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外正朝着這邊開過來的幾輛車讓米羅的括約肌莫名的縮緊不少,他瞥了一眼放在塔樓角落裡的獵槍。
這裡是野外,會有很多的野生動物,它們會騷擾這裡的農田,也會騷擾農莊。
不同的時候需要對付不同的動物,比如說播種的時候,就要對付那些鳥類。
稻草人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因爲鳥類進化得很快。
一開始它們會被驚嚇然後飛起來,很快又會落下來。
現在它們連飛都懶得飛了。
所以獵槍,牛仔,就是必需的。
有時候這裡還會有野豬和狼。
到了秋天的時候,米羅會讓牛仔將周圍的獵物驅趕過來,他會站在這裡獵殺那些驚慌失措的獵物。
他嚥了一口肉寂寞,轉身一個跨步將獵槍拿在了手中,然後熟練的打開彈倉看了一眼,彈倉裡的子彈是滿的。
旁邊的桌子抽屜中就放着兩盒子彈,他把子彈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此時幾輛車已經進入了農莊裡,停在了離他並不太遠的空地上。
農莊的管家小跑着從房子裡跑了出來,“先生們,先生們,這裡是私人的農場,我們也不對外開放。”
“所以請說明來意,否則的話……”
最前面的車中下來了一個年輕人,他穿着短袖的花襯衫,大褲衩。
他梳着一條辮子,老實說這個時候梳辮子的男人並不多,同時還有長長的劉海。
他甩了一下頭髮,對着管家招了招手,“過來,我問你點事。”
他們一下子來的人太多了,管家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塔樓上的米羅,這也讓海拉姆的目光,轉移到了塔樓上。
“這個蠢貨!”,米羅暗罵了一句,但還是微微頷首。
管家帶着微笑的小跑到了海拉姆的身邊,“先生?”
海拉姆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肩膀,在他有些錯愕的瞬間,轉身用槍頂住了他的下頜,同時也確保了他們兩人都是背對着塔樓的方向。
“我不明白,先生……”,管家冷汗都出來了!
這麼熱的天,他居然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只感覺到徹骨的冷!
他的牙齒都在打架!
海拉姆臉上始終掛着笑,冷漠的笑容裡沒有多少的溫度,“這裡是佩雷斯家族的農場?”
管家沉默了,他意識到了什麼,他剛準備說點什麼,但海拉姆搖了搖頭,“謝謝,你已經告訴我了!”
在管家還沒有弄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以及如何告訴眼前這個人的時候,他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的那樣瞪着海拉姆,海拉姆咧嘴笑了笑,手指將扳機勒緊。
一瞬間從槍膛中釋放的氣體讓管家擡起了頭來,他感覺不到有絲毫疼痛的,子彈從他的下頜傳入,掀飛了他的顱骨,他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了塔樓上的米羅,他罵了一句“婊子養的”,舉起手中的獵槍就想要對準海拉姆。
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車中出來的人們手中拿着衝鋒槍,有人注意到了塔樓上的米羅,直接扣動了扳機。
子彈“xiuxiuxiu”的把磚塊打碎,崩碎的磚片飛得到處都是,他連頭都不敢擡的亂放了一槍。
“法克,法克!”
“發Q,婊子養的,發Q!”
米羅的手都在顫抖,從塔樓下去要經過一個木頭的梯子,平時他都不用手扶就能滑下去。
但今天,他即便扶着,也差點摔下去。
在最後幾節的時候還是沒有控制好,重重的跌在地上。
房間裡只有一些女傭,他昨天晚上的牀伴裹着牀單從臥室裡衝出來,驚慌失措的不知道往什麼地方跑。
她看到了米羅剛想要迎上去,卻被米羅粗暴的推開!
他要去拿武器,要去更安全的地方!
突然爆響的槍聲第一時間就驚動了農場的牛仔們,走在最前面的牛仔們猛的勒緊繮繩,回頭面帶困惑的看着農莊的方向。
有時候米羅的確會開幾槍,但這麼密集的槍聲,絕對不是米羅一個人能搞出來的。
牛仔首領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他的副手騎着馬走了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表達了他的想法。
“回去。”,在短暫的考慮過後,他作出了決定。
他很清楚佩雷斯家族的能量,如果米羅死了,他們這些人也未必能活。
但如果米羅海活着,哪怕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也能享受到撫卹。
大家族這方面還是做得不錯的,至少表面工作會做得很漂亮,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其他牛仔都調轉了馬頭,還有些農夫農婦之類的。
他瞥了一眼遠處越來越厚的濃煙,“你們繼續去救火,剩下的事情我們來做。”
農夫農婦們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纔不想爲了每個月幾十塊錢去拼命。
幾名在農夫中比較有威望的人連忙答應了下來,發誓賭咒已經會把火狠狠的撲滅,然後帶着人用跑的離開。
牛仔首領從馬鞍的套袋中抽出了兩枚子彈咬在嘴裡,然後把插在馬鞍上的兩把步槍都抽了出來,將兩枚子彈壓進了兩把步槍的槍膛中,其他牛仔們也都在這麼做。
這不是那種新式的連發步槍,採用之前的供彈結構,供彈倉加上槍膛中一共有十發子彈,兩支步槍,就是二十發子彈。
打獵,和交火,是兩回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像是打獵那樣從容不迫的瞄準,射擊,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善盡美的做到最好。
他將其中一把槍插回到馬鞍中,然後看了看四周,大約有四五十名牛仔。
其實他們全部人數比現在的要多,但有些輪值放假,去了旁邊的鎮子上,希望他們能及時趕回來。
牛仔首領本來想說點什麼的,但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這種傳統的老牛在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在哪,每個月大幾十塊錢的薪水絕對不是讓他們在這裡養老。
他們要面對的是成羣的野獸,還有那些懷揣着惡意的人。
如果是幾十年前,他們還要負責抓捕和獵殺奴隸。
他們拿的就是幹這個活的錢,在出事的時候自然也必須頂上去,不然他們一輩子都會成爲笑話!
