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就飛揚了眉毛,“那是!忠王府之前不是想讓三少爺鍾徹娶嘉怡郡主嗎?是有這麼回事吧?”
溫萱敏點頭,“不錯!忠王府的確是有過這種打算的。”
“現在沒有了嗎?”東方珞從手邊摸了粒石子扔到了潭水裡。
溫萱敏看着瀑布形成的氤氳,嘆了口氣,“嘉怡的牙齒是誰打掉的,你忘了嗎?”
東方珞苦笑,“那個時候我暈了,什麼都不知道。”
溫萱敏拋了個眼白過來,“自欺欺人!髹”
“好吧!”東方珞癟嘴,“就因爲鍾凌風打掉了嘉怡的門牙,原本說好的聯姻就沒了?”
溫萱敏道:“是不是沒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鍾徹似乎對這門親事很牴觸。這些事,鍾凌風沒對你說過嗎?”
東方珞一臉苦相,“嫂子什麼時候聽他張嘴說話了?他的聲音好聽嗎?”
溫萱敏就被噎了一下,然後妙目靈轉,嗔道:“壞丫頭!”
東方珞道:“揭過這一頁去,那個鍾伶,看着傲氣十足的一個人,怎麼就相中了那個七胖子呢?”
“七胖子?”溫萱敏憋笑。
東方珞道:“爲防隔牆有耳,就用外號代替吧!”
溫萱敏揉眉心,“人家七胖子是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怎麼就相不中了?”
東方珞挑眉,“女孩子不都喜歡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嗎?”
溫萱敏道:“那是對於眼窩子淺的女孩子來說的,真正心高氣傲的女孩子是會更看重家世背景和前途的。”
東方珞咬牙,就算咬碎了,也不得不承認,她就是那眼窩子淺的人。
想想也是,就鍾伶那恨不得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的性格,容貌對於她來說,應該是真算不得什麼。
東方珞道:“鍾伶這麼有底氣,是不是皇后對她暗示了什麼?”
溫萱敏點頭,“何止是暗示!皇后藉着來避暑山莊的機會,要爲七皇子選妃,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事了。所以,有很多大家閨秀往皇后面前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皇后卻似乎獨獨對鍾伶表現出了自己的喜愛之情。你也知道,忠王府世子夫人乃是長公主的女兒,所以,礙着這一層關係,皇后來了避暑山莊後,更是時常召忠王府世子夫人過去說話。
鍾依便有了很多的機會出現在皇后面前,據說她也很討巧。每次去見皇后,似乎都能帶着皇后的賞賜回來。”
本就是沾親帶故的親戚,原先不覺得親厚,最近卻突然熱絡起來,反常即爲妖啊!
也就難怪那鍾伶有趾高氣揚的資本了。
東方珞喃喃道:“騰親王,越親王,七皇子,本來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現在,如果七皇子真的娶了鍾伶,那就等同於將忠王府拉大了他的陣營裡。對於整個局勢來說,會出現傾斜嗎?”
溫萱敏則彷彿在自言自語,“就目前來看,這種局勢應該是不得不打破了。”
“嫂子的意思是?”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
溫萱敏笑笑,“往下看吧!真正掌控全局的那個人,是皇上!”
“啊!”東方珞失聲驚叫,從地上一躍而起。
溫萱敏嚇了一跳,“怎麼了?可是腳又疼了?”
“彩虹!”東方珞驚喜的大喊,“我看到彩虹了!”
溫萱敏擡頭看天,“晴天有彩虹嗎?”
原諒她孤陋寡聞,長這麼大,她只見過雨後的彩虹。
東方珞往瀑布那邊一指,“嫂子自己看!陽光照在水霧上,是不是七彩的顏色?”
溫萱敏一怔。
定睛看去,氤氳的水霧上,真的發出了七色的光。
東方珞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笑的特別的傻。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溫萱敏說:“該回去了!”
東方珞哪裡肯依,“不!我要在野外數星星!”
