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年沒有想到陳君諾會來,帶着一臉焦慮的神情,而陳君諾也沒有想到胡家聲會在,看着病房裡還帶着航空行李籤的行李箱便明白了一些。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到來讓周曉年不安的心裡稍微有了一些安慰。當那個暴徒狂笑着說他有艾滋病的時候,周曉年針對嚇怕了,她六神無主拿起手機便打了胡家聲的電話,而那個人也在三個小時後從北京奔到了自己的病房。
周曉年看着陳君諾,“你怎麼來了?”
“跟我說的。”陳君諾抿着嘴,轉頭看向胡家聲,“現在情況怎麼樣?”
胡家聲面色沉重,“你在這裡看着,我去找醫生了解一下。”說完便扭頭走了。
陳君諾看着面色很差的周曉年有些心疼,“老早我就跟你說過工作不要那麼拼命,這下有教訓了?”他拖了一把椅子在牀邊坐下來,“都死過一回了,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變,不第一個衝上去就那麼難受嗎?”
周曉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不像那些人總是會安慰她不會那麼倒黴,這似乎更能讓他放鬆下來,“沒想到這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恐怕又要去一趟,也不知道這個針到底有沒有用,我還沒結婚,還沒有生孩子呢。”
陳君諾沉默不說話,周曉年臉上的笑容也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這個時候姜平的電話打斷了這種沉默,是問陳君諾下午約的黃總見面的事情怎麼辦。
陳君諾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又看了看時間,“跟黃總好好說說,今天下午就取消吧,下一次什麼時候見面讓他挑時間,你幫我儘量安排。”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周曉年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高興的緊。她承認她現在很怕孤單,很希望有人來陪着她,現在這個人事陳君諾讓她的心裡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兩個人談了很多的往事,當然這都是周曉年願意的,陳君諾竟然也都記得,這讓周曉年的心裡充滿了期待,她思量了一陣,看着把玩手機的人問了一句,“說說你吧,這些年好嗎?”
陳君諾無奈的笑了笑,“你問這問題好奇怪,你覺得我會過得很好嗎,不過曉年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姜平問我爲什麼那麼短時間我就跟許結婚了,其實那天是我們的婚期,其實我就是希望自己振作起來,不是你周曉年也沒有關係,換成別人也無所謂,從此我不會再相信愛情,不會再愛任何人,還好這個時候有人送上門來……”陳君諾停下來,看着周曉年漸漸明媚的笑容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來說,尤其在這樣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該怎麼告訴周曉年,事與願違,他愛上許了。
“我們海邊的別墅還在嗎?”
陳君諾輕輕的點了點頭,“前幾天我去了,也找人去把它打掃出來了。”陳君諾口氣淡淡的,可是沒有想到周曉年突然探身拉住陳君諾的手,“如果我沒有事情,我們可不可以繼續,君諾,你真的要一輩子忍受沒有愛情的婚姻嗎?”
“你先休息,別有負擔,養好身體最重要,其他的你先別多想。”陳君諾站起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她,可是也想給她額外的希望。他有些後悔,不該跟周曉年開始這個話題,“我出去看看胡醫生那邊的情況。”他是逃出病房的,倘若之前他還有猶豫,那麼現在他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內心,如果他這輩子註定要辜負一個愛自己的女人,那麼便這樣就好了。
張俏和同事們來醫院看周曉年的時候,在住院樓等電梯,開門便看到許掩口從裡面衝出來。張俏還沒有來得及跟她打招呼便見她衝出了大樓。
張俏一行人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看周曉年的樣子也沒什麼不愉快,這剛要離開的時候便看見陳君諾和胡家聲進來,張俏腦子靈,回頭看周曉年,那女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陳君諾,她心中咯噔一下,這事兒怕是真的了。陳君諾沒想到他這才十分鐘左右,這病房裡突然就多了這麼多人。
周曉年下牀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團隊的成員,這位是陳君諾先生,這位是胡家聲醫生,兩這位都是各自行業的大咖,以後我們都可能合作到。”周曉年掃了一眼,“許沒來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裡要麼是上司,要麼是許的老公,誰也不願意觸這個眉頭,這麼多人竟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陳君諾的心裡稍稍有些不悅,覺得許有些小家子氣,太小心眼兒了一些。晚上陳君諾回去的時候許還沒有回家,也沒有給他留言或者打電話,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過。陳君諾微微蹙眉,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他給許打電話,可是卻沒有人接聽。
陳君諾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焦慮,他打去電視臺,裡面的人說許下午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臺裡下午還有她的節目都,沒來參加錄製。陳君諾瞭解許,能讓她瘋魔到連工作都不管不顧了,除了自己也就沒有什麼了,她能這麼丟下她的工作,實在不應該,他越這麼想越害怕,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了吧。陳君諾拿了車鑰匙就奔出去,可是坐在車裡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
