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雷斯家族莊園中傳出槍聲的消息很快就在家族內部傳開了。
雖然鮑勃一直在勒令人們不允許亂傳這些消息,可幾乎沒有什麼用。
一個大家族,一個黑幫大家族,從直系,支系,幹部,隊長,最底層的幫派成員,不同的階級也把不同的人分成了很多部分。
有人跟着鮑勃,就有人跟着佩吉,當槍聲響起的那一刻,這些人就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所以儘管鮑勃一直在要求不要亂傳,但依舊沒有什麼用處。
現在唯一讓他能夠感覺到放鬆一點的,就是弗蘭被槍擊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
這倒不是他們在這件事上有比較高的道德水準,只是因爲他們也知道,如果弗蘭被槍擊的事情傳了出去,會引發怎樣不可預知的恐怖後果。
他們不把消息胡亂的傳遞出去,只是因爲也有他們的利益在其中。
佩吉第一時間就從家族那邊的朋友口中知道了這件事,莊園裡傳出了槍聲,但是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鮑勃很及時的當着很多人的面,懲戒了據說是擦槍走火的傢伙。
有人覺得這件事到此結束了,但也有人覺得,一切都是演的。
“我得去一趟莊園。”
接了電話之後的佩吉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莊園那邊傳出了槍聲,這給我一種……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它!”
“從我記事開始,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人在莊園裡走過火,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得去看看!”
“你們盯好這邊的生意,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晚餐之前會回來。”
已經坐不住的佩吉從桌子後站了起來,辦公室裡其他的人也只能默認了他的這個選擇,畢竟他纔是這裡的“Boss”。
佩吉隨手點了兩個人跟着自己,三人帶着幾個手下,分別坐上了兩輛車朝着莊園駛去。
他坐在第二輛車的後排座位上,從上車之後就一直皺着眉頭。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可能是因爲智慧的原因,人總會在某個時間段,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應。
未來的某個片段以一種很奇特的方式進入了人的腦海中,並且影響人的判斷。
此時佩吉腦子裡都是莊園是否受到了襲擊的想法,他其實還是比較擔心弗蘭的,倒不是他和弗蘭的關係有多好,而是他也知道,弗蘭不能出事情。
越是這麼想,他心裡的不安感也越是嚴重。
本來他現在就非常的煩躁,車開着開着速度降低,並且完全停了下來,這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的不穩定。
“怎麼了?”,他坐在車上問了一下,司機推開門站在踏板上朝着前面看了一會,“好像出交通事故了。”
交通事故這個東西每天都在不斷的上演,現在的聯邦關於交通方面的法規其實並不算完善,比如說很多地方對飲酒是否能夠駕駛車輛並沒有明確的要求,當然現在大多數人想要飲酒駕駛也沒辦法,酒的價格太貴了。
不過對於服用或者注射了一些特效藥之後是否能駕駛車輛,同樣沒有任何的要求。
有些特效藥具有強效的鎮靜,麻醉,安眠作用,如果吃了這些藥再開車就很容易發生車禍,但聯邦的法律幾乎沒有對這些行爲進行明確的明文禁止。
這就導致了有些人會因此而製造車禍。
佩吉也忍不住歪着頭朝着前面看去,雖然看不到什麼,不過他很快就作出了決定,“去看看,讓他們把車挪開,告訴他們,我趕時間!”
這句話可能有些裝逼的嫌疑,但是在舊城市,佩雷斯家族的直系成員有這麼做的資格和本錢。
這是一座被佩雷斯家族牢牢控制的城市,不過他們控制這座城市的方法和藍斯家族於金港城不太一樣。
他們使用的是恐懼,而不是權威。
說話的時候後面的車也不斷的涌過來,擋住了他們的迴路,這是一條主幹道,一旦堵塞,很快就會形成栓塞一樣的賽車,動不了。
坐在副駕駛的手下點了點頭,他離開了副駕駛位,來到了前面那輛車的旁邊,彎着腰在車窗邊說了些什麼,很快那輛車中的三個人從車中離開。
一共四個人,在停擺的車流中穿插着向前走去,打算解決這場因交通事故引發的大堵車。
佩吉點了一支香菸,順帶着把車窗搖了下來,外面的熱風吹進來,讓他的心情變得更不好了。
天氣開始熱起來了,太陽也開始頗具威力,汽車長時間的在陽光下暴曬,會讓車廂裡變得越來越熱,不僅僅是他需要吸菸的緣故。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個揹着單肩包的年輕人正在快速的接近佩吉所乘坐的車輛車,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司機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面隱約可以聽見的爭吵聲中。
或者說司機其實看到了正在接近的兩個年輕人,不過他並沒有把兩個人行道上行走的學生模樣的傢伙放在心上。
這兩個年輕人都揹着單肩包,看起來像是學生超過像是已經進入社會的普通人。
“學生”這個職業,這個身份,總是能夠讓人莫名其妙的降低一些防備。
司機只是在後視鏡中看了他們兩眼,然後就收回了目光。
此時在更前面的地方,佩吉的四名手下已經來到了交通事故爆發的地方,通過他們簡單的觀察,以及聽了旁邊路人的說辭,他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其實很簡單,有人越過了中線,然後車頭對車頭的撞在了一起,但因爲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造成的結果,以及沒有足夠的目擊者,現在很難確定到底是誰撞的誰。
確定不了責任,就意味着保險公司那邊不一定賠錢,以及警察來了之後要劃定他們的責任和義務。
所以兩個人都不承認是自己越線撞了對方,一直在說是對方撞的自己。
佩吉手下的幹部在一旁聽他們吵了一會之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他便從人羣中站出來,站在兩人之間。
“你們已經影響了交通,現在這個該死的時候是工作的高峰期,你們就不能把車挪到一邊再談論你們的想法嗎?”