北郭雪就非常贊成的附和,“對!數星星!”
溫萱敏看看北郭美霞,“嘉珞郡主我們翼王府打算打暈了扛回去,你們還要多玩一會兒?”
“嫂子,你不是吧?”東方珞哀嚎。
溫萱敏聳聳肩,“清醒着回去,還是暈着回去,你自己選!”
東方珞咬着脣,艱難的思想鬥爭中,就有人來了。
吳桐親自跑來傳信,“世子爺發話了,讓世子妃趕緊帶着郡主回去。避暑山莊要換防了!晚了在外逗留,不安全。”
“換防?”溫萱敏和東方珞異口同聲的發問。
吳桐面露難色,“還是主子們自己回去問世子爺吧!”
東方珞蹙眉,看向溫萱敏,“嫂子,你們來了避暑山莊後,經常換防嗎?”
溫萱敏搖搖頭,面色一下子沉凝了下來。
東方珞的心就咯噔一下,“那就趕緊回去吧!”
只有見了夏祥,才能弄明白所謂的換防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東方珞總有種隱隱的不好的預感。
這避暑山莊的防務一直都是騰親王在主持的。
這所謂的換防,不會對騰親王不利吧?
東方珞哪還顧得上數星星,着急上火的往回跑。
好在往回走一路下坡,比起來時的速度要快了很多,但東方珞卻還是覺得慢。
溫萱敏安排了翼王府的護衛將北郭美霞和北郭雪送去了北郭侯府的住處。
北郭雪照樣是不捨得綠絲的。
但看到大人們都一臉的肅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也不敢再鬧騰,只得乖乖的跟着北郭美霞走了。
溫萱敏和東方珞回到別院,便直奔夏祥在前院養傷的房間。
然後兩人緊急剎住腳步,夏祥正很沒形象的坐在門檻上,擡頭看着天。
東方珞也擡頭看天,西方有很多的火燒雲。
東方珞皺眉,“哥哥這是在觀天象嗎?”
夏祥道:“你們沒有看出來嗎?要變天了!”
東方珞問:“是上天還是下天?”
夏祥道:“天有不測風雲啊!”
東方珞就無語了,這感慨發的,是要感天動地嗎?
溫萱敏吩咐吳桐道,“還不趕緊把世子爺扶進去!”
吳桐趕緊過去把夏祥攙扶了起來。
東方珞觀察到了,不是夏祥不想起來,恐怕是背上的傷不讓他起來吧!如果沒有外力幫忙,他今天怕是要把門檻坐穿了。
進了屋,夏祥被一路扶到了榻上。
這次沒有趴着,而是側躺着。
榻前擺放着鼓凳,東方珞直接過去坐了,拉過夏祥的手把脈,然後煞有介事的道:“嗯!剛纔動了怒,病情有所加重。”
“那要不要緊?”溫萱敏站在東方珞身旁,很緊張的道。
“切!”夏祥抽回手腕,“她這是危言聳聽,別聽她的!”
東方珞起身,退到一邊,嘴巴撅的都能拴油瓶了。
夏祥瞅瞅東方珞的樣子,道:“怎麼了?玩的不開心?”
東方珞道:“換防是怎麼回事?”
夏祥蹙眉,“女子不得干政,回屋子裡繡花去!”
東方珞冷哼,“算了!我去找鍾凌風去!”
“站住!”夏祥喊得用力,自然又扯動了傷口,“你一個未嫁的女子,天天往未婚夫君那邊跑,算什麼意思?你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說你恨不得立馬嫁出去呀?”
敢情恨嫁就是這麼來的啊!
東方珞的嘴角抽了抽,用氣死人的語調道:“不怕!”
夏祥道:“鍾凌風不在莊子上!”
“不在?”東方珞驚訝,“他去哪裡了?爲何沒跟我說一聲?”
鍾凌風剛剛還在白瀑那兒,這會兒就不在莊子上了?
他的腿腳是不是也太麻利了點兒?
