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把那畫卷留着吧,嶽柳賢,這都交給你了。”皇帝面帶滄桑,看都懶得看那既沒本事又沒骨氣的蘇景鶴,只看着已經埋頭在赫連雲鸞懷裡,似乎是想起不愉快經歷的蘭君芙,再看看怒不可恕的赫連雲鸞,輕聲道:“聽說那日是受害者的哥哥找到你們,你們爲他們做主找到嶽柳賢才追蹤過去的?乾的好,這次也多虧了你們。”
蘭君芙擡起頭,臉上捂得是紅紅的,她故意使勁揉了揉眼睛,眼睛也是紅腫的,看起來真像是快哭了。
“沒事,就是碰巧跟陸家兄妹有過一面之緣,又碰巧遇到覺得不太對勁,纔去找三叔,三叔帶我們去找的嶽大人。”她倒不是故意把事情推到赫連淳煦身上,只是他們倆之前跟嶽柳賢沒有交集,貿然找上門才奇怪。
赫連雲鸞也是淡淡回絕稱讚:“怎麼也是一條人命,應該的。”
果然,皇帝並沒有責備他們,而是繼續淡淡讚揚:“很好,既然你們這事幹的不錯,以後就幫你三叔多分擔些事務,你也大了,成家了,該有份事業了。”
這話一出,就是正式宣佈,謹王赫連雲鸞,和純王赫連淳煦一樣,被正式啓用了。
純王首先一喜,這個事情辦得果然是成功了,絆倒泰王一角不說,還把侄子擡了起來,不錯!
文王面色也是一變,謹王不用說,肯定是純王一脈的,泰王這次落得下風,但是餘威尚在,回京後絕對要報復回來,到時京裡喝酒更熱鬧了。他跟晟王雖然都是中立派,不偏不倚,可到時候還有機會繼續中立嗎?文王看向自己還憂心忡忡看着夫君蘇景鶴的女兒,他這次爲了保住蘇景鶴故意進宮請出皇上,還故意在皇上面前把罪責推到赫連雲季身上,等泰王回來知道後,絕對不會放過他,到時,恐怕他想中立也做不到了。
難道真要他倒向純王陣營?文王有些猶豫,純王新生力量,比得過老牌泰王嗎,若是輸得一敗塗地,自己被連累了,等到泰王上位,自己一家老小可都是跑不掉了。
左想右想都是糾結,文王最後只能一聲嘆息,再等等吧,等等吧......
赫連雲鸞沉默的並沒有多說什麼,悄悄握緊蘭君芙的手,臥到蘭君芙的手生疼的力道卻是泄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他等這一刻真是等的太久了,太久了。
也不管這話帶給他人如何的震撼,皇帝直接進入尾聲了:“不是聽說還有很多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嗎?都叫上來,朕當年也是見過一些的,說不定還能認出幾個熟人。孩子大了,果然是翅膀硬了,家裡大人都管不了了,既然管不了,朕就替你家大人管管。”
一溜的高規格嫖-客被帶了上來,看見皇帝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跪的一個比一個快,噗通噗通的跟下餃子似的。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來這些虛的。”皇帝一點也不吃這一套,也不跟他們多廢話,也不叫他們平身,直接把死者受害者畫卷讓人拿到他們面前,“來,挨個過來對對這畫像,看看你們認識幾個,欠了幾條人命。”
公子哥們玩得時候酒精麻醉,加上羣情激奮的影響,不覺得恥辱,現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揭穿自己丑陋的一面,一個個後悔的臉色都要鐵青了。尤其是看到畫上有幾分熟悉的面容,下面標註了姓名,旁邊標註的醒目的“死亡”“重傷”等字眼,讓他們一個個羞愧地不敢擡頭見人,更不敢面對外面百姓憤怒鄙夷的目光。
皇帝冷哼一聲:“認清楚了嗎?認清楚了,讓你家老子挨個賠禮道歉,至於你們,既然熱血沸騰無處發泄,統統給朕充軍邊疆!犬戎人正好幫你們泄瀉火!”
公子哥們臉色又是齊齊一變,充軍邊疆,那就是送死啊!
可不等他們多說什麼,皇帝對蘇景鶴和赫連雲季的最終審判結果已經出來了,比起這兩人來說,他們已經算是輕的了。
“蘇景鶴,私藏龍袍,私造玉璽,搶劫民女,聚衆銀亂,秋後問斬!”
赫連蓿一聲淒厲慘叫:“皇祖父!不!”
文王也是臉色劇變,他努力這麼多,還是挽救不了蘇景鶴一命嗎?
皇帝不爲所動,繼續宣判:“赫連雲季,私藏龍袍,私造玉璽,搶劫民女,聚衆銀亂,終身圈禁!”
赫連雲季一愣,他罪行怎麼跟蘇景鶴一模一樣,但是卻保住一命?
