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嘆氣，“是啊！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
靈芝道：“我一直都認爲你是個豁達的人，對於這件事應該不會想不開纔對。所以，墨痕讓我來開解你，我認爲純粹多餘。”
東方珞撇嘴，嬌嗔道：“敢情姐姐此來，是姐夫哥的意思啊！害我白感動一場。”
靈芝道：“對啊！我對你放心的很，走這一遭，純粹多此一舉，害我白白損失了兩匣子月餅。那可是我親手做的！”
東方珞伸手就要去擰她，靈芝笑着躲閃。
姐妹笑鬧了一番髹。
靈芝感慨道：“看到你活蹦亂跳的，我可就放心了。”
東方珞挑眉，“左右沒便宜別人，我有什麼好尋死覓活的？”
靈芝一噎，“你這丫頭－－－－－”
將那種事，說的這般輕描淡寫，天下的女孩兒，恐怕也就只此一家了。
靈芝頓生無力感。
東方珞道：“對於既成的事實，既然無力改變，那就只能順從了。我是一個着眼於將來的人，而且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所以，我更關心接下來，這個仇我該如何報。”
靈芝笑，她就知道這個小丫頭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墨痕那邊應該已經有了主意。”
“呀？”東方珞詫異，“姐夫哥想做什麼？”
靈芝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其實也不盡然。這太平盛世，文官一張嘴，也是可以把活人說成死人的。”
東方珞恍然，“你是說，姐夫哥要上疏彈劾？”
靈芝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東方珞道：“敢情，姐姐這也只是猜測啊！”
靈芝挑眉，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猜測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東方珞忍不住的笑，“如此說來，姐夫哥是沒有給姐姐交實底了？”
靈芝道：“自昨日中午見了凌五的人後，簡單給我交代了幾句，就失蹤了。今日也是派了個下人給我捎話，讓我來瞧瞧你。”
東方珞就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靈芝來。
靈芝被她看的渾身發毛，“你幹嗎？別裝不認識啊！”
“撲哧——”東方珞笑出聲來，“姐姐這才新婚啊！我怎麼聞着一股子怨婦的味道呢？”
“去你的！”靈芝沒好氣的推了她一把。
東方珞卻還是忍不住的打趣，“我說姐姐不急着準備中秋宴，閒閒的跑到我這裡來呢！原來是，準備了也不一定有人回來吃啊！”
靈芝扔了個警告的眼刀過來，道：“沒完了，是吧？”
東方珞道：“純屬好奇啊！敢問姐姐，習慣了兩個人生活後，突然間變成了一個人，是不是很不適應啊？”
“欠揍！”靈芝緋紅了雙頰，伸手就掐了過來。
東方珞捂着胳膊大叫，“姐姐以前不會這一手的，莫非是在姐夫哥伸手練就的嗎？”
靈芝嚯的起身，“走了！生氣了！”
東方珞連忙拉住她，拽坐下來，“好了！我投降！”
靈芝盯着她蘊滿笑意的眼睛看，“就你這張不饒人的小嘴，嫁給了凌風公子，還不得把人欺負的啞口無言啊！他這一開口說話，能說成句子嗎？不會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吧？”
提到鍾凌風，東方珞瞬間沒有了氣勢。
那傢伙的嘴巴，比她損上不止十倍，好不好？
真要是十年未開口說話，又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口才呢？
東方珞撇嘴，“你當他是小孩子咿呀學語啊？人家嘴皮子可溜了。”
聽話聽音，靈芝就聽出道道來了，忍不住的笑道：“看這架勢，莫非是遇到對手了不成？”
東方珞紅了耳尖，“不說他了！姐姐還是回去問姐夫哥吧！他跟姐夫哥是好友，想來有什麼事，也不會瞞着姐夫纔對。”