夏祥頭一沉,就掉到了榻上,“妹妹,你還沒嫁過去呢!就這樣子管東管西,真的好嗎?”
東方珞麪皮一紅,她倒是忘了,報備行蹤似乎是已婚男子對妻子應該履行的義務。忙轉換話題道:“那我去找騰親王!”
溫萱敏嘆氣,“相公,你還是別賣關子。這丫頭根本就是個好奇寶寶,你不告訴她,指不定就闖到皇上那兒滿足疑問呢!”
夏祥道:“騰親王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呀!”東方珞驚叫,“也就是說,所謂的換防,換掉的是騰親王的防務了?”
夏祥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爲何?”溫萱敏也是變了臉色,“這次能將皇上安全救回來了,騰親王就算沒有功勞,也沒有過錯啊!”
夏祥挑眉,“誰說沒有過錯?若是騰親王的防務做到萬無一失,皇上和我會遭此劫難嗎?”
東方珞嘆氣,“我懂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皇上要是想抓一個人的過錯,那絕對是會一抓一大把的。”
夏祥道:“不光是懷璧其罪的事情,皇上這次遭遇刺殺,騰親王是抓了不少人的。可是審訊的最終結果,卻是指向了騰親王身邊的某個幕僚。”
“怎麼會這樣子?”東方珞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一直都以爲,皇上遇刺這件事,極有可能是遠在京城的越親王謀劃的。
夏祥好笑的看着她,“爲何不會是這樣子?”
東方珞在桌子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騰親王宅心仁厚,不像是要弒君奪位之人啊!”
夏祥翹起嘴角,“原來,你不止醫術高超,還會給人看相啊!”
東方珞道:“都什麼時候了,哥哥還有心思說笑。”
夏祥道:“好!那如果不是騰親王,你懷疑哪個?”
東方珞接過丫鬟遞上的茶,猛喝一口,“自然是越親王了!”
夏祥起身,斜倚在靠枕上,“說說理由!”
東方珞道:“不明擺着嘛!騰親王要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謀害皇上,自己就摘不乾淨了。”
夏祥道:“或許正因爲大家都這麼想,他才反其道而行之呢!”
東方珞嘟了嘴巴,“反正我就是不相信騰親王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倒是那個越親王,卻是嫌疑最大。”
夏祥來了興味,“你倒是說說看!他怎麼就入了你的法眼?”
東方珞道:“皇上在避暑山莊遇刺,一旦身亡,不管是不是騰親王指派人乾的,他都會領到一個失察之罪。所以,騰親王這要做出這等事來,那他就傻的根本不配登上那個寶座。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越親王乾的!一方面,皇上在避暑山莊出了事情,可以陷害騰親王一個護駕不力之罪,甚至連謀逆的罪責都有可能扣在了騰親王的頭上。
另一方面,他現在坐鎮京城。京城那邊的部署,有很多應該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皇上未立儲君身亡,誰來繼承大統,那就要各顯神通了。而越親王佔據着京城,自然就搶得了先機。
還有,就是,早前我趕來的原因,只是聽到了哥哥被困死亡之林的信息。不管這個信息是騰親王的隱瞞不報,還是有人刻意爲之,不難想象,其目的絕不是將我引出京城,而其真正的意圖應該是父王。
試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越親王爲之。一旦父王離開了京城,越親王在那邊便是有恃無恐了。就算皇上活着,他都有了逼宮的資本了。
所以,本着誰得利,誰的嫌疑就最大的原則,我始終覺得越親王纔是罪魁禍首。
可是,事情發張到現在,怎麼就出現了這樣的逆轉了呢?”
夏祥盯着東方珞,沉默不語。
溫萱敏笑,“難爲她小小年紀,就分析的這般透徹。”
東方珞皺皺小鼻子,“有志不在年高!”
“噗——”夏祥噴了口唾沫,直接噴在了溫萱敏的衣裙上。“你嫂子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就開染坊了啊!”
