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謹衍在廚房煮餃子,陸夏跑過來,站在廚房外看着。
她靠着廚房的拉門,兀自說道:“你別以爲,我這樣就原諒你了。”
席謹衍勾脣,淡笑,走過來,將她扯進廚房裡,環在胸膛前,呼吸落在她耳廓邊,滾燙,“那你說說,怎樣才肯原諒我?”
鍋裡的水已經開了,陸夏嘟噥着道:“我還沒想好,總之,現在我沒原諒你!”
席謹衍的臉貼了過去,微涼鼻子蹭了蹭她的溫熱臉頰,“我想好了。燔”
“什麼?”
“罰我每晚把你伺候舒服。窠”
陸夏啐了一聲,“流/氓!”
席謹衍正要流/氓,陸夏指着鍋裡的餃子,“喂喂喂熟了!快撈起來!”
她好像,在這樣的氛圍裡,變得有點像從前,有些撒嬌,有些活潑,她的脾氣,終於要被他養回來了嗎?
陸夏已經在把鍋裡的餃子撈出來,席謹衍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柔和的側臉,心尖微動。
陸夏已經很久沒吃餃子了,還是第一次吃席謹衍親手包的餃子,意大利買麪皮,還得買白菜,也是蠻拼了。
很難想象席謹衍這樣一個倨傲的人,去超市買白菜的樣子。
陸夏戳了戳他結實的手臂,理所當然的:“明天我還要吃你包的餃子!”
分明是在刁難!
可席謹衍怎麼可能會說“不”,目光卻是促狹,“吃上癮了?我明天要回國了。”
陸夏一怔,握着筷子的手有點軟趴趴的無力,他有工作,還有公司需要打理,不可能在這裡天天陪着她,咬着餃子,嘀咕道:“那你走啊,趕快走。”
席謹衍拉過她的手,挑眉,“真要我走?”
他從紐約馬不停蹄的趕到米蘭,還做了一回傻事,包餃子,他這一生,究竟能包幾回餃子?那一定是爲她。
陸夏想把手抽出來,可他握的很緊,她蹙眉,“你要走快點走。”
席謹衍順着她的手,拉她入懷,起身橫抱住她,走進臥室。
餃子吃的差不多了,陸夏蹬着腿掙扎,“你又要做那事?我不要!你放開我!”
席謹衍將她放在牀上,手指颳着她的臉頰,忍俊不禁,“那事?哪事?說來聽聽。”
陸夏臉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你不是要走嗎?你最好今晚就走!”
她眼前陡然一黑,他的身子覆下來,吻,猝不及防的落下來,他的聲音溫柔的幾乎滴水,氣息在頸窩匯聚,“走了豈不是稱了你的心?”
離開他一年,在米蘭這個城市待一年,她以爲,他的底線在哪裡?他的容忍度又在哪裡?
他不放心,不甘心,不忍心。
他抓着她亂踢的小腿就往腰上環,眸子沉了下來,被情/欲覆滅,聲音低沉性感,“乖,別惹我生氣。”
陸夏更不舒服了,“你生氣?你生哪門子的氣?你別碰我!回頭懷孕了你又得逼我!”
無心的一句話,刺進席謹衍心裡。
他原本桎梏着她的手腕,手掌慢慢失了力,鬆開,整個人伏在她身上,臉埋進她頸窩裡,低嘆:“寶寶,對不起。”
毫無防備的一句道歉,那聲“對不起”,讓陸夏渾身一震。
她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方纔的小情緒,一下子全部沒了,只呆呆的望着他。
他在說“對不起”,他是那麼驕傲的人,不曾開口對誰說過一句“對不起”。
他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寵溺:“對不起在我字典裡是最沒用的三個字,可是寶寶,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可他會傾盡所有,讓她以後快樂。
陸夏眼眶有些溼,癟着小嘴,“你別說了,都過去了。”
他眼底含着寵溺的淡笑,“好,不說了。”
陸夏眼淚終是滴了下來,用手背抹了抹,吸着鼻子道:“我以後都不能懷孕,也不能給席家生什麼繼承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不想和你離婚。”
這個想法,已經憋了太久,久到成爲她的心病。
逃離,不僅僅是無法面對,更是認知了這個比鋼還硬的事實。
席謹衍的脣,覆上來,含/住她柔軟的脣瓣,捻轉,已不需要再多的言語去解釋。
世間愛情,哪有什麼配不配,哪有值不值,只有願不願。
陸夏眼睛紅紅,思維還在懷孕那件事上,可一轉眼,身上的衣服就被席謹衍剝掉了,白的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席謹衍咬着她柔軟的耳垂,低啞道:“小乖,我們之間,無需用孩子維繫。”
他帶着暖意的手掌,覆上她的柔軟,輕攏慢捻。
脣,堵上她的,繾綣,潮溼。
被親了很久,陸夏才意識到一件事,舉着裸白的手臂嗚
嗚道:“沒……沒套!”
