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金港碼頭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民衆。
雖然拍攝電影在這裡已經很常見了,但是人們……還是對今天拍攝的電影感覺到好奇。
因爲今天的電影,有海軍參與!
七八條戰艦橫在金港城外的海面上,碼頭上幾乎都是人,甚至一些灣區的富豪們也出現在這裡——
他們當然不可能和泥狗腿子一樣站在碼頭上朝着遠處眺望,他們乘坐着私人的小船,在港口旁的海上遠遠的看着海面上的那些戰艦。
“我聽說他們會在今天試射,是真的嗎?”,一個女孩忍不住好奇的問着。
她穿着最時髦大膽的泳衣,但也只是無袖的泳衣,它的大膽之處是在腰側開了兩個口子,露出了大概男士巴掌大兩塊空洞,能看見裡面雪白的皮膚。
還有它的下半身採用了略微緊緻的包裹和一個齊p蕾絲邊的小碎裙,不像那些比較保守的女士泳衣,下面的褲子要到膝蓋。
雖然在藍斯看來這已經是非常保守的泳裝了,像未來可能不需要多少年他們就要在屁股蛋裡找繩子,但就目前來說,它已經很大膽了。
設計師讓穿着的女孩能夠展示更多自己傲人的身材,這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突破,並且他們會一直突破下去。
站在女孩身邊的亞瑟帶着墨鏡,吸着煙,“是的,我聽說了,他們今天可能要開炮。”
“射什麼?”,女孩頗有興趣的追問道。
這個女孩是亞瑟在科琳達之後又換了第二位女朋友了,對於亞瑟來說新鮮纔是重要的,他熱衷於探索每個女孩的秘密,當他掌握了那些秘密後,就會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他是一個追求新鮮感的人,膚淺,市儈,普通,這沒什麼不好。
實際上不管是威廉姆斯市長還是他的哥哥詹姆斯,甚至是他的母親,這三個威廉姆斯家族目前具有相當話語權的人,都談論過亞瑟現在的樣子。
用他們的話來說,喜歡頻繁的換女朋友,總好過他頻繁的惹禍。
對於他現在來說最大的麻煩無非就是把女孩的肚子弄大了,社會黨明確的反對墮胎的行爲,所以這的確是個大麻煩,對普通人來說。
威廉姆斯市長有很多種方法讓那些醫生幫他把孩子拿出來,所以這就是亞瑟能犯的最大的過錯了,而不是其他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是一個“好孩子”,以他的地位,影響力以及破壞力來說。
吹着風,享受着生活,這就是他所喜歡的一切。
他回頭看了一眼漂亮的女孩,微笑着說道,“射你。”
兩人已經較量過,所以這是一個並不過分的笑話,女孩笑着趴在他的身上,“你捨得嗎?”
“爲什麼不?”
兩人調笑中,突然遠處的戰艦對着岸邊開射了兩炮,讓港口上圍觀的人羣一瞬間大亂。
不是全部,有些人還站在原地,有些人已經尖叫着朝着身後跑去,臉上都是驚恐的表情。
正在和女孩調情的亞瑟也被嚇得差點跳進了海里,直到十幾秒後,他眯着眼睛始終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被擊中,才舒了一口氣。
“法克!”,他罵了一聲,然後重新站起來,對着那些戰艦豎起了中指。
但緊接着其他的戰艦也開始開炮,毫無疑問,都是空彈頭的炮彈,聲勢非常嚇人!
這也讓港口上圍觀的居民們嚇得不輕。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聚攏了過來,他們有點不太懂,這些軍艦到底要拍什麼。
“做得好!”,兩名導演臉色微微有些漲紅,這次的經驗拿出去足以震動整個影壇了!
他們在戰艦上“實彈”射擊,拍攝下的畫面不僅真實,還極具衝擊力!
特別是拍攝的時候哪怕攝像機固定好了,當戰艦開炮的那一瞬間,攝像機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抖動,這就具備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真實感!
是在攝影棚內拍攝永遠都無法表現出來的,這就是一種“語言”,一種“力量”!
士兵們也很興奮,他們興奮的原因並不是他們開炮了,或者怎樣了,而是他們對着金港城開火了!
這是一種……他們不知道怎麼描述的感覺,特別是遠處港口那些人羣尖叫着四下奔跑,讓一些海軍士兵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藍斯也微微頷首,拍攝得很好,他本來打算給邁爾斯上將十萬塊錢,作爲配合拍攝的經費。
但是邁爾斯上將直接拒絕了,他告訴藍斯,別說開幾炮,就算把彈藥都打個差不多也沒關係。
到時候他一份報告上去,國防部就會把新的彈藥運輸過來,根本不需要他自己花錢。
雙方的生意很大,所以這點錢藍斯也就沒有再推說讓他收下。
這一幕拍的是艦隊轟擊金港城的畫面,到時候他們會在後面進行一些剪輯工作,把一些“爆炸”的畫面剪輯上去,讓冒着煙的沙盤看起來就像是燃燒中的城市。
爲了確保不需要後面還來補拍,他們又射了一輪。
很多船上都有固定的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了所有的畫面。
在返航時,邁爾斯上將找到了藍斯,和他提了一個想法,“你說,我能不能在電影中露露臉?”
