱的厭惡是怎麼也瞞不過的。而且這次楚楚下水游泳的速度更快,並且還離那兩個早早下水的女人遠遠的,明顯不想和孔方傑有什麼糾葛似的。
孔方傑看到這一幕後也沒說什麼,只不過當他的眼光掃向楚楚在海面上的背影的時候卻又一種隱而不發的邪惡神情,甚至在和種緯和英其誠說話的時候,他的這種情緒也不怎麼收斂,顯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種老弟遊了多久了,看樣子體力不錯啊!要不要哥也給你介紹兩個女人,你離婚許久的人了,用不着這麼清教徒好吧?整得一身精力沒處釋放。”孔方傑嬉皮笑臉的跟種緯套着近乎,那副淫邪的樣子根本讓人沒法相信他當初是在重要領導身邊工作的重要工作人員,平時淨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種緯笑着和孔方傑打了兩句哈哈,然後就看到孔方傑急不可待的下海找那兩個女人去了。而英其誠在孔方傑走後,其他人都不在身邊的時候,卻意味深長的跟種緯說了一句道:“別看今天鬧得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