“注意安全,你們幾個年輕的走最後面,其他人和我在前面!”
“這不是打獵,沒有必要完全瞄準了再射擊,還有不要暴露自己的時間太長,總會有人瞄準你!”
他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一抖繮繩,“出發!”
馬靴上的馬刺順着馬肚輕輕的刺了一下,他的愛馬嘶鳴着身體略微下沉,緊接着滿是肌肉的四肢猛的繃緊,甚至都暴露出了血管的線條,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縱馬奔馳永遠是一種快意的事情,雖然面對着的敵人和交火,但依舊阻止不了他們內心中安分屬於男人,屬於牛仔的浪漫!
“咦~~~~哈!”
有名牛仔忍不住喊了一聲,這一聲喊完全激發了牛仔們的勇氣,他們臉上的不安消退,只剩下面對困難時的堅毅,還有勇猛!
幾十匹駿馬在天地中奔馳是極爲壯觀的,甚至都能夠聽見地面發出的“雷聲”!
牛仔首領略微伏低了身體,一手抓着馬鞍前的把手,一邊將一支步槍抽了過來。
眼瞅着塔樓已經在不遠的地方了,他突然皺了皺眉的看向了不遠處的楓鳶草田,茂密茂盛的楓鳶草有一人多高,雖然花冠之間會留出一些空隙,可終究不能全都看見。
就在他疑惑爲什麼農田中有發電機的那種引擎轉動的聲音時,三個安裝了鋼質防撞樑的皮客車猛的從花冠後衝了出來!
牛仔首領的眼睛一瞬間就瞪得老大,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在他的眼中,變得慢了起來。
他面目猙獰的看着那些車頭,想要用力把自己的馬拉停,但似乎他的動作,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四四方方的防撞樑撞在了他的馬身上,他能看到自己的愛馬被撞得向一邊傾倒,同時它也在掙扎,眼睛裡甚至也透着驚恐!
然後他看到那些車頭,慢慢的擠壓着他的小腿,可奇怪的是他根本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下一秒,他連人帶馬都被撞飛了出去,更糟糕的是這輛皮卡車還從他們的身上壓了過去!
但他的馬救了他一命,他貼着馬躺着,那些硬橡膠的越野車胎到如同絞肉機那樣撕裂了馬的皮毛和血肉,讓他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他的腦海中,耳朵裡,全都是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擡頭朝着身後看去,至少被撞翻了十來匹馬。
等他看向那三輛皮卡車的時候,衝鋒槍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他在這一刻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邊的愛馬抽搐着不斷踢着四蹄,好幾次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
周圍都是受傷的牛仔們,剩下那些牛仔也驚慌失措的胡亂開着槍。
衝鋒槍的子彈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不斷收割着那些大目標,馬,或人。
看着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倒下,他狂叫着對着遠處槍聲傳來的方向不斷扣動扳機!
然而迎接他的,是又一次車頭!
咚的一聲,他的腦袋撞在了凸起的方鐵上,在這一刻,周圍的世界突然間被暫停了。
整個世界被白光所吞噬,等他再次看清楚周圍的畫面時,已經回到了小時候。
他坐在他父親的馬上,而他的父親牽着那匹貫穿了他童年,留給了無數美好回憶的馬。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他笑,“你是一個了不起的牛仔,小子。”
他鼻子有些發酸,“你還會離開我嗎?”