東方珞起身,伸個懶腰,“算了!怎麼折騰都是你們男人的事,左右我們這些個小女人是安全的就行了。”
夏祥託着腮,“不問了?”
東方珞白他一眼,“撬開你這個豹衛頭子的嘴巴,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夏祥一噎,道:“是狼衛!”
“哦?”東方珞秀眉一挑,“真的改名字了?”
夏祥撫額,“君無戲言!皇上金口玉言的話,豈可兒戲?”
東方珞扯動嘴角,“嗯!叫狼衛,也蠻好聽的!”
夏祥道:“那你能不能弄窩狼崽子來,我親手撫養,也好讓狼衛名副其實啊?”
綿綿那個狼王,那般聽從東方珞的話,應該就是因爲是東方珞從小教養起來的緣故。
這次獲救,狼發揮了這麼大的作用,就讓他心癢癢了起來。
如果他們也能親自訓練一羣狼出來,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東方珞眨眨眼睛,“從前叫豹衛的時候,也沒加哥哥身邊養豹子啊?”
夏祥厚臉皮的道:“正因名不副實,所以纔要改名啊!”
東方珞擡腳往外走。
夏祥急了,“你若答應給我弄兩隻狼崽子,我就告訴你實情。”
東方珞腳步一頓,扭頭,“騰親王是要回京閉門思過嗎?”
“啊!”夏祥愣愣的應聲。
東方珞道:“我不需要知道實情,因爲你妹妹我,清楚的很,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只要知道騰親王沒有生命危險就夠了!”
東方珞邪邪的一笑,出了屋子,直奔後院而去。
夏祥還沒有回神,喃喃道:“她不是很好奇嗎?不是恨不得衝到行宮裡去質問皇上嗎?怎麼這麼快就投降了?”
溫萱敏若有所思道:“珞兒遠比你想象的要聰慧,她定然是想到了什麼,心安了。”
夏祥這纔看向溫萱敏,“那麼,你心安了嗎?”
溫萱敏雙頰飛彩雲,“看到相公平安無事,妾身當然心安了!”
夏祥吁了口氣,“我說的不是這個!”
溫萱敏道:“妾身說的就是相公要問的事啊!”
夏祥就眯了眼睛。
心道,他這媳婦八成是讓嘉珞給帶壞了。
說個話,都喜歡拐彎抹角的來了,關鍵是還似是而非的讓人聽不懂。
東方珞回到住處,登即就吩咐桃紅道:“去把夕陽找來!”
夕陽下午沒有跟着他們去墨潭那邊,卻肯定也不會閒着。
他畢竟是鍾凌風的人,所以,他慣常去的地方,怕也就只有佑武那邊了。
卻又似乎不對,鍾凌風既然出現在了白瀑那邊,作爲他貼身侍衛的佑武應該也不會走遠吧!
那麼,夕陽一下午都在做什麼呢?
東方珞怕桃紅一時半會兒找不着,剛想派杏黃和黃鸝也出去,桃紅卻已經帶着夕陽來了。
夕陽中規中矩的行完禮,道:“郡主,您找我?”
東方珞道:“你家爺可是離開避暑山莊了?”
夕陽搖搖頭,“這個小的不知道!爺現在反正不在忠王府的別院那邊。”
東方珞道:“那麼之前,他一直都是住在忠王府的別院那邊的嗎?”
鍾凌風那個人,難得來避暑山莊一趟,會願意跟忠王府的那幫人擠在一起嗎?
在忠王府,他有自己的松竹堂。
總感覺,他與忠王府的人是格格不入的,或者說,是不屑於跟忠王府的人爲伍的。
但他生在忠王府,又不能跟忠王府決裂。
仔細想來,忠王府的那幫人對他似乎也是敬而遠之的。
至少她住在松竹堂的時候,看着是沒有絲毫親近之感的。
不然,當初鍾伶碰了他的幽絲琴,他一怒之下何至於要將琴給毀了呢?