靈芝看她這嬌羞的樣子，也很想打趣她幾句的，畢竟東方珞現在也算是初嘗人事的人了。
這夫妻的親密事，閨中好友私下裡拿來打趣，倒也不爲過。
但對現在的東方珞來說，卻又是有着顧慮的。
畢竟，東方珞的這番，是沒有過明路的。
當時在避暑山莊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場景，雖然梅墨痕說了一些，但卻只是個大概。但仔細想來，任何女子遇到那樣的事情，應該都不是愉快的。
東方珞現在唯一的安慰，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沒有便宜外人罷了。
所以，靈芝話到了嘴邊，就不得不嚥下去。順着東方珞道：“好！改天讓墨痕請他來家裡喝酒！”
聽靈芝提到“家”這個字眼，東方珞就有所觸動。“原本說好了，姐姐回門的時候，我親自接待的。到頭來，卻還是食言了。姐姐不會怪我吧？”
“怎麼不怪？”靈芝立馬虎了臉。
東方珞暗暗吐了吐舌頭，小心的陪着笑臉。
靈芝道：“你說你這丫頭，膽子怎麼就那麼大呢？男人都不敢幹的事，你卻提着頭就上。你不知道，我聽說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若有個什麼，我這心非得破個洞不可。”
說着，眼圈就紅了。
東方珞這一回來，見到的人，似乎都是這麼個表情。
就不免慶幸，幸虧是沒有死成，否則怕是真惹得好多人爲她傷心了。
被人珍視的感覺，的確是蠻舒服的。
東方珞低聲道：“姐姐彆氣了！妹妹以後再也不敢了！”
靈芝擡手戳她的腦門，“你個傻丫頭！往後記住，你是女子，有着躲在男人身後的權利。”
東方珞忙不迭的點頭。
經此一事，她也算是得着教訓了。
槍打出頭鳥！這話誠不欺她。
她雖然貪了那救駕之功，卻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否則，她也就不會陷入現在的窘境了。
靈芝起身，“今日過節，府中有的忙，我也就不多打擾了。你若得空，就去我那裡轉轉，我做好吃的給你。”
東方珞道：“只要姐夫哥不嫌我天天去纏着你就好！”
靈芝道“他敢！我在京城就你這麼一個親戚，他巴不得我與你多親近呢！”
東方珞挽着她的胳膊往外送，“姐夫現在已經是四品大員，按理說，姐姐是要被封爲誥命的。現在皇上也已經回京了，相信賜封應該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姐姐與京城權貴之間怕是要多有走動了。我這個妹妹不被忘到腦後纔好。”
靈芝面色一黯，道：“你當京中貴婦圈是那麼好進的嗎？那是要看出身的！我沒有孃家的助力，婆家也沒有什麼幫襯，想打入她們之中，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東方珞轉一想，也的確是這個理。
越是那些個權貴之家，越是長着一雙勢利眼。
東方珞笑道：“姐姐怕什麼？不是還有翼王府這棵大樹讓你靠嗎？”
靈芝笑，“那倒也是！前提是，我得熱衷那種交往啊！若按我的性子，還不如窩在家裡打理鋪子看看賬本呢！”
東方珞道：“到時候，怕就由不得姐姐了！只要姐夫哥的官越做越大，巴結你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就算你想躲，怕也是躲不掉的。”
靈芝的笑容轉苦，“是啊！人生在世，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啊！你別送了！人也剛回來，還是回去歇着吧！”
東方珞扒着她的胳膊不放手，“我哪有那麼嬌氣！對了，有件事正好要問姐姐呢！”
靈芝道：“你說！”
東方珞道：“我進翼王府之前的四個丫鬟，當時是五爺給的。我一直心安理得的用着，現在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們應該都是有賣身契的吧？”
靈芝道：“難爲你終於想起來這件事了！”
東方珞就弄了個大紅臉，只是這次與嬌羞無關。
靈芝道：“白鷺她們四個的賣身契，早就在豐園放着呢！凌五那傢伙辦事，還從來沒這麼心細過呢！我總覺得，他似乎是在把你當女兒疼愛呢！”
