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患者已經被腫瘤細胞360°了，如果今天不是在西華醫院，如果今天沒有這麼多的頂級專家，我是不會提這個手術方式的。
治療指南中都已經是定義爲不能手術的疾病，我們要多重視都不爲過的，指南的權威性還是有的。”
張凡看衆人還在思考，一邊笑着說。
各大主任臉上帶着的是嚴肅，不過坐在會議室各個角落裡，端茶倒水的，還有緊緊貼在牆壁上的一羣年輕醫生或者年輕學生們的臉色就精彩了。
“張院說指南是權威的，結果把權威打到了，這會又添油加醋的踩了兩腳，生怕打不死一樣，你看你家老闆臉都是綠的。”
“你可別胡扯了，說的好像你家老闆沒參與一樣。”
一個魔都一個首都的教授學生貼着牆壁，因爲太遙遠了，說的也聽不太懂，所以就私下裡嘀咕着。
他們倆是熟悉的，跟着老闆參與過好多次的會議了。
會議室裡，上了桌子的，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當地甚至所在省數一數二的，而桌子周圍站着的，當服務生的，幾乎都是西華這邊胰腺科裡年輕而被重視的，別覺得端茶倒水好像低人一等。
說實話，在科室裡面混的不好的，甚至連這個門都進不來。
也就是這次是因爲飛刀發起的，要是通過醫院發起的，西華隨便收拾一下，然後直接就是一個國際胰腺峰會的架子。
至於貼在牆壁上的，都是從其他地方跟着自家老闆來參會的。
很多人說，啊，這麼大的醫院，難道不能好好接待一下嗎，把人家當相片一樣掛在牆上。
說實話，招待越好的會議，有時候往往沒啥水平，醫療行業裡面，接待服務最上檔次的是各大藥企器械商弄的。
早些年的時候，他們弄的會議，接待清一色的五星級，各種酒店的會議中心，張凡敢說，醫療行當花錢絕對是前一二名的。
人家接待的時候，別說張凡他們了，就算是現在貼在牆上的這羣人，都是被特殊關照的，只要你想，人家就能想辦法給你弄來，別說吃點什麼喝點什麼，長腿潤臀，都不是問題的。
這次雖然發起是飛刀，可學術性相當的強，這種學術強的會議，招待上就跟不上了，座位都是按人頭設置的，多餘一個都沒有。
張凡和人家西華院長進來的時候，都是特意加進來的。
張凡的話，讓一羣充當服務員的人，心裡莫名的有一種驕傲，讓貼在牆壁上的莫名的有一種想笑。
而坐在會議桌上的主任們則是一臉的嚴肅。
甚至連交流都沒有。
一羣人拿着病歷，翻來覆去的，他們是看病歷，其實是在腦子裡想着手術的過程和結果。
會議桌上靜悄悄的，會議桌下嗡嗡嗡的。
因爲現在這個問題，沒人說反對，但也沒人說支持。
這個事情很簡單，反對輕易不會反對的，因爲這玩意桌子上的一羣人，都是頂尖的，這個時候說反對，就是告訴大家，我的水平到此爲止了，以後你們也別拿我當一回事。這就等於自絕於同行了。
而支持，也一樣，成功了，張黑子領銜的，不成功，他們在座的，一個都跑不掉。
別以爲來參加隨口說說就沒事了。華國人的這個文化是很厲害的，別說現在了，幾千年前老曹喜歡別人媳婦的事情，現在的人都知道，可想而知，你現在能跑的了嗎。
這個疾病絕對是要進入華國疾病庫的，到時候，在座的每一個人，說了什麼，幹了什麼，直接就體現出來了。
一個普通病歷的保存時限都是三十年，這種能進入疾病庫的，幾乎就是醫學史的資料了，不說遺留萬年吧，至少掛你幾十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比如人家中庸，爲啥那麼牛逼，人家資料庫裡，光緒還是誰的病歷都是保存的。
“大家說一說，說一說嗎！現在捋一捋，把手術過程捋一捋。”張凡等了幾分鐘，就笑着開口了。
