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子時,天黑的越發純粹了,今夜也不知是怎的了,似乎是知曉吳雙雙幾人要上演陰間戲碼,便是連這天氣也在相助她們。
地處城東的老宅因年久失修而顯得有些破敗不堪,院落裡滿地的零落黃葉,叫這夜雨前的風吹起、飄揚,加之這周圍渾然天成的陰森氛圍,叫人忍不住汗毛倒豎,全身陣陣發冷……
在明月的相助之下,吳雙雙此時正穿着一件暗紅色的官服,原本俏麗乾淨的臉上卻是叫一副虯髯鬍須給遮住了大半邊臉,兩條柳眉亦是叫明月弄的微微上翹,如利劍般斜插入眉宇之間,整個人在氣質上頓時顯出了幾分煞氣與威嚴……
至於靳宸與唐寅二人,因爲不管是前世今生,兩個世界裡傳聞裡黑白無常都是一樣的,故而也勿用吳雙雙指點,明月便按着自己所知曉的模樣將他二人畫成了兩個活脫脫的鬼差,黑白無常。
昏暗的燈火下,吳雙雙端坐於高堂之上,黑白無常各立兩側,高堂之上掛着一副匾額,赫然寫着閻王殿三個大字。夜風陣陣,堂前的燈火輕輕搖曳,將幾人的影子與四周佈置完成後的各類刑具拉扯的歪歪扭扭,倒映在牆上、地面。
“小黑,你看我帥不帥……”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吳雙雙一邊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一邊極其臭美的對已經面目全非的靳宸問道。
“你啊……”見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搞怪摸樣,靳宸有些溺愛的笑着責怪道:“你便不會好生的坐一會兒,想想待會兒要如何去與那凌軻問話?”
“這還用準備嗎?”吳雙雙聞言極其不以爲然的說道:“若是要論抓人與殺人我或許比不上你倆與明月,但要論起嚇唬人的話,你們就好好看着吧,看我不給那小子嚇出屎來……”
“雙雙,你這般做究竟有幾分把握?”事到如今唐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唯有再次將這個明知不會有任何答案問題拿出來問了一遍,因爲他從始至終都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也不知是因爲此時的氛圍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總讓他感到陣陣莫名的緊張與不安。
“麻煩你以後別動不動就問我有幾分把握好不好?”聽唐寅又是這句話,吳雙雙沒好氣的說道:“因爲我都沒把握,一切都是嘗試而已,我若是有把握的話還用得着這般麻煩嗎……”
唐寅早知她定是這般回答,故而聽她回答之後也不去接她話茬,只是默默的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似乎這般說完之後能叫他稍微平靜一些……
“行了,都安靜,明月好像回來了……”不待吳雙雙繼續說話靳宸卻沉聲提醒道,因爲他事先已與明月約好了信號,此時既已隱約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音,那必然是明月帶人回來了。
不出靳宸所料,他話音方落便見着一道白影如鬼魅般的電射而至,緊隨而來的還有一名衣冠不整的青年,青年此時已是昏迷狀態,一件白色的內衫卻是被扯得凌亂,正胸膛半露的躺在地上,顯然是叫明月從牀榻之上給拖過來的。
“小姐……”將青年如死狗一般的丟在地上,明月幾步走到吳雙雙近前笑着說道:“此人便是凌軻,明月已將他打昏,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去做……”明月本就是個花季一般的少女,雖年紀輕輕且心地善良,但自從跟了吳雙雙之後似乎也將她內心深處的那個小魔鬼給喚醒了,此時雖是在做壞事,但卻顯得有些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小臉興奮的通紅……
“好玩不?”將明月的反應看在眼裡,吳雙雙有些好笑的說道:“你待會兒便將他弄醒,小姐給你看些更好玩的事情……”
“嗯好!”明月急忙興奮的應了一聲,雖不知小姐下面會如何去做,但在她心裡,小姐便是這世上最壞之人,她若是想捉弄何人,那必然會使出些叫人眼前一亮的法子來……
“小姐,明月方纔是從尚春樓將此人帶回來的……”原本打算過去將凌軻弄醒的明月卻突然頓住腳步,猶豫了片刻纔對吳雙雙說道:“他當時正在賞春樓花魁娘子娟兒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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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兒?”聽明月突然提起這個人,吳雙雙先是一愣,旋即卻又釋然了:“你是說娟兒今夜已將這位凌軻公子選爲入幕之賓了?”想起當初剛進賞春樓的時候自己也曾與這位名叫娟兒的女子鬥智鬥勇,沒曾想她今日卻終是未能守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不過也難怪,凌軻乃是當朝右相的義子,娟兒若是能傍上他卻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看了看天色,越發陰沉了,似乎隨時都會降下大雨來,吳雙雙也不去繼續追問娟兒的近況,轉而對明月吩咐道:“明月,你先將此人弄醒,而後便按着我之前與你說的那般去相助九兒姐姐……”
“嘶……”一股冰涼的感覺叫昏迷中的凌軻打了個激靈,從牙縫裡倒吸了口涼氣,有些頭暈腦脹的往四周打量起來。我記得我今夜似乎是得了娟兒小姐的垂青,我當是在她的繡房之中才對,這是什麼地方?我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腦中對之前的事情一閃而過,凌軻揉了揉尚有些脹痛的後脖頸,卻是叫這四周的場景給嚇了一跳,一股陰森而冰冷的寒意令他從頭涼到腳……
“噗!”突然間,四周的火盆極其詭異的燃起了火焰,火盆昏黃的光亮下,一排排觸目驚心的黝黑刑具以及那皚皚的白骨讓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嘭!”一聲響亮的驚堂木讓他瞳孔急速收縮起來:“堂下之人可是凌軻!”吳雙雙粗着嗓子喝問道。
“你是何人!”直到這時候凌軻才注意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三個人……哦不,應該是三個鬼才對!公堂桌案的兩側分立着的是傳聞中的黑白無常,那位居正中的那位必然便是閻王爺無疑了。
“我是何人?”吳雙雙冷笑道:“凌軻,事到如今你還在問我是何人嗎?你自己所爲之事莫不是要叫我一件一件的說於你聽不成?”