他的父親回過頭繼續看着前方,“這次不會了,我發誓……”
牛仔首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回頭朝着白光遠處看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但在現實中,殺戮還在持續,改裝過後的皮卡車充滿了驚人的殺傷力,從那些射擊口噴出的子彈更讓人絕望。
農田中都是哭喊的聲音。
此時離他們並不怎麼遠的農莊也不怎麼樣,除了一些從反方向逃走的農婦外,海拉姆已經帶着人進入了農莊的主建築,也就是米羅所在的房子。
這不是一棟很高的房子,它實際上只有兩層地上,一層地下,以及一個塔樓。
並沒有費多大的工夫,他們就知道了米羅躲藏的地方,地下室。
他藉助地形和掩體朝着入口處射擊,海拉姆讓人守在這裡,然後其他們去清理其他房間和其他建築物理的人。
從第一聲槍響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農莊裡的反抗勢力基本上已經全被解決了。
只要他們作出令人誤會的舉動,無論男女老少,都會迴歸上帝的懷抱。
隨着外面的槍聲也結束,農莊之中似乎安靜了下來。
遠處的鎮子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鎮子上的居民,還有鎮長,和治安官。
他們本來是想要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也能施以援手。
畢竟對他們來說有這麼一個有錢,也不吝嗇的鄰居在這裡可是意見不錯的事情。
整個鎮子都因此受益!
還有一些牛仔,他們正在被塞進警車中。
有些牛仔還想要反抗,但很快就老實了。
十幾輛州警的警車停在這裡,擋住了鎮子上的居民前往農田查看情況。
一名警長正在和鎮長交涉着什麼。
“……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們種植的是什麼東西!”
“聽着,我對你們過去做了什麼交易一點都不感興趣,但現在,我們要剷除這夥人。”
“如果你想要幫他們,那麼很好,下次來的就不是我們,而是民兵部隊!”
警長掐着腰,一臉無所吊謂的警告着,“不信你可以試試!”
鎮長已經把帽子摘了下來,抓在手中,“可那邊還有很多鎮子上的居民,我得照顧他們的安全。”
警長對於他的話,不爲所動,“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鎮子上的居民了,他們是罪犯。”
“聽到那些槍聲了嗎?”
“你認爲好人家,會這麼反抗我們的執法?”
“如果你不想惹麻煩,不想讓檢察官對你和他們這些犯罪組織的交易進行調查。”
“那麼現在最好帶着你的居民,從這裡離開!”
鎮長雖然很想說不,但是看着周圍那些警察警惕的目光,以及他們手中的武器,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這個結果。
如果來的不是警察,不是聯邦政府的人,他們或許還敢做點什麼。
但襲擊州警,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和反政府沒有什麼區別了。
當危險都被清理乾淨,另外一行車隊駛入了農莊中。
藍斯從車中下來,他看了看遠處越來越明顯的濃煙,隨後進入了到處都是彈痕的農莊裡。
海拉姆大步走了出來,“人還在地下室中。”
藍斯微微頷首,來到了地下室外,他都沒有靠近那個黑洞洞的洞口,只是遠遠的看着。
鬼知道里面的人會不會對着外面來一槍?
“他不願意出來?”
“是的。”
藍斯微微搖頭,“讓人往裡面傾倒汽油,如果他還不出來,就一把火燒死他。”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放低聲音,就那麼正常的說了出來。
地下室中立刻傳來了一句“法克”,緊接着又有腳步聲傳出來,“我投降了,我要求見你們的老大,我是米羅,米羅·佩雷斯,佩雷斯家族的直系!”
“現在我把槍丟出來,別誤會!”
很快一把獵槍和一把左輪手槍從裡面丟了出來,隨後是兩隻手,然後是有些狼狽的米羅。
他高舉着雙手,在腦袋還沒有露出來的時候就大聲說道,“別開槍,我馬上就要出來了,我出來了!”
他慢慢的伸出腦袋,看了一眼,沒有人朝着他開槍,他才完全的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的人?”
他臉上到這一刻還帶着困惑,連說了好幾個和佩雷斯家族不怎麼對付的大勢力,但始終都沒有說對。
藍斯轉身來到了外面,米羅也被人推搡着跟在藍斯後面,來到了房子外。
遠處天空就像是被烏雲籠罩一樣,大片的黑煙遮蓋住了半邊的天空。
空氣中飄蕩着焦糊的味道,以及一股好聞的香味,那是楓鳶草在加熱之後散發出的味道。
鮮紅的楓鳶草,風浪,以及熊熊燃燒的火焰,爲這個夏天的上午平添了一抹特殊的魅力。
藍斯站定在一個類似“7”的木頭架子下,以前這種地方是農場主用來對那些奴隸進行處刑的。
他們有可能會被吊在這裡,當着所有人的面被抽打,也有可能會被直接吊死在上面。
藍斯轉過身看着米羅,米羅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誰?”
但回答他的不是藍斯的聲音,而是他背後的兩腳。
兩腳都踹在了他的腿彎處,力量失去了支撐,他踉蹌着跪倒在地上。
他仰頭看着藍斯,藍斯也看着他。
“我叫藍斯。”
“藍斯·懷特。”
“弗蘭剛剛燒了我的電影院……”,他略微轉頭看了一眼大火的方向,然後向那邊示意了一下,“所以我來報復了。”
米羅聽完之後都被氣笑了,“你和弗蘭有仇,你可以去找他,我和你沒有仇!”
“我也沒有燒了你的什麼東西!”
“法克!”
看得出,他真的很生氣。
他生氣不是因爲藍斯找錯了人,而是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