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種緯上下看了屍體一番之後卻沒什麼大的發現,種緯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屍體肚腹的脂肪層很厚,應該是生活條件很不錯,且缺乏運動的人!”
“這誰都能看出來!”歐陽松林的聲音有些不滿了,只是他只是語氣有些重,卻沒有別的表示。
種緯看屍體的正面實在看不出什麼了,當下一狠心直接放也了鑷子,然後雙手搬着屍體的側面將屍體直接掀了起來。歐陽松林似乎對種緯的這個動作並不意外,很自然的伸手扶住了屍體,不讓他倒下去。而那個姓王的年紀法醫則是稍稍遲疑了一下,才幫忙伸手扶住了屍體。就這一個動作,種緯就看到歐陽松林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顯然對王法醫的反應如此之慢有些不滿。
“臀部沒有坐痕,應該是經常坐沙發和轎車的人,也符合上面對這個人社會地位的判斷。”屍體一翻過來,種緯從屍體後面的情況又發現了端倪:“哦,對了,經常坐老闆椅也會有這種情況,這個人的身份應該從商務人士身上查。”
種緯這麼說有什麼原因麼?有!別看坐辦公室的人很多,但大多數的人都只能坐硬板凳,就連王春生這樣級別已經不低的警界大佬的座椅也是硬的。想坐軟點的?可以,自己加個軟墊吧!
但是,這樣硬質的椅面無論怎麼處理,坐上幾年下來臀部位置肯定會形成兩塊坐痕。坐得時間越久,坐痕越重。尤其年齡大一點的話,就更沒法消除這個東西。而這具屍體後面完全沒有這個東西,再結合屍體的年齡,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屍體之前的生活環境是什麼樣的。
“嗯,還有!”歐陽松林對種緯的細心和大膽很滿意,但他仍繼續追問道。
“還有?”種緯略一沉吟,便放下了屍體的上半身,把目光聚焦在了屍體的腿和腳上:“死者的腳趾併攏得很嚴,應該是走路少和經常穿皮鞋的結果。”
尋常人穿什麼樣的鞋就會有什麼樣的腳,經常運動的人和體力勞動者的腳板都很寬,這就是生活和職業帶給人身體上的烙印。通過這一點判斷屍體的大致身份和職業,還是可以簡單區分出來的。
嗯?看到這具屍體的腳,種緯很快反應過來了。這具屍體的腳是這樣的,那另一具女屍的腳是什麼樣的呢?
“那具屍體呢?”種緯馬上追問道。
“在地下室冷庫裡呢!”王法醫看了歐陽松林一眼答道。
“歐陽老師,我能不能下去看看?”種緯試探的問歐陽松林道。
“可以!走!”歐陽松林一點猶豫都沒有,只是對王法醫說了一句道:“小王,你開門。”
三個人都帶着手套,而且上面還沾着屍體的組織液和血,不摘手套是沒法開門的。可三個人又沒法都摘手套,因爲那實在太麻煩了,所以只好讓小王法醫給開門了。從這個角度上講,小王法醫的地位在歐陽松林老師眼裡實在是不怎麼高。
三人很快來到地下一層的冷庫裡,然後小王法醫又戴上了一副普通的勞保手套拉開了存放屍體的冷櫃,那具被**的女屍又展現在了三人的眼前。
女屍從皮膚上看年齡約30多歲,燙頭鬈髮,皮膚白晰,體態肥腴,手腳同樣沒有硬繭,也可以排除體力勞動者。而且屍體的頸部雖然已經離斷,但仍舊可以看到一條明顯的紫黑色的勒痕,證明這具屍體很可能是被勒死的。
再看死者的腳,只見她的雙腳五趾特別併攏,且明顯向前傾,已經呈現出一種骨骼的變形,很符合常穿高跟鞋的特點。據此情況分析,死者應爲白領階層,和那名男性死者很可能是同一階層的人。
種緯三人一邊觀察着屍體,一邊分析和交流着對屍體上存留的線索的判斷,以至於三人都忘記了時間。
時間不長,只聽到冷庫的門被敲響了,外面傳來了李建齊的喊聲:“歐陽老師,種隊,在不在裡面?”