夕陽道:“爺除了在忠王府的別院有自己的小院子外,還有一個住處。就是貴妃娘娘的寢殿旁邊,單獨闢出了個小院子,名曰‘竹苑’。爺有時候去貴妃娘娘那邊彈琴,不願意回別院了,就歇在那兒。”
“哦!”東方珞心裡念着竹苑的名字,覺得那個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會享受啊!狡兔三窟,就他,在這避暑山莊居然就有兩個住處。這份待遇,怕是把皇子都給比了下去呢!“你一下午做什麼了?”
夕陽道:“被佑武哥哥逮着描紅!”
“撲哧——”黃鸝忍不住的笑,“你描的哪門子紅啊?”
夕陽幽怨的瞟了黃鸝一眼,道:“還不就是你扔給佑武哥哥的那些嘛!爺罰佑武哥哥全描完,佑武哥哥就抓了我這隻替罪羊。”
東方珞想笑,卻又憋了回去,“佑武應該很快就離開了吧?”
夕陽道:“是的!好像得了什麼信,就跑了。”
“就這樣?”東方珞眯了眼睛。
夕陽道:“描了一會兒,實在無趣的很,小的就從忠王府別院出來了。”
東方珞的嘴角抽了抽,大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她也覺得描紅是很無趣的事情。
同樣無趣的還有眼前的小人兒。
若是換做滿堂,現在應該能把所有的事情打聽了個大概了。
夕陽糾結了小臉,一副欲言又止心神不寧的樣子。
東方珞奇怪道:“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夕陽抿一下脣,道:“爺曾經交代過,小的在郡主面前要知無不言。那小的就說了吧。剛剛,小的從忠王府別院出來的時候,運氣不好,碰到了別的事情。”
黃鸝快嘴道:“難不成有人殺人放火?”
東方珞就送了個冷眼過去,黃鸝就往後縮了縮。
夕陽道:“小的看到行宮那邊有人來找五小姐,像是皇后宮裡的人。當時,五小姐他們正好從外面回來。”
東方珞疑惑,“你如何知道那是皇后宮裡的?”
算算鍾伶他們從墨潭那邊回來,也差不多正好趕在那個時間。
夕陽道:“小的曾不止一次跟隨爺進宮,難免就碰到皇后娘娘。小的記性不錯,記得那個宮女曾經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
東方珞瞬間兩眼放光,“她們可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鍾伶那七皇子妃的頭銜還沒定下來呢,就與皇后宮裡的人有了接觸,這分明就透着不正常啊!
要不然,夕陽這滑頭也不會說自己運氣不好了。
這要是被皇后知道了被他撞破的事情,沒準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夕陽道:“那宮女對外說,皇后娘娘有體己話說給五小姐聽。其他人就知趣的走了。五小姐和那宮女就走到了假山旁邊,當時小的正好藏身在那裡。”
綠絲提了一口氣道:“要是你被發現了,又該如何是好?”
夕陽凜然道:“小的是爺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們不敢對小的怎麼樣的!”
這樣霸氣的話,從一個小廝嘴裡說出,就彰顯了他的主子在忠王府中橫着走的低位。
東方珞道:“趕緊說重點,她們都說了什麼?”
夕陽撓撓頭,“那宮女對五小姐說,貴妃娘娘因爲替騰親王求情,惹怒了皇上,被皇上責罰了。所以,遊湖會怕是參加不了了。所以,遊湖會那天,五小姐就可以盡情的展示自己了。”
東方珞蹙眉,“還有別的嗎?”
夕陽道:“避暑山莊現在的防務由七皇子接手了,這個不是小的聽她們說的,好像是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就這麼多了!”
東方珞沒有放他回忠王府那邊,而是讓他住在翼王府的別院裡,去跟夏晟作伴。
目送着夕陽的小背影離去,東方珞就陷入了沉思。
聽夕陽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凌貴妃該不會被禁足了吧?
如果遊湖會凌貴妃不去,那可就剩下皇后一家獨大了。
想想那是皇后主辦的遊湖會啊!
