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輕哼一聲:“和樓萬紅攀山關係,不還是拜你所賜?現在又來假好心。”
弘雋極力壓制自己上竄的火氣,一把攥起唐曉的手:“不要以爲我和你發生了什麼,就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唐曉眉頭跳了幾跳,一把甩開弘雋的手:“這正是我想說的。不要以爲你和我發生了什麼,就以爲我是你的東西!”
弘雋怒極,一把扯過唐曉。唐曉毫不閃躲,眼神卻是冷厲的能刺穿一個人全部的僞裝。
他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每一次魚水之歡都幸福的要死,可是緊接着,就要發生不愉快的事。
她也同樣不明白,爲什麼別人的愛情是一把柴一把火的累積升溫。而他們,卻是一把火,一盆水。剛有點火苗子,就被水澆滅。再起點火星子,回頭一泡尿又澆的煙都不剩。
他和她就是個悲劇和錯誤。
“你……你到底要什麼?不是你來勾引我的麼?我現在被你勾引了,你又爲什麼這個態度!”弘雋眸子好像燃着幽冥闇火,駭人恐怖。
“我不玩了行不行?我覺得你沒意思了行不行。我之前看上你是我瞎了眼的行不行!”唐曉對着弘雋眼中的怒火,還給的是更猛烈的烈焰。
他們都太驕傲,就好像兩個刺蝟。都想要擁抱,可是每次擁抱之後,扎的都是遍體的傷。
弘雋從出生,就帶着一種優越和驕傲。被關進天牢,謀求後動的時候,驕傲一再隱藏。可是現在,他就要扭轉乾坤,就要洗盡一切恥辱的時候。隱藏的驕傲也一點一點的釋放出來。從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羞辱過他。現在,這個人出現。
“你說你不想玩了?你說你之前是瞎了眼?”弘雋最引以爲傲的隱忍,漠然,在此刻,再也僞裝不下去。風華絕世的眼角眉梢,此刻青筋崩出幾條,破壞了所有的美好的蠱惑。這一刻的弘雋是猙獰的,猙獰的原來如五月柳枝間和煦的聲音都發着顫抖。
“是,我說的!”唐曉咬牙瞪眼的承認。她心裡有些恐懼,但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有恐懼。
“好,很好,很好。”弘雋驀地鬆開唐曉的手,後退一步,一連說了兩個很好。
“宅子你是休想再走出一步了。你不是驕傲?那我就拔光你身上所有的刺!你不是倔強,那我就等着,看你能倔強到幾時!”
弘雋陰冷的說完,大步離開房間。
唐曉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恨得血紅了眼。
原來君如謫仙,萬事淡然的弘雋也不能免俗。也想把一切都控制在他自己的手心裡。權利,要攥在手裡。女人也一樣要攥在手裡。
明明她們到了現在這一步,談感情,有些荒唐。可是還有什麼理由她是他非得圈着不放的?
唐曉心裡突地一冷,難道也是因爲自己是紫薇金星?雖然自己是不是紫薇金星,她不太在意,只是把這些當個笑話聽聽。可是這是封建的古代,她不在乎的事,並不代表別人也不在乎。
弘雋不愛自己,又圈着自己,會不會也是爲了那一句,得紫薇金星得天下的荒謬傳言!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纔是,自己到古代以來,遇到的最大的笑話。
苦笑一聲,自己掏心掏肺的對她,到頭來,只是成了他得到江山的護身符。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喜寶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唐曉這樣笑着。笑容很詭異,明明眼中溢滿水汽,臉上卻掛着最動人的微笑。
“姐姐,難受就哭出來,別憋壞了自己。”喜寶擔心的搖着唐曉。
唐笑笑笑:“沒事,我就是累了。這次可能要好好睡一覺了。”唐曉說着,踉蹌的爬到牀上,倒頭就睡。
喜寶能做的只能是過來細心的蓋上被子。
這一覺,唐曉一直睡到第二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的厲害,甚至不知道此事是上午,是下午。勉強吃了幾口飯,覺得沒胃口,便推了碗。
“喜寶,今天外面有什麼事麼?”唐曉看着窗外,嗓子有些暗啞。
喜寶心疼唐曉,便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嗯嗯,今天外面可出了一件大事。宮裡的林修儀又被妖女樓萬紅劫走了,滿城又開始戒嚴。”
妖女樓萬紅,名聲不大好,說話辦事倒是講信用的很。答應讓南宮逸軒和林纖兒團圓,果真做到了。
其實沒事的時候也想,樓萬紅到今天這步,這個說她是妖女,那個說她是妖女。可這些又是她甘願的麼?她當初也想過和愛人白首不相離。
“那林纖兒可有讓皇上的人找到?”唐曉隨口問一句。
“樓萬紅把林修儀殘忍的扔下懸崖了呢,怎麼能找得到。”喜寶說到這兒有些唏噓。
唐曉靠在牀頭笑了笑。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表象,正如自己當初也被樓萬紅扔下了懸崖,現在也好好說着一樣。現在,南宮逸軒只怕正和愛人雙宿雙飛呢吧。能和有情人終成眷屬,真的是一件太奢侈的事。
就好像樓萬紅的愛情是一場怨債,自己的愛情是一場虛無。不知不覺,又覺得睏倦。這一覺,就又睡到黃昏。
“姐姐,快別睡了,下地走走吧,今天的夕陽可好了。”喜寶怕唐曉又再睡過去,硬拉着她出去曬曬太陽。
唐曉有些不愛動,但拗不過喜寶的堅持。披了一件湖水藍的披風,被喜寶拽出去。睡了兩天,居然睡得腿腳還萎縮了似的,走路有些事飄着的。擡頭看了一眼紅霞滿天,今天的太陽還真是好。
“慶王爺關姐姐禁足,只是不讓姐姐出宅子,宅子裡面,哪兒都能去的。走,我們再去亭子裡坐坐。”
兩人慢慢上了亭子,才發現,真是不巧,居然弘雋和雪嬈正在亭子裡。
雪嬈一身層疊紗裙,高綰鬢髮,素手拿一把團扇,靠着欄杆坐着。而弘雋則是站在石桌前,正在描一幅丹青。
已經走上來,若是看見他們就急忙下去,顯得落了下乘。於是唐曉咬咬牙,繼續往前走。
弘雋看見唐曉,僅僅是頓了一頓,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雪嬈卻是嬌笑一聲:“夫人對不住了。師兄在給我畫畫,我也不便起來招呼。”
喜寶生氣,覺得自己也是嘴賤,怎麼就把姐姐帶來這裡受氣。剛想上前教訓她兩句,唐曉卻渾不在意的扯了喜寶去亭子到一邊自顧坐了:“自古醜人多作怪,我們何必爲眼前的髒東西壞了心情。”
“姐姐說的是。”喜寶頗爲受教的樣子。
雪嬈的微笑有些維持不住,眼睛裡不由的發狠,但也只是一瞬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