聽到李建齊的喊聲,種緯三人這纔想起剛剛種緯讓李建齊去把專案組的人給喊來現場開會的事情了。歐陽松林一邊讓王法醫去開門,一邊語氣中帶着笑意的對種緯道:“咱們光顧着聊了,把時間都給忘了。先讓他們看看這具屍體,然後咱們再上去。你也不錯,確實有些玩藝兒,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前面幾句話說得倒平淡無奇,最後一句話說的就有點意思了。“以前小看你了”這是什麼意思呢?以前種緯可是破過幾宗大案子的,可到了歐陽松林這兒依然是要被小看的。直到今天種緯當着歐陽松林的面兒勘察過屍體,歐陽松林這才認爲以前小看種緯是不對的。
那麼爲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呢?種緯估計很可能是自己和王春生的關係在其中起到了特殊的作用。也許刑警隊的人裡面有人認爲他所取得的那些成績並不是他的真本事和真能力,而是得到了王春生照顧和包裝的結果。這也可能和王春生以前沒怎麼幹過刑警,卻幹上了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的事情有關,種緯可能因爲王春生的原因被某些人不信任了。
如今歐陽松林就通過兩人之間單獨相處的這幾乎一瞬間的時間跟種緯提了一句,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一句閒話似的,但實際上種緯卻覺得這是歐陽松林對自己的能力給予承認的同時,也對他進行了善意的提醒。至於種緯今後會怎麼辦,那就是種緯自己的事情了。
種緯既然明白了歐陽松林的意思,禁不住便對歐陽松林認真的說道:“謝謝您!”
種緯的這句話既向是對歐陽松林對自己誇獎和承認的感謝,同樣也像是對歐陽松林善意提醒的感謝。至於歐陽松林怎麼理解,那卻是他自己的事了。
不過歐陽松林在聽到種緯的感謝之後,擡起頭看了看種緯,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張的臉上,眼睛微微的彎了彎,算是對種緯的感謝給予了善意的回答。
專案組的人都來了,帶隊的還是刑警隊長張文龍。
張文龍帶着衆刑警來到冷藏櫃前,一邊觀察着屍體一邊問歐陽松林道:“怎麼樣?歐陽法醫,和種緯聊得怎麼樣?”
“聊得不錯!看得出來種緯確實是個幹刑警的好苗子。不管是心理素質,還是頭腦的思維程度和邏輯判斷的能力,都是一流的。”別看歐陽松林在面對種緯的時候沒什麼誇獎的言語,但當他直接面對張文龍等人時,卻不吝對種緯的讚美了。這也算是歐陽松林在幫種緯的忙了,有他這個刑警隊的老資格刑警的這幾句話墊底,種緯在刑警隊的阻力一下子就會小很多。
“哦?是麼?”張文龍微笑着看了看歐陽松林和種緯,然後又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這具女屍上,隨後並無任何不適似的問道:“這麼看來,你們應該找出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了吧?”
張文龍的反正再正常不過了,畢竟是老資格的刑警,見多識廣,心理素質非常人可比,對這種極爲慘烈的屍體場景接受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跟在他後面的一衆專案組刑警們反應可就不一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具有張文龍和種緯他們這種心理素質的。
上了些年紀,有過類似經歷的還好些。一些年紀輕些,沒有類似經歷的人在看到這具被砍成多段的女屍以後,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個別心理素質稍差的,已經不自然的落到了後面。甚至有人已經主動退到了門口,有意迴避着眼前的局面。
沒辦法,這就是一條成爲真正刑警的必由之路了,沒有什麼捷徑好走。在場的人將來會走到哪一步,就看他們自己了。
歐陽松林和種緯兩人就像兩個熟悉而又默契的搭檔似的,指着女屍身體上的痕跡作着講解和分析。對女屍的社會地位和階層,以及殺害她的那名兇手的大致情況都做了分析和推理。等看完了這具屍體後,衆人又來到一層的解剖室,又結合男屍的情況進行了一番講解和推理。
在聽到種緯和歐陽松林都傾向於殺人兇手可能有一身武功,性格兇狠而又魯莽的分析後,張文龍一邊點頭一邊問道:“那你們認爲這起案子是單人作案,還是團伙作案?畢竟從拋屍現場的環境看,拋屍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種緯有些不敢妄下斷語,情不自禁的看了歐陽松林一眼。歐陽松林見狀一笑道:“你先說,大膽的說,說錯了沒關係。”
有歐陽松林這句話,把自己放到了學生位置上的種緯便端正了心態道:“我認爲應該是個團伙作案,但團伙人數不是很多。不過,這個團伙裡肯定有女人。”
“哦,說說你的理由?”張文龍的眼光一下子聚焦到了種緯的身上。儘管張文龍已經是五十多歲,奔六十的人了,但多年的刑警生涯他遇到的各色犯罪分子無數,久而久之他的眼光便練得凜冽如刀,常人根本不敢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