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家女兒多,寧侯家女兒美,在京城都是人盡皆知的。
寧侯有六個女兒,五姑娘林嫺娘不是姐妹中最美的,卻人如其名,是姐妹中最嫺雅最娟秀的姑娘。柳眉杏眼,皮膚極好,細白的皮膚透着脂玉一般的瑩潤光澤,身形修長苗條,卻又不會讓人覺得乾枯,而是柔若無骨那種……據說,當年正是淑嬪看中了林嫺孃的嫺靜柔婉,纔將她定爲睿王正妃。
而江夏眼前看見的睿王妃,容顏並沒有太大改變,只是瘦了,瘦得露出了骨頭,圓潤美好的臉型一下子單薄起來。儘管,她仍舊氣度嫺靜,面帶微笑,那笑容裡卻莫名給人一種壓抑和幽怨感,沒了曾經的秋水如波,靜花照水,。
江夏微微一笑,走上去兩步曲膝行禮道:“一別經年,王妃倒是氣度越發雍容了。”
林嫺娘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正失望着,曾經豁達的江夏也變得這般事故疏離,卻見江夏那邊已經直起身,笑着道:“這一別,王妃已經有了小郡主,而夏娘仍舊孑然一身……王妃啊,我今日前來,可是來求王妃給夏娘做主的呀!”
這話一出,林嫺娘心中失望不再,反而覺得驚訝之外有些小小的新奇有趣,眼前這位雖然是女兒身,卻以一手精湛醫術,深得當今皇上信重。而且,這幾日京中風傳,江夏江太醫氣運旺,去了趙家一趟,連趙家四十多歲的趙夫人都老蚌懷珠有了身孕,人還送了個‘送子娘娘’的外號給她。據說,聖眷正隆、前程似錦的徐狀元也對她情有獨鍾,已經請了自家父親保媒,要與她完婚……這樣的江夏,正可謂要風得風要雨有雨,還有什麼事情,是要來求她的呢?
“呵呵,你我雖相處不多,卻最是投契,我自覺與姐姐如親姐妹無有二致,有什麼事我能幫把手,自然沒有二話,何來求與不求。”林嫺娘說着話,伸手過來,挽了江夏的手,又笑着招呼囡囡和小妹,“這是你家那兩位妹妹吧?不用多禮,不用多禮。嬤嬤!”
旁邊有個三十多歲的嬤嬤走上前來,捧了兩個赤金鐲子,分別套到囡囡和小妹的手腕上。
“嬤嬤,你帶兩個小的在那邊亭子裡玩會兒,我與夏姐姐說說話。”
林嫺娘吩咐着,那嬤嬤上前來,引着囡囡和小妹往不遠處的一座敞軒裡去。有石榴和彤翎跟着,江夏也不擔心。
兩個人進了屋裡,這時纔有奶孃抱了小郡主上來,七八個月的小孩子,已經知曉了些事情,看見林嫺娘就張着手要抱抱,細嫩嫩粉膩膩的小臉,烏黑眼鏡紅潤的小嘴兒……江夏一看就愛上了。
“小郡主這小模樣,真是可人疼呀!”江夏說着,取出一串龍眼籽大小的珍珠手串來,這手串的珍珠也還罷了,林嫺娘見過不少,只是手串上墜子卻是她沒見過的材質,似玉不是玉,像蜜蠟不是蜜蠟,淡淡的米黃色澤,光華並不耀目,平平淡淡的一顆墜子,卻讓人無法忽略。
林嫺娘將手串接在手中,仔細端詳,好一會兒才猛地擡眼,滿臉驚愕地看向江夏:“這可是傳說中的龍髓珠?”
江夏輕輕一笑:“此物又被稱爲龍涎香,別無甚用處,只是佩戴此物,或者懸於帳內,則百蟲不侵,百穢不生。小孩子用用也還罷了!”
“哎呀,這可真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物件兒!既然是你這個當姨媽的一片心意,我也不推卻,就替瑾兒收了!也代她謝謝你!”林嫺娘既然能夠叫破,自然也知道東西的珍貴,卻並沒有推卻,大大方方收了,臉上因爲喜悅透出一片生動來,倒是沖淡了之前的怨氣。
江夏摸摸瑾兒的小手,捎帶着就替小孩子診了診脈。擡眼,對上林嫺娘滿是關切的目光,江夏笑道:“小郡主之前一直很好,只是五個月上傷了一次風,如今入夜還少少有點兒咳?”
林嫺娘連連點頭,道:“果然不負盛名,真是一語中的,可不就是這樣,讓我一直憂心,就怕做下宿疾,日後受害。”
江夏笑笑,逗着瑾兒張嘴笑了笑,又摸摸骨骼四肢,這纔對林嫺娘道:“你也不用太憂心了。小郡主是風寒侵肺,傷了肺脈,後來甘補之物吃的稍有點兒多,這才導致咳疾纏綿不去。我有個方子,取一些地梨,就是荸薺,又叫馬蹄的,榨汁,每日給小郡主飲一盅,可加幾滴棗花蜜,連續服上半個月,咳聲自愈。”
“哎呀,這個倒是不難!”林嫺娘臉上現出一片喜色來,連聲吩咐下去,讓人去採買。
江夏笑道:“你儘管打發了人去,我那邊還有一些,先讓人送過來用着。”
說着話,江夏和林嫺娘在暖榻上相對坐了,林嫺娘伸手接了小郡主在懷裡,與江夏一起逗着她玩了一會兒,小郡主漸漸累了,睡眼朦朧起來,奶孃連忙上前來,將小郡主抱下去,哄着睡覺去了。
等奶孃下去,江夏又道:“若是小郡主不愛吃,也不必焦急,你自管給奶孃熬上地梨粥,也同樣能夠起效。”
林嫺娘連連點頭應着,兩個人話題一轉,說起林嫺孃的四姐林酈娘來,說起林酈孃的雙胞胎兒子,林嫺娘也忍不住露出一片真摯的笑容:“皮,跟兩隻胖猴兒似的,用着兩個奶孃四個丫頭,還顧不過來。那不,前幾天,大的那個還不小心磕了,鬢角劃了個口子,流了一頭一臉的血,把我四姐嚇得差點兒背過氣去……”
江夏笑微微地喝着茶,聽着林嫺娘說四姐的雙胞胎,過了一會兒,林嫺娘說累了,推着桌子上的一盤******給江夏道:“嚐嚐這個,今兒一早剛送進來,自己家莊子上出的,看着個頭兒不大,味道卻是好的,不像往年那般酸……”
說着話的功夫,她自己取了一顆杏子,丟進嘴裡,三兩下子就吃光了,吐出一顆杏核來。
江夏看她吃的香甜,也伸手捻了一顆,一口咬下去,酸的江夏差點兒吐出來。艾瑪,這叫不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