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華挺了下胸膛，說：“黨需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一定勇往直前，不辱使命。”
高隊長：“嗯！現在就有一項考驗人膽量的任務，需要去20多公里外的藥材倉庫，爲戰士們領取疫苗和藥品。白天外出活動，目標太明顯，容易被敵人襲擊，所以你必須晚上出發。”
劉志華答道：“好，我馬上出發。”
高隊長解釋：“我看了一下，咱隊裡也沒多少人，都在忙着搶救傷員，也只有你去，我才放心，你必須趕在天亮之前返回。路上儘量別用手電筒，避免開槍，要隨時提防可能碰到的敵人，還有僞裝成朝鮮老百姓的特務。”
劉志華敬禮道：“是。”
高隊長說：“背上藥箱，把我的手槍拿上，再給你兩枚手彈，一旦情況危急，一枚投向敵人，一枚留給自己。”
在山谷松林，鐮刀似的月牙兒掛在樹梢，灑下稀疏的銀光，給劉志華引領前進的路。
腳下是厚厚的積雪，像一牀鋪在大地上的巨大棉被。
硝煙被風雪驅散，空氣清爽。夜，靜悄悄的。能聽到劉志華的膠鞋踩到雪地上發出的“咯吱”聲。
劉志華在翻山越嶺。
走一段路，她趴在地上，仔細聽四周的動靜，確認沒有異常聲響後，趕緊爬起來，快走一段，再趴下聽，如此反反覆覆。
終於到達藥材倉庫，藉着松油燈，劉志華將介紹信和採購單遞給管理員。
劉志華將藥品和疫苗輕輕放進藥品箱。
裝好後，她告別管理員，匆匆踏上回去的路。
劉志華走路很是匆忙，走得汗流浹背。
寧靜的夜空下，彈坑密佈，荒蕪的茅草從土層和雪層下面鑽出來。
一不留心，劉志華踩入一個彈坑，摔倒坑底。
她雙手顧不上支撐身體，始終緊抱着裝有疫苗的十字藥箱。
她站起來，爬出坑道，繼續走一陣，匍匐一陣。
前方松林裡，突然露出兩點綠色的光。
劉志華一驚，趕緊把腳往後挪，繞道走。
她一回頭，後面不遠處也出現兩點綠光。
她趕緊掏出槍，朝前面有綠光的地方打了一槍。
槍聲在寂靜的山林裡傳出老遠。
槍響過後，綠光不見了。
劉志華長吐一口氣，繼續趕路。
正走着，劉志華猛然看見，前面過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朝劉志華熱情地打招呼，用生硬的中國話：“姑娘，這麼晚了還趕路呀，到我家休息一下吧。”
劉志華警惕地：“你是什麼人？”
男人上下打量劉志華：“別緊張，我是朝鮮老百姓。你是志願軍吧？咱們可是一家人吶！我家就在山下，吃點飯再趕路也不遲。”
劉志華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對面的男人，腰裡有點鼓，似乎有一把手槍別在那裡。
劉志華收起手電筒：“不了，我急着趕路。”
劉志華繞過男人，急着走。
男人：“哎哎，你別走。”
劉志華加快步伐，慢跑起來。男人在後面追。
劉志華鑽過樹叢，跑得更快了。
“砰”，後面響起槍聲。
劉志華慌不擇路地奔跑。
山林茂密，腳下遍佈荒草和積雪，旁邊是懸崖峭壁。
她一邊跑，一邊看後面。
突然，她的雙腳打滑，身體傾斜，失去重力，朝懸崖下面掉去。
下滑過程中，她的雙手不斷亂抓。
她抓住了一截松枝，雙腳順勢踩到松樹上。
她歇口氣，看看下面。下面黑乎乎一片。
劉志華摸摸藥箱，還在身上挎着：“我一定要爬上去，戰友們還等着疫苗。”
她抓住頭頂的松枝，把腳往上擡，摸索能放腳的地方。
一點一點，她慢慢往上爬。
越來越靠上了。
終於，她爬上一個小坡。
她打開藥箱，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疫苗和藥品，自言自語：“不要緊，疫苗沒摔壞。”
順着坡，她往下走。
她往後看，後面沒有動靜。
到天快亮了的時候，她安全返回衛生隊。
此時，劉志華的膠鞋已經粘在腳上，半天脫不下來。鞋像一個冰塊，“咯嘣”一聲，一截斷了，劉志華的腳抽了出來。
高隊長過來，手裡拿了一雙嶄新的膠鞋：“志華同志呀，凍壞了吧？給你一雙新的。”
劉志華的小腿和腳呈現出紫黑色。
高隊長喊：“小張，快過來，給志華同志揉揉腳。”
劉志華使勁揉腳，她掐了一下腳面，她的腳一點疼痛都沒有。
高隊長說：“一定要注意保暖，你這腳的顏色不對。”
晚上，高隊長過來檢查劉志華腳凍傷的情況。
高隊長惋惜地搖頭：“你的兩個小腳拇指頭已經壞死，必須切除。”
劉志華問：“就不能不切除嗎？”
高隊長搖搖頭：“不能。”
劉志華無奈：“哦。”
高隊長問：“怕了？”
劉志華堅毅地說：“不怕！”
高隊長命令：“不怕就好，小張，準備手術。”
第二天上午，高隊長過來查看劉志華傷口，問道：“咋樣？沒有什麼不適吧？”
劉志華搖頭說：“沒有。”
高隊長神秘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劉志華感到很好奇，問道：“什麼好消息？”
高隊長直起腰板，說：“你的入黨申請，上級同意了。”
劉志華高興地坐起來：“哇，太棒了。”
她的腳碰了一下牀單，疼得她“哎喲”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