一想到自己要去參加,心裡就開始發毛。
怎麼有種去赴鴻門宴的感覺啊?
凌貴妃不去了,騰親王妃還會去嗎?
騰親王被勒令回京閉門思過,那麼,騰親王妃是不是也跟着回去了呢?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豈不就剩下她自己孤軍奮戰了?
即便遊湖的畫面再美,又有什麼意思?
對於騰親王被貶回京,七胖子接手了山莊這邊的防務,東方珞心裡就像被人壓了塊石頭,有些沉重。
還有就是鍾凌風的突然離去,怎麼深呼吸,都覺得空氣裡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東方珞擡手揉揉眉心,頭痛啊!
綠絲端茶上前道:“姑娘寬心啊!以前在惠濟庵別院的時候,聽姑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天塌下來會有高個子頂着,咱小個子沒必要杞人憂天。姑娘忘了嗎?”
東方珞幽幽的吐了口氣,“是啊!我想再多又有什麼用?杏黃,你去前院告訴金刀他們三個,最近警醒着點兒。對於山莊的事情,若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千萬別輕舉妄動,要儘快告知我知道。”
杏黃應聲去了。
東方珞便決定吃飯,上榻,然後夢周公。
這一夜,東方珞睡的並不安穩。
似乎做了很多的夢,清晨醒來,卻是一個都想不起來了。
東方珞的起榻,就有些懶散,提不起精神來。
不過轉又一想,騰親王都能暢通無阻的回京城了,證明了避暑山莊和京城之間的道路應該是暢通無阻了。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回京城了呢?
她是真的想翼王妃了!
若是翼王妃在身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翼王妃定然都會如同老母雞一般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不給老鷹一丁點兒的覬覦的機會。
東方珞匆匆吃了早飯,正想着去跟夏祥和溫萱敏說道一下此事,還沒等出門,皇后那邊就派了人來。
竟是帶着皇后的賞賜來的!
來的這個人,還是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嬤嬤,管嬤嬤。
東方珞審視了她一下,年齡怎麼得有四五十歲,在現代可能很年輕,但在這古代,分明已經是高齡了。
推測,應該是皇后的奶孃之類的。
再看她的長相,倒也不是滿臉的橫肉。
看來,這宮裡的嬤嬤也並非都像前世某個電視劇裡的嬤嬤形象一樣啊!
再看賞賜之物,不是什麼黃金白銀,也不是什麼珍珠翡翠,而是兩套衣服。
一套薔薇色繡牡丹花齊胸襦裙。
一套蜜柑色齊胸襦裙,領口袖邊繡着躑躅色的牽牛花。
皇后賞賜的東西,料子自然是上乘。
只是這齊胸襦裙,她來到大衍朝還不曾穿過呢!
她平常的衣服,都是交領的,脖子都露不出來。現在倒好了,皇后讓她穿齊胸的。
既然大衍朝有如此開放的民風,那麼,她作爲一個現代人,更不應該矯情纔對。
可她一想到要穿這樣的衣服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那管嬤嬤,卻偏還督促着她試穿。
她能拒絕嗎?
不能!人家是皇上的女人,夫貴妻榮。在這個古代權利等級森嚴的古代,她若敢對皇后大不敬,項上的腦袋怕就被人惦記了。
東方珞便挑了那套薔薇色的試穿。
東方珞幾乎懷疑自己的身邊出了奸細,因爲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是不大不小不胖不瘦正合適。
別說管嬤嬤和同來的宮女看的眼直,就是東方珞隨身的幾個丫鬟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好吧!東方珞自己也被震住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某個彰顯着女性特徵的部位,已經很有料了。
她相信這種衣服,若是那個部位太平整,肯定穿起來平淡無味。
東方珞不能不驚訝啊!前世的自己活到二十幾歲,至死好像都沒發育的這般傲人吧!
還是這古代的女子,因爲習慣了早婚的緣故,都普遍的早熟?
管嬤嬤就笑的見牙不見眼,道:“皇后娘娘說了,遊湖會當天還有賞賜,郡主肯定會喜歡的!”