東方珞就被自己的唾沫嗆到，連連咳嗽。
靈芝拍着她的背，“若是說的不好聽，你就當我沒說好了！”
東方珞就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可是屬意於凌五就是鍾凌風呢！
想想，鍾凌風把她當女兒的畫面，怎麼就渾身不自在呢？
東方珞緩過一口氣來，“我總歸是會報答他的！”
靈芝道：“你想遠了！自始至終，他所做的一切，應該都是在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東方珞忍不住的腹誹，報恩到以身相許嗎？
靈芝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忙道：“東方瓔的婚期眼看着到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東方珞道：“母妃說要帶着我去添妝，當然，還沒最後敲定下來。”
靈芝免不了感慨，“翼王妃對你，還真是掏心窩子啊！”
“是啊！”東方珞笑意深達眼底。
靈芝拍拍她的肩膀，“好好珍惜！若是敲定了，着人給我送個信，到時我也一起去。”
“好！”東方珞應聲。
一直把人送到了垂花門，看着靈芝的背影消失，才轉身往回走。
東方珞走的不是回明珠小閣的路，而是去翼王妃寢殿的。
想着自己還有頓笤帚疙瘩沒領，也不知道翼王妃醒來後會不會想起來。
沒走幾步，竟碰到姚嬤嬤送客。
是個中年婦人，看上去微微發福，愈發的顯得個子矮。
穿着上看，應該是管事嬤嬤一類，想來應該是哪個府上的。
既然不是主子，東方珞也就沒想着要避開。
姚嬤嬤見了東方珞，忙不迭的上前行禮，“郡主怎麼在這兒？剛剛王妃還派人去明珠小閣去探視呢！”
東方珞道：“母妃睡醒了啊！我這就去看看！”
“這就是郡主啊！”中年婦人面上一喜，“奴婢參見郡主！”
行的居然是跪拜大禮。
東方珞大爲驚訝，卻也沒躲開，只是無聲的看向姚嬤嬤。
姚嬤嬤道：“這位是東方侯府派來送節禮的嬤嬤，江嬤嬤。”
“哦！”東方珞不免好奇了起來，“嬤嬤請起吧！不知嬤嬤是哪位太太身邊的啊？”
江嬤嬤從地上起身，“奴婢二太太屋裡的！”
東方珞面上無波，“那麼嬤嬤此來，是東方侯府的意思還是二房那邊的意思？”
“這－－－－－－”江嬤嬤沒想到東方珞有此一問，一時間就遲疑着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了。
東方珞嘆口氣，“嬤嬤走好！煩請代問東方侯夫人安！”
說着擡腳離去。
“郡主！”江嬤嬤急急的喊，“二太太很掛念郡主！”
東方珞腳步未停，卻也沒加快，就彷彿身後人說的那句話，就跟“你吃了嗎”這句問話一般稀鬆平常。
姚嬤嬤臉上卻是冷了，刻意提到郡主的生母，這不是特意來勾郡主的魂的嗎？
幸虧郡主有主見，不爲所動，否則，怕是又要跟王妃離心了。
姚嬤嬤就態度生硬的將江嬤嬤送走了。
東方珞卻並沒有走出去多遠，因爲被夏晟給絆住了。
確切的說，是東方珞攔住了往外跑的夏晟。
夏晟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說話做事，都穩重的讓人忍不住的想逗弄。
現在倒好了，急吼吼的往外跑。
那速度，就跟後面有人有人追殺他似的。
夏晟見東方珞喊住他，就渾身不自在起來，忙不迭的行禮，“晟兒見過姑姑！”
東方珞看他的眼神急切，“你這是幹什麼去？”
夏晟道：“晟兒聽聞凌風叔叔來了，便想着去迎一迎，沒想到衝撞了姑姑，望姑姑恕罪。”
東方珞一怔，“鍾凌風來了？”
跟在身旁的綠絲道：“風爺這個時候來，怕是來送節禮的吧！”
東方珞很快回神，想到送節禮是因爲姻親的關係，不覺得面上一紅。
便又把矛頭對向夏晟，道：“晟兒，你又不是很久沒見他了，至於這麼興奮嗎？”
在避暑山莊不是還一起吃過烤肉嘛！
夏晟道：“凌風叔叔是不是來送節禮，晟兒不知道。但他這次帶來的可是活物呢！”
“嗯？”東方珞一下子來了興致，“什麼活物？”
夏晟道：“聽來稟告的人說，好像是鹿吧！”
“那我也去看看！”東方珞竟是比夏晟還急切了。
當然，她此去的目的，或許跟夏晟有出入。