沒上手術前，黑子是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我在西華才說這個手術方式，反正西華的院長是高興的。
能讓張黑子這樣評價，他是高興的，如果手術成功，這句話是可以拿出去在任何會議上說的。
同行面前直接就說：
“當初有個高難度的胰腺疾病，全國沒有一家醫院敢做，張部來我們醫院後，進門就說一句話，也就是在西華了，如果不是西華，這個手術都做不下來！”
就這麼一句，立刻能讓西華的胰腺水平提高那麼兩三分。
如果是給領導彙報，就一句：咱們西華，就連張院都重視的，這就是妥妥的成績啊。
張黑子客氣是客氣，不過客氣中帶的是毋庸置疑。
什麼說一說，什麼大家都說一說，這是客氣，而捋一捋纔是這句話的重點。意思就是，行了，你們彆扭捏了，聽我的。
“時間，張院，這個手術最難的也是最簡單的，就是時間。怎麼能把手術時間壓下來。”
中庸的齊主任先發話了，畢竟前主刀是老齊，業內他也是翹楚，這個時候張院都發話了，再不說，就有點露怯了。
老齊說的是一個重點，把器官挖出來，體外循環。說起來簡單，其實這是很麻煩的事情，單純一個器官，問題不大。
可這個幾乎就把腹腔臟器全都挖出來了，這裡面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懂行的可能會說，簡單，弄個體外循環機不就搞定了嗎！
話雖如此，問題是，首先體外循環不能長時間的使用，人體的精密性是極其複雜的。
首先這個微環境就特別麻煩，各種離子，各種平衡，就和人造器官一樣。
人造心臟很牛逼，數據各方面都很好，可這玩意放進身體就不一樣了，患者莫名其妙的心悸心慌，拉進醫院一檢查是正常的，可患者就是不舒服。
一個道理，體外循環機也一樣。而且，這不是一個器官，是腹腔所有的器官。
但凡一個出問題，帶來的就是連鎖反應。
如果手術簡單，人家也不會邀請這麼多的專家。
“我的想法是，這個手術分六組人，同時開展，同時進行。你們都在，這個時間我認爲沒有問題的。”
張凡一邊點頭，一邊解釋。
這一條算是過去了。
“會不會產生血栓？這麼大的手術……”中庸老齊說完，西華這邊的主任也把自己的問題說了出來。
一條一條的過，真的是捋一捋啊。
術前多重視，術後就多放心。
現在很多醫院，對於術前討論越來越不重視了，醫院就像是汽修廠一樣，人來了，先拉進去，剖開了再說。
很多時候，主刀的醫生術前都沒見過患者！
這尼瑪，就……
這絕對不是張凡胡扯的，也不說什麼大型手術了，早些時候醫療行當就發生過，人家左腿骨折，拉進手術，主刀把人家的右腿給切開了，結果發現骨頭是好的，怎麼辦？
這個主刀也是個奇葩，腦子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直接給人家好的骨頭上，釘進去了一塊鋼板。
說實話，這個主刀沒讓人家家屬打死都尼瑪是和諧社會給保護的。
通過討論，大家都明白了張凡手術方式，也就是所謂的模塊化，直接把一個大手術分割成六個小手術。
大手術整個端出來，能嚇死人，可要是分割後，對於這羣人來說，難度並不是太高了。
等會議室內的主任們經過一輪的發言，張黑子幫着捋一捋以後，會場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主任們臉上帶着躍躍欲試的表情，這個時候黑子有點難了。
六組人好安排，可安排讓誰主刀就是個麻煩事情。
術前討論的時候，頂級專家越多越好，這羣人方方面面的都給你照顧到了，從手術開始到手術預後，可能出問題的地方，人家全都給你拿出來了。
可討論完了，張凡心裡就難爲了，讓誰當主刀，黑子真的希望，有人站出來說，“啊，張部，我這個就在臺下就行了，不用上臺。”
