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剛過,京城裡還瀰漫着淡淡的年味,各行各業的人卻已經開始爲了生計勞作起來。走在大街上,聽着往來行人馬車的喧鬧,與街道兩旁不斷吆喝的叫賣聲,吳雙雙扯了扯嘴角,此等盛世景象,我卻是最孤獨的。
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過了剛開始的驚奇後,她也漸漸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現實,這是個叫大燕的王朝。
這兩個月來,她一直在思考那晚墜入電梯間,最後遮住那一束光亮的是什麼東西,趙宇雖然跟牛皮糖一樣的煩人,但她心裡卻清楚,他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要說趙宇因爲自己白天那般對他而報復自己,她覺得有些不太可能。
以他的臉皮厚度與神經的大條,不應該是那般狹隘的人。再次否決了自己內心的猜測,吳雙雙苦笑着往前走去,事到如今,不管事實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到了這個世界後是被一個老人所救,老人年過花甲卻孤身一人、膝下無子,開了間小酒館維持生計。
老人雖生活清苦,但待她卻頗爲淳厚,兩個月的相處,兩人倒越來越像親爺倆了。
閒來無事,吳雙雙便順着人流慢慢走着,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位於城中的長明湖畔,陽春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她雖是一身簡單的粗布拙巾的村姑打扮,但倒不至於覺得冷。
此時的長明湖畔人頭攢動,多是各家的公子小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些詩詞歌賦、陽春白雪與些風花雪月的故事,做些淫詩豔詞,一時間好不熱鬧。
我還道春天怎麼來的這麼早呢,原來是這些才子才女們出來賣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吳雙雙有些好笑,自古以來便是盛世興文、亂世興武,也不知這些個才子才女們身處亂世時會怎麼樣。
吳雙雙找了個僻靜的位置,靜靜的看着長明湖上往來穿梭的遊船畫舫,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手持摺扇,身穿白袍,林立船頭,偶見迎面過來誰家小姐的畫舫,便輕搖摺扇,朗聲吟上幾句小詩,樣子好不風騷。
也難怪,這個年代的公子小姐受條件限制,平時也就只能以此爲樂,哪像她那個時代,各種休閒娛樂場所多如牛毛,比這種生活豐富奢靡多了。
“春風欲渡花滿樓,少時春雨幾時休……”吳雙雙正愣神之際,突然一位白袍摺扇的才子走到她面前,摺扇輕搖,面帶微笑道:“這是在下方纔做的詩句,不知小姐覺得如何?”
吳雙雙一愣,就見眼前這人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生的面如玉冠,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賣相甚是不錯。
好一個小白臉!吳雙雙暗歎: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雖然姐姐我衣着平凡,可這與生俱來的氣質卻是無法遮掩的,總算來了個沒瞎的。
“公子高才。”吳雙雙微微福了一福,滿面笑容讚道“此等佳句令小女子歎服。”
“豈敢,豈敢……”那公子聽吳雙雙誇讚自己,頓時眉開眼笑的謙虛道:“我見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氣質出衆,也不知是哪裡的山水能養育出小姐這般的妙人兒。”
嘿,這小子雖然長的娘了點,可這嘴倒是挺會說的。吳雙雙暗嘿一聲,卻見那公子的眼神正有意無意的看向湖面上最大的一艘畫舫。
吳雙雙見那畫舫頗爲華麗,飛檐玉柱、金碧輝煌,想來不會是普通人家的東西,再見那畫舫上掛着的四盞燈籠,赫然寫着大大的凌字,如此張揚,莫不是有什麼大來頭?
