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先生!”
從郵輪上下來的人們最終匯聚在了一起,藍斯和他們分別握手之後,讓他們上了車。
碼頭不是談事情的地方,酒店裡也不是。
本來藍斯就非常的小心,如今捷德共和國的人也開始干涉拉帕的事情,他只會更加的小心。
車上並不是談事情的地方,所以一路上藍斯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客車停在了藍斯莊園裡。
這裡有不少獨棟的小房子,有時候需要接待一些人的時候,這些獨棟的小房子就能起到作用。
資本的效率很高,因爲他們比政客們更清楚“時間就是金錢”這個道理。
一行人簡單的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隨後就出現在莊園主建築的一個會客廳中,他們分別坐在了不同的地方,代表了不同的勢力。
而藍斯,坐在了最中間。
麥格雷工業在聯邦一直以來都是數一數二的軍工集團,他們最拿得出手,同時也是最拿不出手的武器,就是“麥格雷防禦左輪手槍”。
是的,就是聯邦警察的標配,幾十萬聯邦警察都在使用這些武器,每隔幾年還會進行一次簡單的迭代。
其實警用手槍這個東西,更換的頻率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麼高,畢竟不可能所有警察在見到罪犯的那一刻,不管罪犯到底做了什麼,都直接清空彈夾。
聯邦政府和法律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富人們也不允許。
所以大多數警察是不會隨便使用警察局發放給他們的武器隨意的開槍的,同時對於那些喜歡開槍的警察,他們大多數也不會使用非常麻煩的小口徑左輪手槍。
他們會自己購買半自動手槍進行改裝,然後使用這個。
比如說金港城的布魯局長,他就有一把能填裝十八發子彈的半自動手槍,火力更強,續航也更持久。
別看只是多了兩倍的子彈,在實際的近距離射擊中,巨大的優勢足以讓他們更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生命。
所以實際上警察部門的手槍換裝頻率應該很低。
應該。
之所以用了這樣一個不確定的詞,是因爲警察部門的換裝速度其實是很快的。
兩年時間,三年時間,就會進行一次巨大的換裝。
在沒有戰爭時期,每兩三年就能銷售掉上百萬支武器,麥格雷工業在這個行業裡始終處於第一梯隊。
他們用了很多錢去公關每個州的關鍵人物,甚至是讓國會以“意見”形式,要求各地方的警察每年至少保持多少次的射擊訓練。
槍支這個東西,也是有耐久度的,當它射出的子彈達到一定的數量時,精度就會下降,就容易射不準。
這個時候麥格雷工業就會開始向警察部門出售他們的武器。
作爲槍械行業的老大哥,麥格雷工業集團的代表,自然也第一個發聲,“懷特先生,我聽說迭戈政府剛剛吃進了一批價值千萬元的武器裝備,是這樣嗎?”
藍斯翹着腿,點着頭,“是的,我也打聽了一下,是捷德共和國那邊援助過來的。”
“這是比較官方的說法,不過我還聽說這實際上是捷德共和國整體換裝之後,將淘汰的武器以半援助半銷售的名義,送到這裡。”
捷德共和國爲了對抗有可能到來的軍事競爭,他們在去年年底就完成了一些換裝計劃。
比如說給士兵們換上他們自己生產設計的武器,當然子彈還是需要從聯邦進口,他們目前還無法實現批量化生產。
流水線是一個問題,金屬的配方也是一個問題,還有火藥的配方。
捷德共和國害怕萬一亞盟和聯邦到了必須開戰的地步,至少他們在後勤上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
突然換裝下來大批的軍事裝備如果丟在那也是一種浪費,在內閣成員的提議下,他們出口到拉帕來。
原價可能需要兩三千萬聯邦索爾的軍事裝備,現在只需要一千萬出頭就能買到,並且大多數都是八九成新。
至於更細節的內容,藍斯就不太清楚了。
聽着藍斯這麼簡單的敘述,其中有一名代表臉上流露出了一些不滿的情緒,“他們在破壞我們的市場,這種行爲應該杜絕!”