說實話，張凡現在更希望聽到這話。
可惜，他想多了。術前沒討論的時候，沒人主動提出上手術，術前討論過後，現在更沒人主動提出不上手術了。
這尼瑪，大家都不傻，這個手術直接就是胰腺領域最頂級的手術了。
沒討論的時候，面前的患者是一個滿身疙瘩肉，跳起來一拳打死鎮關西的莽漢。而討論過後，現在就是脫了褲子，趴下撅屁股的小妞。
誰都不傻。
張黑子嚥了口吐沫，一羣主任們眼睛發亮並且直勾勾的看着黑子。
有一個算一個，眼神裡的光，就和餓狼一樣。
會議室內，貼牆組們一動不動，他們這羣人，鐵腿是有的，要是其他行業的，這麼久的討論，估計都站不住的。
而他們，一點事情都沒有，連換腿站都沒有。
“哎呀，我家老闆估計能混個主刀，到時候，我家老闆再帶着我上臺，嘿嘿！”說完，他越想越高興，鼻涕泡都差點冒出來。
說實話，求職醫院的時候，有個簡歷，對於普通研究生或者本科生，這個簡歷裡面填充的都是曾經見過什麼疾病，或者跟着處理過什麼疾病，其實都是自己填的，求職醫院幾乎都不看。
而到了這羣貼牆組就不一樣了，他們的這個簡歷，求職醫院可以說會很重視的。
要是自己的簡歷裡面有這麼一個履歷，曾參與西華醫院胰腺腫瘤360°包裹手術，並充當手術一助！
乖乖，這尼瑪代表着啥？
“呵呵，你想多了，這麼多的主任，你家老闆憑啥能主刀？”
尼瑪，剛想美夢呢，就讓人給打破了，也就是場合不適合，要是場合合適，估計兩人能打起來。
西華的一羣服務員這個時候，也是勤快的都沒辦法說了。
“張院，茶冷了，我給您換個茶，您喝鐵觀音是不是，我給您重新弄。”
“張院，吃口小西紅柿吧，我洗了三遍了。”
西華的院長都沒臉看了。
故意咳嗽，眼珠子翻的白眼仁都下不去了。
機會，啥是機會？求而不能得的才叫機會，很多人的一輩子，缺的就是把握機會的能力或者運氣。
有時候，回頭想一想，自己原本可能也是大佬之一，就是當年某個機會沒抓到。
其實，有時候機會到了，別猶豫，別矜持，把臉抹下來揣進兜裡，說實話，爭取了總比事後砸着胸脯說後悔強很多。
張凡考慮的幾十秒，這個時候不能拖的時間太長，時間太長，就會出問題。
當然了，手術不是兒戲，張凡考慮的是誰更合適，誰的技術更適合。
“那麼現在，手術方式算是通過了吧？”
張凡不笑了！
“通過了！”
“對，這個手術可以做。”
“是啊，分割後，手術的成功率已經提高很多了。”
“好，既然通過了，那麼，李院我就喧賓奪主了！”張凡站起來，對着西華的院長說了一句。
西華的院長立刻點頭，“現在西華醫院所有人員，包括我還有書籍在內，所有人員都歸張部指揮。
請張部下達指令吧！”
張凡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西華醫院多重要？
這個重要性，在三川的地位甚至高於中庸在首都的地位。
因爲在首都，如果遇上什麼事情了，領導首先想到的不是中庸，而是數字。
可在三川，人家西華是怎麼都繞不過去的。
張凡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會議室內的專家們，目光堅定而沉穩。他知道，接下來的安排不僅關係到手術的成功與否，還關係到在場每一位專家的聲譽和未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手術人員。
外科領域，張凡對於這些專家的瞭解，可以說是相當清楚的了。
這幾年飛刀，他合作過的專家太多太多了，也就是張凡了，要是其他人，這個手術就算能想到，也安排不下去。
這次等於就是一個大會戰，不瞭解手下的將軍，你打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