席謹衍一路吻下去。
“不弄在裡面,嗯?”
陸夏被這句話激的輕顫,太露/骨的話,讓她來不及思考太多,被他一手帶上這場歡愛的巔峰。
……
在米蘭陪着陸夏待了七天,白天陸夏工作,晚上席謹衍就去接她回家,吃了飯,還帶着米蘭街頭溜達,看街頭時裝展也是有的。
日子在指尖過得飛快,席謹衍要離開的前一晚,萬瑤說遠航收購陸氏出了一點問題,有點棘手,對於關於她的事情,他從來就不敢馬虎。
捏了捏她垂着的臉蛋,柔聲道:“我辦完了事再過來看你。”
不過短短一週,他又用彷彿蜜糖一般的寵愛將她禁錮,越發的不捨得,席謹衍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和手段,讓她彌足深陷不知回頭。
這晚,陸夏赤着腳站在他跟前,小手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心的咕噥:“你要來看我。”
席謹衍垂眸,望了她許久,眉眼溫柔,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方,目光落在那一盒水果糖上,那是昨天,他們一起出去買的。
嘆息:“你把那盒糖吃完,我就來看你。”
陸夏瞧了瞧那大玻璃瓶裡五彩繽紛的水果糖,哼了一聲,這麼多?
“不想來見我就算了,還騙我吃糖!”
那麼多糖,至少也得一百多顆吧,一天吃兩顆,也得五十多天。
席謹衍淡笑,“明天一早,說不定就少了一半。”
陸夏哼,纔不信。
席謹衍問她:“明天要不要送我去機場?”
明天週末,有空的。
陸夏垂着眼簾,搖頭,“不送。”
他也不難爲她,並未真的想讓她送,送他去機場,回頭她真哭了,他卻走了,那怎麼辦?
第二天的一早,席謹衍將手臂輕輕從她後腦勺下面抽出來,低頭親了親她的微微嘟着的脣。
從紐約來的匆忙,並未帶什麼行李,因此,離開也方便。
走到客廳,將那玻璃瓶裡的水果糖,倒出了大半裝進行李包裡。
他也需要數,需要數着,離開她的日子,究竟有多久。
太苦,吃點糖或許會好些。
陸夏在席謹衍下樓,就爬起來了,實際上,在席謹衍親她的時候,她就醒了,忍着沒發作,赤着腳跑到客廳的窗前,席謹衍剛到樓下。
陸夏沒忍住,不爭氣的就掉了眼淚。
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就咚咚咚的跑下樓,跑的極快,以至於在席謹衍被人從背後驀地抱住以後,狠狠一怔。
一雙柔軟纖細的手臂,從背後環抱住他的腰。
這離別,太難。
陸夏的小臉貼在他後背上,“你一定要記得來看我!”
席謹衍怔了很久,才慢慢轉身,拉開她的手臂,望着她溼潤的眸子,蹙眉,“纔剛走眼睛就紅了,你要我怎麼辦?”
陸夏胡亂用手抹了一通,像小貓哭花了臉,吸着鼻子,咬着嘴脣,撒手,“你走吧。”
席謹衍一轉身,她鼻子一酸,硬是忍着,眼淚還是不爭氣掉下來。
她愛哭,一直都是。
席謹衍心裡絞痛,驀地回頭就將小人兒擁進胸膛裡,陸夏被他抱了個結實。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啞聲道:“好好學,回頭我得檢查。”
陸夏在他懷裡,點頭如搗蒜。
席謹衍鬆開她,得走了,否則得誤了班機,拍拍懷裡的小東西,陸夏哽咽了一下,抹着淚從他懷裡退出來,他示意她回去,陸夏吸着鼻子往回走,走一步回下頭,席謹衍還在。
他就那麼芝蘭玉樹的站在那兒,看着那小身影,一直進了樓道里。
陸夏紅着眼到了屋子裡,就看見那玻璃瓶裡的糖,少了一半。
走過去,手指撫摸着玻璃瓶壁,明明還哭着,卻笑了,“壞傢伙!”
……
遠航,董事會。
“boss,我並不認爲高價收購陸氏是個明智之舉。從現狀來看,陸氏絲毫沒有利用價值!這樣做,只會造成我們遠航在座各位利益的損失!”
“boss,趙董說的沒錯,這樣做,實在讓我們難以接受!”
……
席謹衍不動聲色,沉着一張臉,一點表情也沒有,靜默的聽着。
半晌,纔對萬瑤道:“萬秘書,收購方案給他們看下。”
萬瑤微怔,boss是要武斷了嗎?
