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森把胃裡的東西吐得差不多了，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耳朵裡聽着徐建在瘋狂的笑着。費力的擡起頭，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
用力清了下被胃酸蟄的火燒火燎的嗓子，勉強說：“笑個毛線，我看你是不被判上幾年就渾身難受！”
“判我，誰判我？你判我啊？哈哈哈哈……”徐建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戲謔的問了曲森一句，接着再次瘋狂的大笑起來。
“你tm嗑藥了吧？”曲森火大的問了一句的同時，用力動了動手腳，發現被綁的非常結實，尤其是兩隻手的手脖子，不知道被什麼勒住了，又疼又脹。
“嗑藥？我像是嗑藥了嗎？”徐建攤開雙手，抻着脖子好笑的問。
“呵，你不是嗑藥了，就是瘋了。”曲森冷笑了一聲。
“啊？我瘋了？”徐建止住了笑，問了一句後點了點頭。
轉身走了兩步，坐到了一個滿是油污灰塵的木頭凳子上，一本正經的說：“行，那你說說，我哪瘋了？”
“監視居住懂嗎？”
“懂~不就是我在屋裡待着，外面倆傻13警察坐車裡看着嘛，有什麼不懂的。”
“那你還敢把我弄這兒來，不是瘋了是什麼？”
“哎呦，是哈！”徐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認真的問曲森：“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外面會不會忽然衝進來一堆警察啊？”
“不好說，你琢磨呢？”
“行，那咱就等着，看看警察叔叔們什麼時候能衝進來！”徐建說着話，臉上露出了神經質一般的神色。
“哦，把警察甩了啊，我說的嘛。”曲森點了點頭，說了一句。
“聰明，果然是好學生，腦子真好使！”徐建滿意的笑了。
“那你能躲過滿街的攝像頭嗎？”曲森緊接着問了一句。
“躲不過，起碼不能完全躲過。”徐建翹起了二郎腿，仰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砸吧了一下嘴說：“不過，他們找過來，那可且得了時候啦。”
“看來這兒挺偏啊！”曲森趁機左右轉動腦袋，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
看了一圈後，曲森發現自己確實身處於一個類似於庫房的地方，不過並沒有剛醒過來時判斷的那麼大，也就一百多平的樣子。
裡面髒的厲害，到處都堆着佈滿了灰塵的雜物，舉架特別高，一圈兒完全沒有窗戶。光線來自於高處的一排氣窗。
徐建靜靜的看着曲森四下打量，等了一會兒，才屁股離開凳子，往前湊了一步，做賊似得小聲問：“看出什麼來了？”
“舊倉庫還是舊廠房？”曲森問了一句後，不等徐建回答就點了點頭說：“嗯，跟電影裡的情節差不多，找這麼個地方挺費事的吧？”
“可不是，夏天的時候，我尋麼了好久才找着。”徐建得意的說。
“就爲了關我？”
“屁，別tm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徐建再次坐回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夏天的時候……”曲森在心裡算計了一下時間，問：“夏天的時候，你是跟着吳恩雅吧？怎麼，她想把這裡當成走私中轉站？”
“我去，真是當了警察了哈，厲害啊！”徐建翹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誇獎。
曲森見徐建完全沒有擔心的意思，琢磨着應該給他一些壓力，眯着眼睛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說：
“我哪有那腦子啊，之前看吳恩雅的案宗時，見到過對你行蹤的調查。好像提到了你到處瞎竄着尋麼地方，應該有這裡的照片。”
“瞎扯，警察那時候就盯上我了？還查我蹤跡，怎麼不抓我。”徐建撇着嘴一副不信的樣子。
“開始還真沒注意你，吳恩雅跟我嘚瑟她知道我的情況，我當然要彙報了。結果一查就鎖定你了。”曲森半真半假的說。
見徐建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就問他：“高曉鬆和你們學員隊在五師實習的那位，因爲泄密已經被處分了，你不知道？”
徐建愣住了。
高曉鬆確實被處分了，不過按照警方的要求，在兩人之後的聯繫中，根本沒有對徐建提起。
徐建這倆月給高曉鬆打過幾次電話聯絡感情，高曉鬆言談之間雖然還和過去差不多，不過徐建還是能聽出對方言語間的疏遠感。
不過他一直以爲，高曉鬆是因爲馬上就要成爲真正的軍官了，懶得再搭理自己這個社會青年。後來，乾脆就不怎麼聯繫了。
現在一聽曲森的話，徐建馬上意識到，高曉鬆疏遠自己，恐怕真的是另有原因。
“你tm忽悠我！”徐建想不明白曲森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心裡煩躁之下瞬間惱怒了起來，隨手抄起地上的半截木頭棱子就砸向曲森。