藍斯瞥了對方一眼,不認識。
按道理來說拉帕的軍火市場規模不會太大,撐死了也就是一個億頂天了的市場,這麼多企業沒有必要蜂擁而至,畢竟國會那邊會給他們很多的訂單。
不過實際上國會的訂單也不是平均分的,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就少些。
商業競爭的核心就是趕絕了對方,哪怕他們在拉帕市場不賺錢,也不能讓他們的競爭對手持續的擴張,壯大。
這次世界大戰,對於這些軍工企業來說,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機會,同時也是一次激烈的內部劣汰優勝的競爭。
等戰爭結束之後,這裡肯定會有一些軍工集團被吞併,或者從聯邦消失。
而且上億規模的市場,也不算小了。
“拉帕政府的做法太令人失望了,看來我們可能在這裡得不到什麼太大的訂單。”
有人說出了比較氣餒的話,包括麥格雷工業的代表,他臉上也流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他們來遲了一步,最肥美的那個訂單被捷德共和國給破壞了。
雖說反政府武裝勢力那邊他們也可以接觸一下,也可以向對方供應各種武器裝備,但比起政府採購,這些人手裡也未必有多少錢,未必能買多少。
看着他們有些失落的模樣,藍斯咳了一聲,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藍斯笑說道,“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格雷工業的代表搶先了一步開口,“請說,懷特先生。”
藍斯點着頭,把思路又捋了一遍,隨後開口說道,“武器的使用肯定就是開火,射擊,這些。”
“子彈是消耗品,而且每一場戰鬥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所有代表都紛紛點頭,世界大戰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他們已經向聯邦陸軍提供了大約一百億枚子彈(兩年時間),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那麼,現在拉帕政府軍,以及那些反抗軍手中,有多少儲量?”
“如果我們停止對亞藍地區出口標準步槍的子彈,只出口非標口徑的步槍子彈,是不是能夠逼迫他們進行一次換裝?”
藍斯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兩名代表,“我對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但是我相信設計出一款專門用於出口的武器,有自己獨特的口徑,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這些代表們的高度重視,直到現在其實軍工集團還沒有想到要單獨把一些武器拿出來做出口版的念頭,甚至是他們都沒有想過要出單獨口徑的武器這件事。
隨着前線的補給壓力越來越重,聯邦軍事委員會已經要求軍工企業必須統一口徑,各類武器使用什麼樣口徑的步槍,包括子彈的規格,都做了標準。
這樣在戰場上補給的壓力就會減小,出錯的概率也會降低。
統一標準是一個必須遵守的規章制度,但是國會沒有說過,出口到其他國家的武器也要遵守這個規則。
這立刻就讓這些代表意識到這是給整個亞盟進行一次大換裝的好機會!
因爲亞盟的子彈完全依賴於進口,只要他們不再出售標準子彈給亞盟,只出售出口版本規格的子彈,爲了匹配這些子彈,他們就必須換裝!
包括了剛剛完成了一輪換裝的捷德共和國!
這個方法……有點缺德。
因爲一旦不出口子彈,就意味着現在亞盟所擁有的標準子彈將會成爲“絕唱”,同時也讓這個這片陸地上所有的國家都非常的難受。
特別是捷德共和國,他們剛剛換完裝備。現在就說你這些武器還用不用吧。
一場戰鬥動輒能打掉幾十萬發上百萬發的子彈,他能存多少?
聯邦兩年時間才生產了上百億發,之前一直穩定,沒有戰爭,沒有混亂的捷德共和國,他們又能儲備多少子彈?
而且這些變化都是從去年年底開始的,那個時候聯邦的軍工企業還是主要把物資供給主戰場。
如果不是爲了拿捏一下斯拉德,也許聯邦的軍工集團都不太可能會出口子彈到亞盟來。
現在他們獲得了一些子彈,但是儲量絕對是不夠持續使用的,這就會很尷尬。
訓練要消耗子彈,戰爭要消耗子彈,偏偏沒有子彈。
他們馬上就要面臨一個艱難的問題了,那些剛換裝的武器還沒有投入實際的使用中,就已經被淘汰了。
這會成爲一個巨大的麻煩!
很快房間裡的這些代表們就想明白了這件事,他們看向藍斯的眼神裡也透着一種很特殊的情緒,彷彿在說……這是一個狠人。
狠辣的地方在於藍斯只是用了兩句話,就徹底瓦解了捷德共和國在軍工上的發展!
他們爲了自己生產武器研究了七八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出成果了,結果所有的研究都白費了。
製造槍械的工藝和技術難度,比製造子彈的要小,很多國家都有自己製造武器的能力,但是能製造子彈,卻很難。
更別說這還是一個科學不那麼發達的時代,整個世界也就七八個國家能自己生產子彈,捷德共和國並不在其中。
至於會不會有人願意爲了巨大的利潤,冒着被聯邦海軍擊沉的風險來走私,可能會有。
但是這種走私規模帶來的子彈根本不夠支撐他們去發動一場戰爭!
