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市長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
牛奶讓它的口感更加的順滑,而一小塊方糖,也讓它更容易入口。
咖啡本身的質量不是特別好,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這種廉價的咖啡了。
不知道是因爲它的原材料的確不行,還是因爲心理因素,總之他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
他扭頭看着窗外熱鬧的街道,現在是下午五點多,人來人往,冬令時下班的時間會提前一個小時或者半個小時,但相應的,他們上班時間有可能會提前,或者壓縮休息時間。
他能明白藍斯的意思。
亞瑟現在在這羣人的手中,他們的目的僅僅是爲了拖住自己,不讓自己有應對的時間。
很卑鄙的做法,但是不得不說,很有效。
如果他是那種能夠狠下心來把政治生命看作是比亞瑟生命更重要的人,那麼毫無疑問,他們威脅不到自己。
死了一個孩子,卻平息了一場暴動,或許有些人會不齒他無情的做法,但同樣他也能夠獲得更多人的支持。
把社會的安全穩定放在了自己家人的安全穩定上,還有什麼能比這個噱頭更討好那些一個月只能賺到四十塊錢的底層民衆?
雖然他們一個月只能賺到四十塊錢,但其中的一部分人,卻是重要的選民。
可威廉姆斯市長不是那種人,基於對妻子的愛,他對亞瑟也是非常喜愛的,所以他很清楚現在他面對着什麼。
那夥人手中有亞瑟作爲最大的籌碼,如果貿然的進攻,他們會不會……把亞瑟作爲交易的籌碼?
又或者說,他們會不會覺得自知沒有逃走的希望,乾脆把亞瑟幹掉了?
是有這種可能的,當一個人被逼入了死衚衕中,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時候,他們就能孤注一擲。
另外一個選擇的風險係數相對第一個要小了不少,他能想到的是藍斯會想辦法刺激他們,然後逼他們儘快的離開那。
只要他們露頭,就幹掉他們,把亞瑟救下來。
他們要把亞瑟藏起來,就肯定不能讓他露面,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會給亞瑟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
哪怕是他把塞進了後備箱裡,他在那一刻都是安全的。
不過這樣做同時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萬一沒找到正確的綁匪,亞瑟就會被他們帶走,下一次他們只會更小心,更隱秘。
“第一個選擇風險太大,第二個選擇有失敗概率。”,威廉姆斯市長嘆了一口氣,“人生總是在兩難之中作出選擇,無論是什麼時候。”
他又端起了那杯咖啡,又抿了一小口,這次的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但只是一些,一丁點的那麼多。
“把他們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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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亞瑟真的發生了意外……我希望他們所有人都爲亞瑟陪葬。”
“包括灣區!”,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咖啡不錯。”
藍斯微微頷首,隨後起身,“三塊錢一壺,上好的咖啡!”
“我買過單了。”
他說完拿起帽子在咖啡館老闆想要湊上去又不敢的眼神中,離開了這。
威廉姆斯市長沒有走,他會在這裡等。
要麼等亞瑟那個蠢貨過來告訴他,這幾天他有多悽慘。
要麼,等來一個糟糕的,會讓所有人都驚恐的消息。
他品着三塊錢一壺的咖啡,和他家中上百塊一磅咖啡豆衝出來的咖啡,好像區別並不是那麼的大。
此時從熟食店中走出來的傢伙抱着兩大包熟食,以肘子和熟的牛肉爲主。
聯邦人沒有“滷”這個概念,但是他們有懷着同樣目的而去烹飪的方法。
用香料把牛肉醃透,然後放在烤爐裡用爐溫悶熟。
這種非明火悶透的做法好處在於牛肉熟透了之後不會像明火烤制的那樣,出現一些焦褐的地方,且油脂和肉質充分結合,導致肉質會有些鬆散。
這種做法做出來的牛肉,脂肪不會過分的被煉出油脂來,還會保持着相對完整的姿態,但會軟化。
它會有完整的“外衣”,等拿出來後用牛皮紙袋包裝好放在櫃檯中。
因爲外表的延續能夠讓它在相對低溫的狀態中保存更長的時間,口感也不會變得太糟糕。
如果有誰需要熟牛肉,店員就會把它從櫃檯裡抱出來,然後當着客人的面切下來一塊,再次分割或者直接裝包。
客人帶回去後簡單的加熱,甚至不加熱也可以直接食用。
當然也可以復炸或者重新烤制一下,都可以。
總之這是一種很商業化的烹飪方式,它未必有多好吃多可口,但就以儲存和出售的方便程度來說,無疑比其他方式更好。
一大包牛肉和一大包肘子,足夠他們吃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熟食店裡還有面包,他還買了一些麪包。
從熟食店裡出來,寒風吹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讓他縮了縮脖子,他的注意力在馬路上。
他看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汽車,這些汽車裡坐了人,但他們既不從車裡出來,也不發動汽車離開,就停留在原地。
加上他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兩輛車,他隱約的有一種錯覺,他們被發現了!