吳雙雙有些好奇的對那公子笑道:“不知公子知不知那大船是誰家的?這般富麗堂皇,若是搶去變賣,定能換來許多銀子。”
這小姐倒是有意思的緊,別人家姑娘見了這相國府的豪華遊船都是大加讚揚與羨慕,她倒好,直接就要搶來換銀子。
“哈哈哈……小姐纔是高才……”那公子朗笑三聲,看着那凌府遊船,突然神色認真道:“這乃是我大燕朝相國府的遊船,相國大人爲國爲民、日理萬機,有此待遇也是情理中的事。”
原來是宰相家的船,難怪這般張揚,吳雙雙暗自點頭,卻見那公子雖神色如常,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
“公子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吧?”吳雙雙笑着問道,她雖自詡才貌雙全、氣質出衆,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位公子突然出現與自己搭訕,看起來極爲自然,但吳雙雙卻總覺得他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下楚雄。”公子一抱拳道:“心中所想與小姐一樣,想將這遊船搶過來換些銀子,不知小姐如何稱呼,待在下得手之後定會分一些於你。”
她雖然看上去很文靜,但骨子裡卻是“匪氣十足”,再加上到了這個世界相識無一人,不知不覺間讓她的性子變得放肆了許多。
此時聽楚雄這樣說,她心裡好笑,當下也不推辭,輕笑道:“那小女子吳雙雙便靜候楚公子佳音了。”
“嘭——”二人正說着話,卻見遠處突然一朵煙花在半空綻放,雖是白天,但卻是能清晰的看到那煙花的圖案,竟是一把惟妙惟肖的長劍。
好大一把劍!吳雙雙一驚,不待她反應過來便見偌大的長明湖上突然衝出十多條快船,船上之人皆是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目標正是相國府的那條遊船。
還真要搶啊?吳雙雙正要開口與楚雄調笑幾句,卻見楚雄突然一扯身上的白袍,從腰間摸出一把軟劍,一聲輕喝便衝着湖面飛掠而去。
日!好風騷的輕功!吳雙雙看的目瞪口呆,輕功這玩意兒她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而且此時的楚雄哪裡還有先前那般白麪小生的斯文模樣。
突然的變故讓周圍買春的才子才女們嚇得失色,一個個忙不迭的往後退去,眼中全是驚恐。
那十多條快船的來勢甚快,轉眼間就要到凌府遊船的近前,而楚雄的速度也不慢,腳尖在水面上疾點,幾個起落便到了遊船近前。
這靠近遊船的數十黑衣人皆默不作聲,但手下的動作卻乾淨利落之極,顯然是訓練有素、有備而來。
可這些人在接近遊船尚有一丈距離的時候,那原本安靜的遊船周圍的水面突然暴起數十位手持鋼刀的黑衣人躍上船頭。
這數十人在上了船的同時便一把扯掉身上的水靠,竟是全副武裝的官兵。
這數十官兵佔住船頭之後,立馬取下身後的硬功,也不待有人吩咐,衝着楚雄一衆人就是一頓亂射。
我去!這到底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還是老謀深算的請君入甕?吳雙雙看的暗暗咋舌,這個冷兵器時代的刺殺就是麻煩,哪像她那個時代,槍械炸彈隨便弄一個過去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可不等吳雙雙驚歎完,遊船周圍的水面上突然爆出幾聲巨響,竟是事先布好了炸藥。
小楚啊,雖然姐姐我覺得你這人不錯,但眼下是幫不上你了,你自己加油,這回搶到的銀子我不要你的,咱們有緣再見。
場面有點混亂,吳雙雙也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心思了,因爲此時從遠處趕來了很多官兵將此處團團圍住,閒雜人等一律被趕了出去。
爲了免遭魚池,吳雙雙覺得還是回去在家待着最安全,暗歎了一聲便急急往小酒館去了。
小酒館距離長明湖約莫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她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了。
小酒館的生意雖然不好,但每天至少會有些熟客過來坐坐,可吳雙雙到家的時候卻見酒館的門虛掩着,竟是關門打烊了。
她有點奇怪,推門而入,徑直往酒館後堂走去,可當她推開後堂大門的時候剛好看到眼前的一幕,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就見一個年輕男子赤身躺在木牀上,救命恩人楊大叔正低頭在搗鼓着什麼,昏迷男子身邊是一條大狗,此時正用鼻子在他身上一點點的嗅着,不時還會伸出舌頭舔幾下。
這是怎麼個情況?吳雙雙看的一陣惡寒,若不是那男子身上有幾處傷口,她都以爲楊大叔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嗜好了。
“雙雙回來了啊……”楊大叔擡起頭對吳雙雙笑道:“莫要驚慌,這孩子是我救回來的,你快過來幫忙,我先幫他把傷口處理好……”
她乃是一代名醫,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此時這男子雖然不着寸縷,但這於她來說卻是見怪不怪的,可當她看着那條狗正一點一點沿着男子的身子往下,漸漸接近襠部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怪叫一聲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