面對他們震驚的目光,藍斯很矜持的笑着,彷彿在說“這沒有什麼”。
“這件事……我們需要上報到公司,國會那邊可能也需要溝通一下。”
“懷特先生你的建議,我也會一併提交上去……”
現在已經不是單獨拉帕的生意了,更是整個亞盟地區的生意,這是一個幾億甚至更多的市場,他們理所當然的需要重視起來。
只是一個“代表”,未必有權限作出一些決定,他們需要母公司加派更高級的僱員來這裡。
藍斯沒有阻攔他們,很快他們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並且開始聯繫上面的人。
藍斯和聯邦通信使用的電纜是專門單獨拉的線,直接從海底電纜拉到了藍斯莊園裡,所以現在不需要擔心會泄密之類的。
不到一個小時,克利夫蘭參議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你給我們又找了一件事情做。”
克利夫蘭參議員的語氣裡並沒有什麼不滿,這個逼迫亞盟地區軍備換裝的建議一經彙報,立刻驚動了各個軍工集團的高層,也驚動了國會。
因爲這已經是一個地區戰略性的計劃了,而不是一個什麼簡單的商業方案。
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種針對亞盟的軍事力量限制方案,他們從這裡發現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亞盟過分的依賴聯邦的子彈出口。
如果聯邦不給他們子彈,他們的武器就打不響。
但這裡也有一個問題。
“我們剛纔簡單的討論了一下,現在還有一些先生在我的身邊,我會打開公放。”
參議員先是提示了一聲,隨後能聽見他把聽筒放在了桌面上,而且不是“輕輕的”放,是很普通的隨手放下去,並且還發出了一些聲音。
他就是爲了讓這個聲音提醒藍斯,給他一些時間去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隨後過了幾秒,有更多的聲音傳入聽筒,“能聽見嗎?”,克利夫蘭參議員問道。
藍斯立刻回答道,“可以聽見。”
“很好,我們剛纔討論的時候有人提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捷德共和國那邊自己研發子彈,該怎麼辦?”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且我們討論過後認爲可能性還不小。”
“比起繼續更換裝備繼續依賴聯邦的子彈輸入,捷德共和國的總統很大概率會選擇自己研發子彈。”
“我聽說過這個人,他很有能力,他和他的父親,讓捷德那個破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正在強大的國家。”
“如果放任他們繼續強大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威脅到我們呢。”
這明顯是一句開玩笑的話,捷德共和國的工業實力比起聯邦來差得太遠,等他擁有威脅到現在聯邦科技工業水平的能力時。
聯邦早他媽能飛出星球去外太空了。
周圍的一些議員們也都笑出了聲,顯然他們也都聽得出,這是一個帶着濃濃對捷德共和國諷刺的玩笑。
藍斯也笑了兩聲,“其實這件事……我之前也考慮過,解決起來並不困難。”
“如果捷德共和國方面知道了我們將會停止出口標準子彈,那麼假設他們確實願意自己研究生產子彈,那麼我們就幫他們一把。”
克利夫蘭參議員用略微帶着疑惑的語氣問道,“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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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幫?”
藍斯大笑了兩聲,“有一個什麼軍工集團的工程師,因爲在辦公室政治中失敗了,而他恰好掌握了子彈的生產研發技術。”
“現在他受到了迫害,不得不離開聯邦,流亡到了亞盟地區,又恰好被捷德共和國這邊的人發現了。”
“然後他可以幫助捷德共和國在錯誤的研發路線上浪費時間,精力,資源,投入了大量的資源,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
“我們其實並不需要太久,只要讓他們兩三年內自己沒辦法制造出來就行了。”
藍斯的這個提議讓聽筒對面房間裡的先生們都忘記了去評價,這個建議,真他媽……下作。
但國家和國家,勢力和勢力之間不存在道德標準,也沒有什麼好的或者壞的,只有成功的,以及失敗的。
“這個想法很不錯,他們會很緊張,在自己短時間裡找不到頭緒的時候,肯定會更加依賴於外部力量。”
“你是好樣的,藍斯,你又給我們擴寬了一些思路。”
“不過這件事我就不交給你去做了,我會讓總統先生給你頒發一枚金心勳章。”
隨後他結束了外放,重新提起電話,問了藍斯一些現在他這邊的進展情況。
當他知道藍斯還在繼續推動迭戈政府和反政府武裝之間的矛盾,衝突,就不斷的點頭稱讚他的能力。
用藍斯的話來說,現在他就是要逼迫那些拉帕人民之中有“反骨”的人都主動跳出來,讓他們和那些堅定的“保守力量”打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只要這兩批人不死得差不多,內戰就不會結束。
等他們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上帝牧場中溫順的羔羊”,老實,聽話,好統治。
這通電話並不會在短時間裡造成什麼巨大的變化,不過聯邦政府已經開始停止向亞盟地區出口任何標準規格的步槍子彈和手槍子彈。
同時國會在第二天就以前所未見的速度通過了《聯邦制式武器出口試行法案》,其中並沒有赤裸裸的說不允許出口標準武器,而是使用了一些相對來說迂迴的說法。
比如說考慮到聯邦國家安全,所以現在要求武器供應商必須提供內銷版本和外銷版本,出口的版本在武器性能方面,要略微低於目前聯邦的版本。
法案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人會對這種低影響的法案做深刻的解讀。
軍工集團方面也願意配合,畢竟重新“血洗”市場,也是他們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