兩人都撇了他一眼,沒有把他當回事,有時候吵架在氣頭上就是這樣,誰讓自己妥協,誰就是他媽的壞人! 這也導致了他兩頭沒討好,兩人對他都不怎麼理睬。
他也知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佩雷斯家族的人,如果你們識相點,最好現在就收拾好你們那些破銅爛鐵,然後讓這該死的交通恢復他媽的秩序!”
其中一人看着他,“不能因爲你是佩雷斯家族的人,就要讓我做不該做的事情!”
這話說得讓前來解決事情的傢伙臉上頓時堆滿了怒容,他捏了捏拳頭,準備過去給這個司機一個“愛的教育”,但很快被他身後的人按在了肩膀上。
周圍都是人,如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毆打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人,即便他們在這座城市裡的名聲不怎麼好,也會是一個麻煩。
佩吉手下的隊長走到了最前面,他看了看兩輛車對撞過後的痕跡,其中一個人還梗着脖子說道,“你們還想打我?”
隊長笑了笑,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錢,“你們覺得修復你們的車需要多少錢?”
這個時候的汽車雖然整體比較落後,但同時也很耐操,因爲是純機械結構。
兩名車主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車,“至少需要五十塊錢。”
另外一人似乎有些不甘示弱的說道,“我這裡需要六十。”
與此同時,前面的爭吵聲已經完全的平息下來,佩吉的神情似乎變得輕鬆了不少,他的目光也從聚焦事故的中心,轉移到了道路的兩邊。
他也看到了那兩個揹着單肩包的年輕人,目光也只是在他們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就轉移走。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年輕人走到他的車邊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當他轉頭看向這兩個年輕人時,卻看到他們掏出了放在揹包中的微型衝鋒槍。
在這一刻,佩吉哆嗦了一下,叼在嘴上的香菸直接掉落下來,他甚至顧不上菸頭可能燙壞他昂貴的衣服,臉上帶着一種哭相的去搖動車窗,似乎那一層薄薄的玻璃,能幫他擺脫接下來的命運。
一連串的槍聲打破了早上因交通問題逐漸暴躁的人心,在槍聲中,人們都保持了絕對的安靜。
站在最前面處理事情的隊長愣了一下,他隨手把已經數出來的錢丟在了地上,帶着自己的人拔出武器就往回跑。
等他們跑到車邊的時候,佩吉已經躺在了車後座上,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鮮血不斷從身上各處涌出來,並且伴隨着失血,開始一頓一頓的抽搐着。
司機也捱了機槍,癱軟在自己的駕駛室座椅上。
不只是佩吉,在早上這一刻,有至少十幾名佩雷斯家族的直系成員,在返回家族莊園的時候,遭遇了襲擊。
這些襲擊設計得並不複雜,堵車,碰撞,爭吵,總有一個能夠讓他們停下來的同時,又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方法。
然後有人快速走過來,掏出武器對着他們展開瘋狂的射擊,並且快速的離開。
一個上午,所有的警車都在瘋狂的烏拉烏拉烏拉的到處轉,他們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人,不知道要找的人是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反正局長這邊說了,讓他們到處亂轉就行。
海拉姆提了提有些掛不住的腰帶,穿着警服帶着人進入了佩吉的夜總會中。
夜總會到早上五點鐘的時候才完全的停止經營,此時這裡一片安靜。
舞臺上沒有那些對客戶拋媚眼的舞者,鋼管邊也少了跳躍的精靈,一切都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在熱鬧之後的沉寂,讓這裡變得更加死寂。
當大門被重重的推開時,門外的陽光卷着燥熱的風吹了進來,將已經沉寂的塵埃又裹挾着吹向了空中,一片死寂的味道終於消散了不少。
一名負責值班的保安走了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裡不歡迎你們!”