越是這樣,他越不能暴露自己。
只是在熟食店門口站了一會,立刻他就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立刻轉身朝着路邊的一家雜貨鋪走去,買了十多盒香菸,不管是進去還是出來,都沒有朝着路邊那些明顯不對勁的車看過去。
他以爲自己的……僞裝很好,但實際上,他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買了兩大包的肉,住在這裡的人可買不起這麼貴的食物。”
一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年輕人看着那個傢伙抱着兩個大熟食袋,還提着一個編繩的網兜朝着遠處走去的傢伙,露出了一絲銳利的目光。
他們都是窮苦人出身,如果不是窮苦人出身,如果他們有不說顯赫的背景,只是普通的背景,有穩定的生活和未來,他們未必會冒着巨大的危險混幫派。
所以他們看上去很年輕,也的確在很多問題上缺乏經驗。
但是在底層掙扎求生這件事上,他們的經驗非常豐富!
那些食物加起來最少要好幾塊,加上香菸,十幾塊錢。
別說一週,一個月能在飲食上消費十幾塊的人,在這個區都不多。
出來買東西的傢伙並不清楚自己因爲買了過多的食物,而暴露了自己。
如果他知道有個間諜因爲實在忍不住偷偷吃了一塊肉就被揪了出來,可能會變得稍微警惕一點,不讓自己的行爲和周圍那麼的格格不入。
在快到他們藏身的地方時,他看到了一些穿着毛呢風衣,左臂上有紅色袖章的傢伙,正在進入一棟公寓樓。
在那些人移動時,他看到了他們都帶着槍,甚至是衝鋒槍。
這讓他更加的緊張起來,步伐也更快。
在他以爲自己很隱蔽的回到了他們現在的居所之後,關上的大門隔絕了內外,也讓他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裡奇正在和其他人打牌,他看到了自己這個手下一副不安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買東西的傢伙抱着東西來到了房間的正中央,“外面來了很多藍斯家族的人,我們可能已經暴露了。”
裡奇嘴裡叼着的香菸從他的嘴上跌落下來,彈起了一些火花,也是這些火花讓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撲克,一邊拍打身上殘留的火星,一邊有些無法理解的問道,“我們怎麼會暴露?”
“我們沒有透露過任何消息出去,也沒有讓亞瑟和他們說話,連給他們對暗號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裡奇不明白,他仔細回憶着一切,他根本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他們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他沒有想過外面汽車的鳴笛聲,會成爲鎖定他位置的原因,哪怕是到了現在。
他來回走了幾步,“你不會看錯嗎?”
那人搖了搖頭,“他們都有藍斯家族的紅袖章。”
“法克!”,裡奇罵了一句,立刻提起電話,也顧不上肚子餓了,直接撥通了查爾斯先生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查爾斯先生的情緒現在很不錯,因爲拆遷工地那邊已經完全鬧起來了,威廉姆斯市長這個時候是否知道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
這就像是縱火。
當火焰還只是小火苗的時候,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能熄滅它,所以縱火者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小火苗。
可一旦小火苗開始熊熊燃燒,變成了禍害,演變成爲了災難,那麼就不用太在意了,就算放任消防隊員去救火,也未必能在短時間裡救下來。
所以他現在心情很好,“你們做得不錯!”
裡奇直接打斷了他,“先生,藍斯家族的人可能發現我們了。”,他瞥了一眼角落籠子裡的亞瑟,“亞瑟還要不要留着?”
查爾斯愣了一下,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突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他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因爲這對他來說,同樣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幹掉亞瑟,威廉姆斯市長會發瘋,他會殊死一搏,最後結果說不定會發生改變。
不幹掉亞瑟,威廉姆斯市長就可以抽出手來專心致志的對付眼前的局勢,他不會那麼激進,但這不意味着就好對付。
人生,就是選擇,不是你做,就是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