藍斯愣了一下,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一個關於海軍復仇的故事,有正兒八經的海軍上將露臉,絕對能加深它在觀衆心目中的真實性,和專業性。
對此藍斯並沒有拒絕,他將繼續扮演他的海軍司令角色,大多數時候都在辦公室中打電話,是一個很好扮演的角色。
回到港口後謝絕了邁爾斯上將的挽留,他們一行人就回到了製片公司中,製片公司的小攝影棚裡,已經準備好了好幾個金港城一比一復原的微縮沙盤。
這些沙盤每個造價都在上千塊錢,能夠這麼快製作出這麼多的沙盤,得力於藍斯的“鈔能力”。
難民羣體中有一些會手工的傢伙,木工,雕刻,或者其他什麼手藝。
在高日薪的作用下藍斯一口氣僱傭了上百人同時製造多個沙盤,用於後期的拍攝。
這些沙盤按照真實金港城一比一的進行復刻,而此時,就是破壞它的時候!
攝影棚裡已經有了很多人,負責爆炸點火的道具師已經在沙盤上埋好了爆炸用的道具和汽油。
只需要按順序按動按鈕,整個金港城就會被炸上天!
當然他們還在溪谷市那邊佈置了一些更大的場景,像是被炸燬的街道之類的。
街道兩側的建築物其實都是紙板做出來的,只有一些具體被破壞的建築,纔是臨時搭建的。
因爲不需要它們有多牢固,所以這種工作只需要足夠的人手就行,看起來絕對非常的真實。
兩位導演都對藍斯這天馬行空的想法充滿了讚賞,整個劇組都認爲藍斯絕對是聯邦最優秀的製片人之一。
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
伴隨着導演喊下開始,道具師開始點火,沙盤上那些模型隨後就被炸藥破壞,少量飛濺的汽油開始燃燒起來。
至於奔跑的人之類的,將會在後期剪輯上去。
第一遍不是太完美,有些模型炸開的效果不符合導演們的要求,隨後藍斯提了一個建議。
先把模型切開,然後合攏,這樣爆炸的時候就能符合導演的需求了。
道具師們又忙碌了半個小時,在拍攝第二條的時候,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那種炮彈落下來的瞬間,建築物被炸碎,被巨大的爆炸的力量掀飛到天上去,那種更遠更宏觀的視角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完美!”
大導演舒了一口氣,開始讓人收拾這些沙盤,接下來的一些畫面就要去溪谷市拍攝了,這邊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拍攝了大量日常生活下的金港城,繁華,到處都是笑容。
此時此刻與沙盤上冒着煙和火的城市對比,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反差這個東西最好的表達方式並不是通過赤果果的表達,去告訴人們,讓他們去對比,而是讓他們自己親眼見證一切,然後被震撼,被震驚,他們纔會印象深刻!
就像是一個甜美的乖巧女孩,你告訴別人她是一個蕩婦。
人們很難有直觀的印象,除非你讓他們看見!
“藍斯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它的成片出來了,這絕對是電影上的奇蹟!”
“我們正在創造歷史!”
“我們每個人,都會成爲電影史中繞不過去的一頁!”
“我現在渾身充滿了力量,就像回到了我二十歲的時候,精力旺盛得可以同時約三個!”
大導演就是會說話,說的話讓劇組所有成員都露出了笑容。
雖然他們是小人物,但當這部電影成爲了像是專業學科中必學的經典時,他們就會被所有人記住。
最不濟的,人們也會在工作人員名單中,看到他們的名字,重複的看見,一遍遍,十年,五十年,上百年!
藍斯拍了拍大導演的背,“把東西收拾一遍之後我們就離開。”
他讓人督促着把剩下的幾個沙盤保護好,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用得上。
同時他也有一個想法,他打算自己收藏起來一個,然後再製作一個更精美的,整個金港城的模型沙盤,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等他們抵達溪谷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不過攝影棚裡可沒有晚上白天之分,他們先拍攝了一些室內的畫面。
像是一家四口正坐在餐桌邊上吃晚餐,突然一發炮彈就射了進來。
拍攝的時候採用了前景爆炸的效果,也就是爆炸產生的火光,濃煙,灰塵,都是在“房間”和攝像機之間的。
在這個過程中攝影棚內的工作人員迅速的推到牆壁,撒上面粉,一家四口也躺在地上裝死。
一切看起來都非常的真實,也充滿了震撼力。
大導演就是要用溫馨的家庭用餐時間和毀滅來構成鏡頭語言。
前一秒一家人還幸福的在一起談論着生活,工作,未來。
下一秒,只是一發炮彈,就終結了四個人的幸福,讓三個家庭充滿悲劇!