木頭棱子是實木的，很重。曲森左臉被砸中，疼了一下後，很快覺得半邊臉變得麻木，腮幫子被牙墊了一下，破了個口子，沒幾秒就弄得一嘴的血腥味兒。
“我是不是忽悠你，你自己不會想啊！”曲森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沒好氣的說。
“對，你們tm都是聰明人，就我是笨蛋是吧？”徐建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了一句後，臉上涌出一股猙獰。
站起來照着曲森的肚子就是一腳，大聲喊着：“都tm當我是笨蛋對吧？”喊完又是一腳。
“老子就算是笨蛋，也比你們強一百倍……讓你們當我是笨蛋！”
徐建嘴裡不停憤怒的嘶吼着，兩隻腳交替着踹着曲森，十幾腳過後，見曲森一聲都沒吭。喘息着停下了動作。嘴裡叨咕着：“艾我草！挺硬啊，你挺能抗啊！”說着話又是一腳正踹到曲森的胸口上。
曲森一直在憋着氣硬扛着，見徐建停下了動作，剛想緩口氣，胸口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腳。一口氣沒上來，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剛咳了兩聲，腹部的劇痛讓他不得不強行止住，憋着一口氣壓制着痛感。
“當我是笨蛋？”徐建指着自己鼻子面色猙獰的問了一句，轉身坐回到凳子上，指着曲森喊：
“你們tm纔是笨蛋，草！你們天天盯着老子，老子都能把吳恩泰給耍了，你們發現了嗎？發現個屁！沒老子暗地裡幫忙，你們到現在連吳恩泰在哪都找不着信不信？”
曲森意識到，高勝他們之前確實忽略了徐建這個角色。同時隱約的意識到，吳恩泰案中一些至今還無法弄清楚的細節，要想解開，恐怕都得落到徐建的頭上。
於是想多套出點情況，就開口激徐建：“拉倒吧，你還有那本事！”
“哈，不服？”徐建被問到得意的地方，臉上的怒氣轉眼便消散了，嘚瑟的說：“告訴你吧，哥們之所以留下，任務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藉助你們警察的手，搞掉吳恩泰。
現在哥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倒黴的地方，這個倒黴的國家。哈哈，就問你氣不氣，哎~氣不氣？”
“哈哈~”曲森看着徐建精神病一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忍着腹部的疼痛問他：“揍我一頓，你在國內最後一個心願也算了了吧？”
“揍你一頓？我費心費力的把你弄出來，就是爲了揍你一頓？”徐建好笑的看着曲森。
把臉湊到曲森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揍你一頓有什麼用？真以爲我傻啊，沒什麼好處的事情我幹嘛要幹？”
“那你把我綁出來幹嘛？”曲森問。
“投名狀你聽過沒？”徐建壓低了聲音，小聲反問。
“什麼？”曲森心裡咯噔一下，隱約想起來自己暈過去之前，好像隱約聽到徐建在那叨咕着：“你死的不冤！”
“你怕了？哎？你怕了~”徐建看着曲森的表情變化，似乎覺得非常的好笑，圍着曲森轉了一圈坐回凳子上，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你怎麼能怕呢，你應該英勇點兒。部隊標兵嘛、人民警察嘛，優秀學員兒嘛！多牛啊，可不能怕！”
徐建說着話，再次露出那種精神病般的笑臉，高舉起右手，大喊了一聲：“怕死不當共產黨員~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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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消息？”市局一哥走進刑警隊技術科的大門，對着高勝的背影大聲問了一句。
“還在搜索！”高勝彙報後，指着電子地圖說：“最後追蹤到的畫面是距沙尾大約二十公里處，之後周邊所有路段的監控，都再沒有捕捉到徐建的那輛桑塔納2000。
現在管片分局、派出所以及聯防正在全力搜索。”
“屁大點兒個地方，忙活一晚上了，沒找到一輛車？”一哥虎着臉問。
“搜索區域正在進行環路施工，大部分監控設備都處於無效狀態，而且交通狀況複雜。我懷疑，徐建是故意在那裡露了一頭，然後隱匿了車輛，通過別的方式離開了。”高勝面色嚴肅的回答。
“光懷疑有什麼用，有線索嗎？”
“暫時沒有。”
一哥皺着眉頭，用手指以桑塔納2000消失的點爲圓心，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把周圍幾個區的警力全部調集起來，給我拉網式的搜！我就不信了，在人口密集區，一臺車和兩個大活人，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是！”
高勝應聲的同時，腦子裡想着徐建開車出城區時，被高清監控拍下的一段視頻。
畫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曲森軟倒在副駕駛坐上，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