一個小小的保安,用一種趾高氣昂的傲慢語氣對海拉姆這些警員這麼說,似乎他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的地位擺放在這座城市的警察之上。
海拉姆看着他,對他勾了勾手指,保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靠近了海拉姆。
“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他的話都沒有說完,蛋蛋就捱了重重一腳。
一瞬間那種能夠擊穿靈魂的痛苦讓他不得不蹲下來,躺下來,抱着自己的蛋蛋痛苦的連慘叫都喊不出來。
似乎只要張嘴,只要發出聲音,疼痛就會加劇。
“狗屎!”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警員很快就關上了大門,開始按照計劃行動起來。
此時的副經理還沒有休息,他正在整理昨天晚上的收入。
他得到中午的時候纔會睡覺,然後在晚餐的時候醒來,這是他的作息時間。
佩吉喜歡那些看起來很整齊的文件,上面有告訴他,他這段時間賺了多少錢的報表。
爲了讓自己的工作能長期的持續下去,並且得到佩吉的賞識,副經理自學了一些會計方面的技術。
當門沒有被敲響就被推開的時候,他立刻就怒氣衝衝的看向了推門而入的人。
因爲他的技術是自學的,所以處理起來需要更多的專注,否則就有弄錯的可能。
可他發現推門而入的是警員時,他就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了,“這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他說着和門口保安說得差不多的話,同時拉開了抽屜,裡面有一把手槍。
“在我發火之前,你們最好滾出去。”,他說着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了領頭的那名警員,正是前幾天裡那個“我的朋友胃口很大”的傢伙。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着海拉姆,“你……”
海拉姆無視了他的警告,另外隨行的幾名警員很快站在了房子的角落裡,同時屋外傳來了輕微的槍聲,有人發出尖叫聲,並且有他們的人開火,但很快這些反抗的聲音似乎就被撲滅了。
副經理的身體開始顫抖,海拉姆示意他坐回去,而他自己則走到了副經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副經理盡力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他的嘴脣依舊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如果到了這一刻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麼他就不配做一家夜總會的副經理。
他要迎來送往,接待很多人,在人情世故,在動腦筋方面,是有一定能力的。
“你們是藍斯家族的人?”,他的眼神裡藏着無法理解和一種痛苦,“赫爾那個混蛋投靠了你們!”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暫時打斷了談話,兩個身上沾染了血跡的“警員”走了進來,“處理掉了。”
海拉姆點了點頭,“再查一遍,每個房間,不能放過任何一個。”
兩人點着頭離開之後,海拉姆看着副經理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我的朋友和你說過,我的胃口很大,而你,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把保險櫃打開。”
在副經理背後,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大型保險櫃,裡面一般用來存放夜總會的營業款之類的。
佩吉那邊雖然也有保險櫃,但存放的基本上都是他私人的東西,海拉姆手下的人已經在處理了。
如果打不開,就直接搬走,調動一輛卡車過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副經理吞嚥了一口唾沫,“這是佩雷斯家族的財富。”,他似乎還想要掙扎一下。
海拉姆掏出手槍對着他的胳膊就打了一槍,槍聲很小,使用的是微聲手槍,小口徑的那種。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子彈口徑的大小造成的傷害其實區別不大。
他捂着胳膊疼得臉都變了形,他也似乎意識到這夥人和他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只能站起來,走到了保險櫃邊上,打開了它。
看着裡面堆放着的現金還有一些金條,海拉姆吹了一聲口哨,“還等什麼?”
他身邊的人立刻掏出了已經準備好的口袋,開始裝這些東西。
其實看起來很多,整體價值也就大幾萬塊錢。
可對副經理來說,這就是他的全部了。
等錢裝得差不多了,海拉姆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副經理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喜歡你那天和我說話的表情,語氣,態度。”
副經理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抿着嘴,低着頭,一副恭順的模樣。
但是下一秒,海拉姆突然抽出匕首從副經理的下頜插了進去,同時伸手揪住他的頭髮把他的腦袋向後拉。
伴隨着鋒利的刀刃切開氣管的聲音,海拉姆才鬆開手,重重的深呼吸了兩次,然後看了看手掌黏糊糊的血跡,罵了一句“法克”。
“狗孃養的血都是髒的!”
他看着捂着脖子緩緩癱倒在地上,眼神裡充滿了絕望的副經理,搖了搖頭。
掏出手帕簡單的擦了一下手上的血,然後把手帕丟在了他的臉上。
在副經理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海拉姆說話的聲音——
“都他媽小心點,這裡以後是我們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