“你、你是閻王?”凌軻直感渾身汗毛根根倒豎,一股莫名的恐懼叫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連說話都開始有些不利索了……
“坦白從嚴!抗拒從嚴!你速將你當年是如何殺害林晨全家之事如實說來!”見他面露恐懼之色,吳雙雙心裡大感得意,非常不厚道的對他吼道……
“林、林晨,林晨是何人?小的不認識啊!”凌軻聞言趕緊猛地跪下,磕頭如搗蒜一般的哀求道:“閻王老爺明察,小的真個不認識什麼林晨夫婦啊……”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那本老爺今夜便教你見一位你認識的人……”將凌軻的神色看在眼裡,吳雙雙雖有些失望,但還是繼續說道:“林九兒,你且上來認一認,此人是不是當年殺你全家那人……”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吳雙雙話音剛落便聽一道極其飄忽而陰森詭異的聲音傳來,接着便見一個蓬頭垢面的白衣女子飄飄蕩蕩的飄到了堂前……
“軻少爺……你可還記得我……我便是當年那個叫你殺了父母后一把火燒死的小女孩……”停在凌軻身前,九兒將凌亂的頭髮撫開露出一張慘白無色的小臉,牙齒森然的對着凌軻冷笑道:“我尋你報仇已然多年,今日終是叫我尋到你了……”
“厲!”不待凌軻反應過來九兒便厲叫一聲,慘白無色的小臉上盡顯猙獰,探出兩隻指甲鋒利的手掌衝着他撲了過去……
“啊!”原本還在細細尋找是否有破綻的凌軻,直到見着林九兒那張臉之後便開始徹底不淡定了。他之前雖也感到陣陣森然,可他卻尚未完全相信了眼前這一幕,可直到此時,那張自己當年曾見過的畫像,可卻在最後關頭未能尋到的小女孩出現在眼前之後他終於徹底崩潰了……
“饒命!老爺饒命!”慘叫一聲,凌軻慌忙起身,轉身便向外跑去。太恐怖了!他明明記得自己當年最後放了把火,而且他可以斷定,當時那小女孩必在屋中無誤,而且他事後也曾回到那個村子查看了,房屋徹底被燒燬,小女孩不可能還活着,也就是說……她真的是鬼!
“還我命來……”可凌軻剛跑出去幾步,九兒卻似從天而降一般,剎那間便擋住了他的去路,張牙舞爪的再次向他撲去……
“無常二將,速降林九兒制服……”見演的差不多了,吳雙雙便沉聲對一旁的靳宸二人吩咐道。若是這般心理衝擊都不能叫凌軻就範,那也只能說明,要麼就是的確不是他所爲,要麼就是此人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是!”靳宸與唐寅齊聲應諾,而後同時一躍而出,到了九兒身邊將她架住,唯留下已毫無人色的凌軻蜷縮在地瑟瑟發抖的囁喏着什麼……
“凌軻,你可還有話說?可莫要叫我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那刀山油鍋之苦……”對九兒的演技大大讚揚了一番,吳雙雙趁熱打鐵的對凌軻說道。成敗在此一舉,若他還堅持不招,那我也沒辦法了……
“閻王老爺,我招,我全招!這一切皆是受了我義父與賢王的指使!請老爺饒命啊!”有了這一連串的心理衝擊,凌軻再也狡辯不得,聲嘶力竭的嘶吼道。
“那你便將當年事情的經過盡數道來,若敢有半分隱瞞,我定叫你不得好死!”媽的!看來還真是這傢伙乾的!居然被我誤打誤撞猜中了!
看了眼面色因激動而微微漲紅的唐寅,吳雙雙暗歎了一聲,看來唐寅此番怕是要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