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幺幺最先體力不支，晃悠着身子跳上了岸，站在一塊乾淨的大石頭上甩了甩身子，水珠到處亂飛，甩的差不多了就蹲坐在石頭上看着兒子和小豹子玩鬧。
小豹子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玩伴，他的獸身龐大，以前聶幺幺懷孕時都能在他身上散步，現在的肉肉更是能了。
肉肉記得小豹子，也記得他對自家孃親很好，只要他不和他搶孃親，他其實還是很喜歡他的。
現在和他瘋玩起來，更是沒有了顧忌，唧唧的叫聲別提多快樂了。
氤氳的霧氣中，聶幺幺看着兒子和小豹子玩的這麼快樂，難免會想起另外一個世界的四四。
眼眶溼潤了，但因爲有着霧氣擋着，那邊的一狐一豹也就沒有發現。
——
異世。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從來就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明明生不如死，卻還有被所有人拖着那條殘喘的命。
目前的聶祀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中。
聶幺幺離開已經有一個月，聶祀就不吃不喝一個月，他已經虛弱到無法下地的地步，能夠出氣，只是因爲有營養針在那兒吊着。
可是現在，就算是吊着，他的生命跡象也即將消散了。
只因，他毫無求生的慾望。
聶老爺子奮鬥了一生，前半生也是鐵錚錚的漢子，可是臨老了，那淚水比女人還要多。
他這一輩的心都是操在了這一家子上，早期是聶遠，而現在是聶祀。
聶遠不孕的時候，他還能找個女人來給他生兒子，可是現在呢？聶祀失去了聶幺幺，他無法再給他找一個聶幺幺，只能這樣看着他的生命一點點的消逝。
聶老爺子淚也流不出了，已經流乾了。
看着牀上睜着眼睛，目光呆滯的看着屋頂的聶祀，他只能默默轉身，一步一步緩慢的往門外走。
走到了樓下，正在給聶祀檢查的許晟也跟着下來了。
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聶老爺子，看着老人家蒼老的面容，只覺得後面話殘忍的無法說出來。
“你說吧，他到底還有多少日子，我好有個底。”許晟不說話，聶老爺子就自己問道，聲音中都已經不含任何的情緒了，很機械化。
許晟抿抿脣，還是覺得難以開口。
聶老爺子苦笑，擡起頭，道：“現在我沒覺得死是多沒可怕的事情，與其看着他這樣生不如死，我覺得還不如讓他去了，去找他想要找的人。”
這樣的話，如果不是真的已經心如死灰了，誰能說出來？
許晟心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才語氣沉重的道：“如果少爺繼續這樣下去，隨時都有可能這樣去了，可能還能熬幾天，或者十來天，也或許……就是下一秒……”
許晟說完，就下意識的看向聶老爺子，只見聶老爺子拄着柺杖，木木的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半響後，他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是我的本職。”許晟趕緊道。
聶老爺子點點頭，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揮手示意身後的藤吉送許晟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