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碰杯結束後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有一名技術骨幹與其他人不一樣,他臉上略帶着愁容。
經理皺了皺眉,他走到骨幹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麼不高興?”
“大家現在都很高興,別敗壞了老闆的興致!”
技術骨幹擠出了一些笑容,他其實很努力了,但始終笑不出來。
這個傢伙來自於金星市,就在金港城旁邊,也是一座被金港城吸血的城市。
所以他才非常的清楚,金港城,藍斯家族,代表着什麼。
“我沒有,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經理回頭瞥了一眼正在和廠長一起看着流水線“印錢”的老闆,“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每天幾百塊的收入,你在這裡一個月,就能賺到你十年才能賺到的收入,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的語氣中略帶着一些不理解,變得開始安撫,“別想那麼多,明白嗎?”
“好好工作,在這個能掙到錢的時候,爭取幹個兩年。”
“兩年時間,你就能退休了。”
“這樣的機會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懂嗎?”
他看着眼前的這名技術骨幹,用手託了託他的手肘,“好了,高興起來,我送你一輛車,開心點,好日子還長着呢!”
“你們在說什麼?”
就在經理盡力安撫這個傢伙的時候,老闆和廠長都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
經理連忙說道,“沒什麼,他家裡遇到了點麻煩,我已經解決了。”
老闆用質疑的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技術骨幹,“我不信,你自己說。”
經理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技術骨幹,示意他別亂說話。
技術骨幹猶豫了好半天,才咬着牙說道,“我有些擔心。”
經理心裡暗罵了幾聲,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老闆更好奇了,“你擔心什麼?”
技術骨幹看了看他面前的這些人,決定實話實說,“我是金星市出來的,我知道那邊的情況的,我們這麼做,等於在攪和藍斯家族的生意。”
“他們最近完全控制了利卡萊州地下的酒水市場,我們都知道這些果磚最後會變成什麼,我們這麼做,等於從藍斯家族的口袋裡搶錢。”
“他們是黑幫,我擔心他們會報復我們!”
老闆聽到這反而覺得沒有那麼太重要,他撇了撇嘴,“他能找我們什麼麻煩?”
“先生,請注意,我們每天至少都會繳納二三十萬的稅收,並且伴隨着我們的收入提高,這筆支出會變得更多。”
“一個月上千萬的稅收,難道不足夠州政府爲我們提供保護嗎?”
“要知道,這個生意,是合法的!”
“我找了最專業的律師,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符合我們這條規定的違法條款,換句話來說,法律解決不了我,但能解決藍斯家族的人!”
“所以……你到底在擔心沒事?”
老闆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他願意投資這個項目,肯定是前期做好了調研的。
他也的確找了金鑽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專門諮詢了這個問題。
律師們也是第一次碰到,他們研究了一段時間,並且據說還和司法部的人進行了溝通,最終確定,銷售“果磚”不犯法。
果磚中並沒有添加任何酵母成分,是葡萄皮在發揮作用。
葡萄皮自身就攜帶發酵的因子,當它爛在了其他果肉中,只要有足夠的水和糖分,很快就會形成天然的發酵羣體,最終把糖分變成酒精。
他已經告誡了人們,儘快飲用,不然會變質。
不管是誰,哪怕是危險品調查局想要找他的麻煩,都找不到他的麻煩,這是一個合格的商品,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他沒有把技術骨幹的話放在心上,隨後搖了搖頭,“好了,給他一千塊的獎金,雖然你的憂慮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我感謝你爲這座工廠,爲我們的付出與考量!”
技術骨幹有些茫然,他當然聽得懂老闆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但……工廠鑽了法律的空子,和藍斯家族是黑幫組織,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嗎?
他們又不是警察,要按照規章制度來辦,他們是黑幫!
惹急了他們根本不和你講道理,直接就開槍解決問題!
可老闆那副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態度,讓技術骨幹又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他說了一句謝謝,臉上隨後也露出了笑容。
“這就對了嘛!”
“該高興的時候,就一定要高興起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在乎。”
“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也是我們先頂上去!”
技術骨幹舉起了酒杯,“是的,是我想得太多了,對不起,老闆,對不起。”
他一仰頭,一飲而盡,老闆開心的大笑着,笑聲裡有一種隱藏着的狂妄。
每天都能賺幾十萬,還有誰能比他更賺錢?