陳君諾無奈,思來想去最後把電話打給了吳天。吳天做夢都沒想到陳君諾會給他打電話,可是聽到許不見的消息他猛地就站起來,“怎麼會聯繫不上,她從來都不這樣。”
吳天的緊張反倒讓陳君諾更加的不開心,他強壓着自己的情緒,“你知不知道她有哪些經常去的地方,或者有什麼朋友,再或者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
這倒是把吳天也給難住了,許雖然人很隨和,可是因爲不住校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能說說知心話的恐怕也就是他這個男閨蜜了,她經常去的地方吳天就更難以知道,除了在教室裡上課,在圖書館看書,很難再見到許的影子,他腦子一動,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幾天她報道的那起爆炸案子,據說得罪了一些相關部門的領導,中央督查組已經來了,手裡還掌握着一些證據,會不會……”
陳君諾只覺得脊背發涼,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些年他在官場也有一些結交,這裡面水深自然是許應付不來的,他一時間竟然沒有了頭緒,陳君諾引以爲傲的冷靜這個時候竟然完全不見了蹤影。他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思量着要找誰去打聽消息,就在這個時候,吳天又把電話打了回來。
“陳先生,她沒事,我已經聯繫到她了,她說她沒事兒,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陳君諾道了聲謝謝,可是怒火卻充滿了他的整個胸腔,她接吳天的電話,不接自己的,即便她當時沒有聽到也該給他撥回來。陳君諾下車把車門摔的震天響,兩邊的車子的報警器都響了。許剛進家門,迎接她的就是盛怒之下的陳君諾,他握住許的手腕,那力氣大的驚人,“你到哪裡去了?”他吼了一句,愣是把許嚇的一哆嗦,擡眼看那人的時候,眼淚就不爭氣的冒出來。她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還是沒有辦法向以前一樣,雖然她自己心裡也知道陳君諾從來沒有對自己心無旁騖,可是當那句“不會再愛任何人,還好這個時候有人送上門來”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許還是崩潰了,原來自己所有的奮不顧身,所有的付出都不過是送上門來的便宜貨。許從來沒有自以爲是的認爲陳君諾跟她結婚是愛,但至少那應該是感激,可是沒有想到他只不過是要在他和周曉年的婚期那天結婚,她連一個替代品都不是,她只不過是一個擺設。
“你倒是說話啊,你去哪裡了?”
手腕上的力彷彿又大了,許疼的厲害,用力的掙扎,可是那隻手卻好像一把大鉗子一樣緊緊的鉗住了她,“放開我,你太用力了很疼。”她不看陳君諾,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可是那人就是不鬆手,“許,告訴我,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在單位加班錄節目,沒聽見。”許低着頭,不敢正視陳君諾,只覺得他手上的力氣更大了,渾身都滿載着怒火。許覺得委屈極了,她去哪裡了,她哪裡也沒去,只是接二連三的被周曉年的朋友羞辱了而已,她只是在醫院的花園裡哭了一下午而已,她只是怕頂着兩隻哭腫的眼睛,找了一家冷飲店敷了大半夜的冰而已。
“沒聽見,爲什麼沒有給我打回來?”
這般的咄咄逼人終於還是激怒了許,“我爲什麼必須給你打回來,陳君諾,我打給你的電話你沒接的都給我打回來了嗎,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敢漏過你一個電話,可是你拒接過我多少次?”
陳君諾就這麼被頂在了那裡,他看着眼前的人,她眼神裡充滿了怨憤,聲音裡爆發着她的不滿和控訴,她不像曾經溫順的小白兔,卻像一頭髮怒的小獅子。陳君諾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妻子也是有脾氣的,可是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對自己大聲說話過。
陳君諾鬆開手,低頭便看到許手腕上的一片紅,心上就這麼刺刺的痛了一下,他一直收藏很好的人,別人多看一眼都不可以的人,他自己把她弄傷了。陳君諾懊惱,可是卻無法排解他內心的鬱燥,他握着許的肩膀,“許,你跟我撒謊了。”
許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陳君諾的手機就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說是周曉年對藥物的反應很強,出現了發燒的症狀。陳君諾放下電話便進屋換了一身衣服,許就這麼呆呆的站在客廳裡,看着那人換好鞋子要出來,她突然喊出來,“陳君諾,不去行不行?”說完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陳君諾的心裡已經亂了套,他回身看着那個淚人兒,“,你別這麼小家子氣,周曉年有恩於我,這些年我一直誤會她了,她並沒有拋棄我,她生病了,病入膏肓,她把自己賣給胡總的兒子做實驗品,去做一個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手術,給我換了一筆風投,我就是用這筆投資賺錢把你從狼窩裡贖出來的。我不能不管周曉年,她在這裡舉目無親,她現在需要我的幫助。”
許渾身僵硬的像一塊木頭一樣,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陳君諾走了。她知道周曉年病了,可是不知道她也曾爲陳君諾奮不顧身,或者說她許也是受她周曉年恩惠的。許突然泄氣了,她不需要再去糾結要不要去打這場婚姻保衛戰,其實她根本就是一個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