“是。”
在座的董事們,面面相覷。顯然,對席謹衍的這個舉動表示很不贊同。
董事們看完方案,更加大驚失色。
“boss,以這個價格收購陸氏,遠航一虧到底!陸氏那個爛攤子,還有哪家敢要?不說董事們不同意高
價收購,就是低價收購也是賠本!”
“boss,您不能因爲您自己娶了陸氏的千金,就這麼護短吧?我們是商人,不做虧本生意!”
……
抗議聲四起,席謹衍蹙了下眉頭,眸底有隱隱怒意,還有隱藏更深的銳利。
起身,將面前的收購方案往桌上一丟,十足的暴君,聲音寒冷徹骨:“誰不同意,滾出遠航。”
吵鬧聲,一下子就靜了。
席謹衍過於銳利的視線,審視過每一個董事,嘴角下沉,這是他廝殺前的前奏。
“遠航出了內鬼,就在在座的之間,趁我心情還沒太遭,趁早收手纔是明道。”
他甚至優雅的撫了撫袖口,一身輕鬆瀟灑的走出了會議室。
萬瑤跟過去,手裡拿着一份文件,“boss,收購陸氏這件事上,除了我們遠航內部有點矛盾,似乎有人想出更高的價格收購陸氏。”
席謹衍步子一頓,“查到是哪家了嗎?”
陸氏,誰敢收爛攤子?
萬瑤搖頭,“目前還沒有,我們要擡價嗎?”
“無妨,給陸談這個價格,是看在夏夏面子上。”
言外之意,陸談沒那個膽和別家再談。
萬瑤點頭,席謹衍又問:“最近席夫人和葉微有沒有見過面?”
“目前沒有,葉小姐依舊不肯回美國。”
“繼續盯着。”
“是。”
至此,南城已經傳遍了一個事實——
席少寵妻無度,欲將高價收購陸氏。
席振國和魏藍看見這頭條,氣的半死。
席振國差點氣暈了頭,只罵:“混賬!”
魏藍精緻的眉頭蹙的極深,盯着報紙:“看來這件事,我必須插手。”
咖啡廳裡。
魏藍和葉微面對面坐着,葉微略顯不安。
“別緊張,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談談,關於你妹妹的事情。”
葉微一怔,驚訝道:“夫人知道我妹妹的事情?”
魏藍淡笑,“我不僅知道你妹妹的事情,我還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我妹妹從小就被拋棄,是葉家對不起她,現在葉氏倒了,我只想找她回來一起好好生活。”
“這個不難,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葉微擡頭,眸底生輝。
陸夏認了姐姐,出陸家門,她這個兒子,還能這麼大方的收購陸氏?恐怕,是不會了吧。
可魏藍忘了,席謹衍,還沒有被銅臭味堆砌,他還有心。一顆,爲陸夏奔赴千山萬水的心。
葉微回了盛京,在屋子裡輾轉走動,她打了電話請席謹衍過來吃飯,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的答應。
魏藍的意思……
席謹衍到盛京公寓的時候,葉微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她躊躇不安的坐在他對面,端起一杯紅酒,敬他,“席先生,謝謝你這兩年來照顧和包容,我先幹了!”
一杯紅酒,輕易見底。
席謹衍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也未喝面前的紅酒。
一頓晚飯,吃的極爲安靜。
葉微心底一沉,腦子一熱,趁着酒意,就走過來大膽坐到席謹衍腿上,勾着他的脖子,送上香脣。
在脣與脣隔着零點零一釐米的時候,席謹衍伸手拉開了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脣角微微勾着,彷彿在笑,卻冷的森然。
浮光下,他的眉眼清俊至極。
“萬一陸夏真是你妹妹,你不怕這麼做,她會恨你?”
葉微喝了不少酒,此刻已經昏頭,她搖頭,依舊抱着他的脖子緊緊,“我不想管了,席先生,我不想做陸夏的影子,我可以把心臟給她,可那之前,你能否認真的看一看我?”
席謹衍盯着她半晌,淡笑了一下,輕鬆的脫身,將她推開。
“葉微,我找你,除了你的心臟匹配度,還有一點,知道是什麼嗎?”
她站在那裡,冰冷一片,思維已經被酒精麻痹。
“那就是你聰明。”
他撂下這句話,就朝着玄關處邁開步子,葉微腦子一蒙,上去就抱住他。
“謹衍,你別走!”
席謹衍一怔,望着腰間的手,陡然想起那日離開米蘭的情形,可陸夏沒說別走,哭着鼻子要他去看她,他蹙眉,很不喜歡除了陸夏以外別的女人的觸碰。
“鬆手。”
葉微不鬆。
“葉微,別讓我瞧不起你。”
她心底一涼,終是鬆手。
【明天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