皇帝看都不看他,直接看到外面的百姓:“朕不想否認,朕留赫連雲季一命,就是因爲他是朕的子孫,朕不捨得,但朕也不會讓他白活,他的父親兄弟都必須爲他的過錯百倍補償,後續事宜朕會命人全部公佈,這次別院血案所有經費全部由泰王府承擔,日後給死者建墳立碑守陵全部由泰王府負責,赫連雲季必須終身吃齋爲死者哀悼,每年都得去死者墳上上墳懺悔,如有一次沒去,你們整個泰王府一起受罰!”
這個懲罰,可謂比死罪更痛苦!蘭君芙愕然,皇帝先是坦然承認自己就是因爲赫連雲季是自己皇孫才饒了一命,坦白的讓百姓都不想私下揣度皇帝的私心,接着把賠償落到實處,全部由泰王府爲赫連雲季的錯誤買單,然後是每年的祭拜和每天的懺悔圈禁,這幾乎就等於讓赫連雲季用一生來爲自己的錯誤賠罪。
赫連雲季不是傻子,只不過被人引導的走了歪路,聽到這個懲罰立刻臉色慘白,他甚至可以想象,每年自己去那些死者墳上祭拜時,死者的家屬會用怎樣惡毒的眼光詛咒自己......
蘇景鶴已經臉色慘白,死罪......秋後問斬......他終於沒有那堅強的心理素質,直接暈死過去。
“鶴郎!”赫連蓿心疼的一聲慘叫,白眼一翻,也暈了過去。可憐文王抱着女兒一聲哀嘆,只好先跟父皇請罪,把女兒送回王府。
莫吟煙羅海升今日自然也在堂上,可惜皇帝獨斷,還有文子溪和陸喬檸的強力助攻,他們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力,卻在聽到宣判後眼底露出相似的快意,那是大仇得報的快意。
“嶽柳賢,追蹤餘兇的事交給你了,人力你隨便調,不夠就說。”皇帝處理完所有終結,終於有心思想想別的。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細節,“等等,你們當時怎麼弄倒的大樹還有放倒小廝的?帶了武器?他們會允許人帶武器進入別院?”
“沒有。”陸喬檸坦然道。看到皇帝有些懷疑的目光一下子怒了!
“哼,一夜之後我的武功就恢復了,砍樹還需要武器那簡直是有負我們陸家莊的威名。需要我做演示嗎?”陸喬檸被小瞧了十分不爽,還不等人應允,對準堂內的柱子就是一腳,“砰!”
咔吱——
柱子裂開了。
陸南風捂臉,剛纔還說你成熟了,現在又......妹子啊,哥帶你上京就是想把你嫁出去啊,你這樣子誰敢娶!
公堂之上一片靜默。
蘭君芙認真地考慮到底要不要把陸喬檸收納自己的隊伍,這樣的妹子拉進去會不會拉低他們精英隊伍的平均智商水平。
靜默中,陸南風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本正經擡頭:“陛下,陸家莊財力有限,可以不賠償嗎?”
皇帝冷冷地看了看那柱子,擡頭看一下房頂,還好,大理寺不是豆腐渣工程,還沒有立刻坍塌。再看看陸南風,冷冷吐出兩個字:“不行。”
陸南風臉上露出苦笑。
皇帝卻突然畫風一轉:“不過如果陸喬檸能繼續幫嶽柳賢把後續工作做好,朕就可以不追究。”他可沒看錯,聽到這兩個姑娘不顧自身安危以身犯險救人後,外面的百姓看向陸喬檸和文子溪的眼光變得感激欣賞不已,讓她倆出面處置後續的賠償問題比嶽柳賢出面效果還要更好。
不等陸南風回答,陸喬檸已經拍着胸膛保證:“沒問題!不過嶽大人還真的需要我們呢!我記得我們提前去的時候,明明還有一些人,不像官府衆人,官府中人和江湖中人招式有很大的差別的.....那些人分明是我們江湖中人,後來似乎都沒有抓到,不在這裡面。”
嶽柳賢和皇帝的面色同時嚴肅起來:“你確定?”
“皇上,請相信我,就算不相信我,也請相信陸家威武山莊的名聲,我們是祖輩相傳的刀客,信義是家傳的信條,不會信口開河誣陷他人,也不會認錯自己賴以生存的東西。”這一番言之矬矬的話音擲地有聲,陸喬檸一瞬間有了陸家莊刀客的英勇俠義。這讓一旁的陸南風不禁感嘆,妹妹,長大了。雖然這樣的長大,讓他心疼的寧願她永遠不要長大。
蘭君芙略帶深思,卻是想到了另一個目標,看向赫連雲鸞,顯然他也是。蘭君芙對了個口型“素女盟”,赫連雲鸞微不可見點點頭。
正在思索之間,文子溪卻突然上前一步端正跪下:“啓稟陛下,民女要爲家父家兄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