中午吃完午飯他就離開了工廠,流水線上的工作是很枯燥的,看一會沒有問題,看的時間長了,就會感覺到疲憊。
他和他的朋友投資這麼多錢,賺這麼多錢,不是來受累受罪的,他們要的是快樂,是消費帶來的刺激!
吃完午餐後他就開着車去尋找他的情人去了,那是一名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學生,剛畢業一年。
只是一年的時間,現實社會的殘酷和家中遇到了一些事情,就讓她完全向現實低頭。
每個月,老闆都會給他三百塊錢,加上偶爾會額外給的一些錢,一年也就四五千塊。
四五千塊,就能買到“愛情”,真是一個廉價的時代!
當然最近果磚的生意大爆,作爲一個大男子主義者,他也不介意向自己的小情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慷慨。
就在他們關起門來玩鬧的時候,突然有人按了門鈴。
叮咚叮咚的門鈴聲一直響,讓老闆非常的煩躁。
他還沒有到衝刺階段,所以在兩難之中,最終選擇了暫時結束戰鬥。
他披上了衣服,穿上褲子,一邊罵罵咧咧的來到了門後,直接打開了門,“誰他媽在那?”
他的朋友,熟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所以他判斷,肯定不是他認識的人。
這裡是一個普通稍微好一點的中產階級社區,安全是有保障的,幾乎沒有發生過什麼惡性案件,所以他很果斷的開了門。
不管門外是誰,他們在社會地位上,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他不耐煩的語氣幾乎溢出來,當他認真的看到門外的人時,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股冰涼的寒意!
五月份天氣已經不冷了,人們也脫掉了風衣,金港城的黃金沙灘上都是穿着泳裝的女孩和大男孩,夏天的味道越來越濃烈,它已經來了!
可門外的兩人,不僅穿着風衣,還戴着皮手套。
三人六目相對而視。
也就是一兩秒的過程,老闆猛的想要把門關上,眼看着它離關死只有一兩公分的差距時,門外突然傳來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撞得倒退了好幾步。
其中一名帶着小羊皮手套的傢伙直接拿出了手中的手槍,對着他就扣動了扳機!
沒有什麼能躲子彈的奔跑跳躍閉着眼,他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做出來,就感覺有人在他身上打了他幾拳。
他中彈了!
他大聲的開始呼叫,“救……”
可惜兩名年輕的殺手不會等他把話都說完,因爲這不是劇本,他們也不是在演戲。
另外一個人也拔出了手槍,兩人對着老闆不斷的扣動扳機,炸掉走到他的面前。
伴隨着掛空倉的聲音傳來,只有咔咔聲沒有啪啪聲,兩人才更換了彈夾。
其中一人拿出了一張老闆的相片,上面用紅筆畫了一個差,他隨手丟在了地上,連同他們兩人的手槍。
這兩把槍以後很大概率也不會用了,所以他們連帶着手槍也丟在了現場,隨後兩人轉身就離開,開着車朝着城外的洲際公路駛去。
等他們走遠後,樓上的年輕的女孩才探出腦袋來,當她看到老闆的時候,臉都被嚇得煞白的。
但她第一件做的事情並不是打電話報警還是什麼的,她跑進了房間裡,把老闆隨身攜帶的皮夾子拿了出來,將裡面的錢都抽出來,裝進了自己的皮包中……
這只是第一個。
藍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和這些人講道理,因爲就如同老闆對技術骨幹說的那樣,這個正義是合法生意,並且他們會納稅。
如果指望着通過正當的手段來解決他們,除了藍斯要搭出去一些人情,還是很大的人情,否則真拿這些人沒辦法!
稅收關係到了州長在總統府和國會面前硬不硬氣,所以只要他納稅,納大稅,州長那邊肯定會護着他。
但他忘記了,或者說沒把技術骨幹的話放在心上。
他的對手不是那些只會用規則允許內的手段的普通競爭對手,他要面對的,是規則的制定者,更是不和他講道理的黑幫!
只是一次大意,他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他並不可惜,至少他也享受了幾天“暴利”的日子,在死亡的這一刻,他應該是滿足的!
接連兩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有好幾處葡萄園被一把火燒了一個乾淨。
葡萄園主大多也都死在了葡萄園內。
還有幾名商人也遭遇了各種各樣的意外或仇殺,沒有任何人存活下來。
一時間在利卡萊州內,甚至是隔壁州,都開始流傳一條讓人不那麼舒服的傳聞。
只要不按藍斯的規矩辦事,他就一定會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