對鹿，未必有多少興致。
關鍵的，她是想着能趁機見見那個人了。
以前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總覺的是天方夜譚。現在卻有些信了。
纔跟他分開了一日不到，居然是有些想他的了。
“珞兒！”威嚴的聲音響起。
東方珞邁出去的腳步，就硬生生的收了回來，扭頭衝着突然現身的翼王妃笑道：“母妃！”
翼王妃對夏晟道：“晟兒去招待一下來客吧！”
竟是把鍾凌風當成了客人。
夏晟一溜煙的跑走。
東方珞咬着嘴脣，“聽說是逮了活鹿，母妃今夏沒能去成避暑山莊，不如，就去看一眼吧！”
翼王妃面上無波，“有什麼好看的？看過了，一會兒怕就捨不得宰殺了。”
“宰殺？”東方珞詫異。
翼王妃挑眉，“不宰殺了吃肉，難不成他送了來，是讓我養着的嗎？養一隻鹿，倒是不缺那點兒糧食，但養來做什麼呀？就爲了好看嗎？有那精力，我倒寧願養一隻狼呢！”
還真是母子連心啊！
夏祥一門心思想養狼，現在連翼王妃都生出這種念頭了。
她若真弄倆狼回來，翼王府就不會人仰馬翻嗎？
東方珞打着哈哈，“白眼狼都是養不熟的！母妃還是省省吧！”
翼王妃道：“母妃可聽說你那綿綿，眼睛是琥珀色的呢！所以，白眼狼養不熟，琥珀眼狼應該能養熟。”
東方珞撫額，他們這是被她誤導了嗎？
養狼，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啊！
綿綿會被她收服，那可是從小的感情，更是過命的交情。
但看翼王妃熱切的樣子，東方珞又不好當面打擊她。還是日後慢慢想法子打消吧！
東方珞望着剛剛夏晟離去的方向，有些眼熱。
翼王妃哪會看不懂她的小心思，登即閃身到她面前，“去水榭那邊看看吧！”
東方珞情知今天應該是見不得鍾凌風了，便只得乖順的跟着翼王妃走。
翼王妃邊走邊道：“男人，對於輕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懂得珍惜的。所以，得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才行。”
“呀？”東方珞詫異的看向翼王妃。
翼王妃剜她一眼，“母妃這個惡人是當定了。想拐走我翼王府的女兒，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東方珞就趕緊低頭看腳尖。
這是丈母孃要跟女婿開戰的架勢嗎？
鍾凌風說頂多一個月就娶她過門，怎麼看翼王妃現在的態度，那似乎完全是他一廂情願的自以爲是呢？
她當然也知道，男人是得好好磨一磨。
可是，現在她已經是鍾凌風的人了，這一點兒怎麼破？
這恐怕是翼王妃現在最惱恨的地方了。
說好了要留東方珞到明年的，現在卻被人架到火上烤，翼王妃一個連凌貴妃的面子都敢抹的人，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呢？
東方珞連忙上去挽住翼王妃的胳膊，“女兒一切都聽母妃的！”
翼王妃的面上這才緩和了一下。
東方珞趁機轉換話題道：“東方侯府的人來送節禮，母妃怎麼就讓人接了？”
翼王妃道：“母妃沒有見，只是吩咐了姚嬤嬤招呼一下。終歸是你生母那邊的人！母妃奪了人家的女兒，底氣上自然就欠了點兒。”
東方珞嘆氣，“母妃怎麼這樣子想？母妃在替他們養女兒，按理說，他們該對母妃感恩戴德才對。所以，母妃的底氣非但不應該覺得低，反而應該鼓脹的滿滿的。”
翼王妃擡手戳她的額頭，“母妃當了近三十年的母親，怎會不懂一個母親對孩子牽腸掛肚的心？她好歹是生了你啊！”
東方珞不知道該怎樣子繼續往下說，也就乾脆沉默。
本想着引導到這個話題上會輕鬆一些，沒想到心裡卻反而沉重了起來。
無論過去十年西門氏對她有多少虧欠，卻都抹殺不了她給了她生命的事實。
她現在最大的糾結，就是如果真的東方珞還活着，她又會怎樣對待自己的生母呢？
---題外話---感謝柚香蓮、lover410513、happysophie的月票！麼麼噠！作者君又發燒了，這體質。。。。。。看來得加強鍛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