東方珞在心裡嘆氣,嘴裡卻不得不高呼:“謝皇后娘娘!”
待管嬤嬤帶着人走了,東方珞就忙不迭的躥回內室,着急忙慌的換衣服。
綠絲忍不住的笑,“姑娘穿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的!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姑娘已經長大了。”
東方珞就如同囫圇吞了個雞蛋般,被噎住了。
能不能說清楚,這個“長大”究竟指什麼?
是她想歪了嗎?
黃鸝道:“姑娘都來月事了呢!當然長大了!我可聽嬤嬤說了,女人來了葵水以後,就可以生孩子了。”
桃紅道:“嗯!姑娘這次闖死亡之林,幸虧月事剛過去。不然,可麻煩了去了。”
東方珞撫額,“你們幾個可有還沒來月事的嗎?”
幾個丫鬟就都不言語了。
東方珞就翹了嘴角,說別人說的歡實,臨到自己了,就無話可說了吧!
東方珞剛換完了衣服,溫萱敏就來了。
溫萱敏看了看那兩套衣服,目光凜了凜。
東方珞苦了臉道:“皇后娘娘賞賜的衣服,我那天非得穿嗎?”
溫萱敏道:“她是皇后!”
簡單的四個字,便道盡了非穿不可的理由。
東方珞深吸一口氣,“那就穿吧!反正我穿了也蠻好看的。剛纔嫂子去哪裡了?”
溫萱敏道:“我去看了看騰親王妃!”
“呀!”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騰親王妃沒有跟隨騰親王回京?”
溫萱敏道:“自然是沒有!”
東方珞急急的道:“可是也被軟禁了?”
“也?”溫萱敏詫異的看着她,“還有誰?”
東方珞咬一下脣,“剛纔來賞賜的嬤嬤說的,貴妃娘娘可能沒法去參加遊湖會了。”
溫萱敏擰眉,“這個,我也剛剛從騰親王妃那裡聽說了。”
東方珞道:“依嫂子之見,騰親王莫非真的要失勢了嗎?”
溫萱敏道:“這個,我怎麼好說?不過,今兒去騰親王妃那裡,倒是還聽說了另外一件事。”
“哦?”東方珞屏息聽着。
溫萱敏道:“中秋節馬上就到了,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麼嗎?”
東方珞道:“上至達官貴人,下到普通百姓,中秋節都是一個意義非凡的節日,因爲是象徵着闔家團圓的日子。對於朝廷來說,我知道的就是四大侯府的當家回京述職的日子。”
溫萱敏道:“其實,除了四大侯府的當家,還有一個人也會進京面聖,而且這個人也絕非泛泛之輩。”
“誰?”東方珞急了,上去搖着溫萱敏的胳膊,“嫂子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吧!”
溫萱敏笑笑,“漕幫幫主!”
“呀!”東方珞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漕幫幫主跟騰親王有多親厚,卻是知道上一任漕幫幫主的身份的。
無論怎麼說,漕幫與騰親王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的。
皇上在這個時候,要處置騰親王,就不怕給漕幫添堵嗎?
漕幫惱了,會有皇上的好果子吃嗎?
雖說民不與官鬥,但漕幫可不是一般的民啊,或許正是那種“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民呢!
溫萱敏拍了拍東方珞的小手,“稍安勿躁吧!朝廷局勢,現在可謂是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誰。但有一點兒是可以放心的,就是,只要皇上不倒,咱翼王府就絕對是安全的。”
東方珞哪會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這次的弒君事件一旦成了,那麼,翼王府將要面臨怎樣的境地就很難說了。
所以,夏祥寧死也要護着皇上,不僅僅是爲了忠君,同時也是在爲翼王府打算。
皇上未立儲君身亡,除了騰親王上位之外,其他皇上未必會將翼王府放在眼裡。
翼王府是忠於皇上的人,那弒君之人既然連皇上都敢殺了,還會在乎一個翼王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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