晚上審查今天的素材時,看着那些充滿震撼的鏡頭畫面,藍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一上映,不僅能爲他帶來巨大的利潤,名氣,影響力,還滿足了軍方,國會,總統府,所有人的被害妄想!
這哪裡是一部電影?
這根本就是歷史的一個齒輪!
一連兩週時間藍斯都在片場待着,因爲這部電影的重要性讓他不能放鬆警惕,必須製作到他滿意的程度。
爲了讓兩位導演和劇組不爲了節省資金,藍斯在離開前又追加了三十萬的拍攝資金,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去用。
像是有一幕是要炸燬一艘小船的,他們本來打算用模型,藍斯直接讓他們去買,炸真的!
以前他有時候覺得那些導演動不動就在一部電影中毀掉了很多的汽車,或者其他什麼,是不是腦子不好。
但當他開始監製的時候,才意識到,只有這樣,才能營造出大場面!
他本來是打算在溪谷市待到差不多把大場面都拍完的程度,不過有件事,打斷了他在溪谷市繼續監製的計劃,一早就趕回了金港城。
回到了闊別兩週多的辦公室裡時,藍斯要的沙盤已經放在了辦公室的一角,不過看起來還是太大了。
“回頭把他放到隔壁去。”,藍斯雖然喜歡,但不能讓一個巨大的沙盤讓他的辦公室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拍了拍扶手,“東西呢?”
埃爾文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了藍斯,隨後示意藍斯打開。
藍斯看了他一眼,將牛皮紙袋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一塊大約有大約三四磅重的,用油紙包好的,像是一個磚頭一樣的東西。
他心中已經莫名的有了一些猜測,甚至還有一點期待,就像是在見證歷史那樣,他把這個東西反轉了過來。
正面上印着一些花紋和說明,這個東西叫做“固態葡萄汁”,它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果肉沒有完全榨乾的殘渣被壓在了一起,還有些潮溼。
藍斯忍不住笑了兩聲,他一邊搖着頭一邊繼續往下看,下面有說明。
“將本產品放在乾淨煮沸過的器皿中散開,加入放涼的熱水,攪拌均勻後加入糖粉後就可以飲用……”
直到這裡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但下面又補充了一句,“本產品具有天然發酵的功效,請勿在陰涼處密封存放二十日或以上,有可能會進行自然的發酵。”
藍斯撕開了外包裝,露出了裡面……他不知道怎麼描述,有點像是山楂糕一樣的內質,一股濃濃的葡萄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醪糟發酵的那種味道。
他撇了一小塊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斷口散發出的濃烈的葡萄香味,還有隱藏在其中淡淡的發酵的味道,這些是經過初加工的釀酒初始產物。
就像是那種拌好了酵母的甜糯米,只需要等待,它就會變成醪糟米酒,這個東西也是這樣。
只是葡萄發酵的時間需要等待更長一些,並且裡面的發酵菌含量更少,這樣能矇混過關。
“從哪發現的?”,藍斯把手中一小塊黏糊糊的小塊丟了回去,然後看向埃爾文。
埃爾文拿起了那一小塊自己也聞了聞,“州警那邊發現的,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確定這批貨到底屬於什麼,所以送了一些過來問問。”
州警的獵犬對着一輛貨車狂吠,但是當他們打開之後,卻發現裡面賣的是固態葡萄汁,他們還當場試了一下。
確實是葡萄味的,就像是……濃縮了的果汁那樣,兌點水,就能還原。
但有人本能的認爲這件事不太對勁,所以就發了一箱子過來。
一箱子一共有十二塊,每一塊大約能產出五六升的葡萄酒。
“金港城有這些東西嗎?”,藍斯問。
酒水巨大的利益讓犯罪集團的走私手段和銷售手段也在不斷的升級,藍斯控制了整個州的市場,他們就用這種方式來打破封鎖,爲了賺錢,這些人把用來考大學的思維邏輯能力,都用在了鑽漏洞上。
埃爾文點了點頭,“有,不少地方都有賣這東西的,售價是三塊錢。”
藍斯吹了一聲口哨,“不便宜。”
“但是又很便宜!”,他自己反駁了自己的話,“如果按照四五升來出酒,三塊錢,摺合一升葡萄酒不到一塊錢。”
埃爾文也有些傷腦筋,因爲這玩意……很難直接的去認定它到底是酒,還不是酒。
你要說它是酒,在它完全發酵之前,檢測出來的酒精濃度微乎其微,從法律上來說它根本不是酒。
而且,它不屬於“致醉類飲品”,法律管不到它。
但你要說它是不是酒,上面說得很清楚了,加入放涼了的開水之後攪拌均勻,找個地方存放一個月,它就變成酒了。
而且抓這種私釀很難,取證什麼的,送檢察司法上來說,沒有對付它們太好的辦法。
藍斯也有些撓頭,他總不能要求民衆們不要買這個東西,也不要讓它發酵成葡萄酒。
誰他媽沒事幹花三塊錢去買碎葡萄?
他們不懂買鮮葡萄?
所以賣的人,和買的人,其實都知道這玩意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