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重聚,自然是歡喜不已。
只是,江夏看到從船上下來的兩個美貌婢女時,目光微微一眯,隨即轉開去。
回到家中,任川南、景諒得了消息,一下衙也趕了過來。徐襄帶着越哥兒一起,將兩個人接進門,品茶說話。
江夏去廚房看着晚宴收拾好了,才走過來見客,彼此見了禮,寒暄兩句,江夏笑着問道:“怎麼沒見顧三哥?離着年底還早,這就忙了?”
任川南與顧青蘭走到近,這段時間也覺得顧青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於是搖頭笑道:“那小子最近不知忙什麼,我跟過一次,只說是籌備婚禮。哈哈,能夠娶得寧侯府的六姑娘,是那小子的福氣,也難怪他上心。”
“哦!”江夏應了一聲,“知道上心就好,林家六姑娘是個好的,那小子是有福氣!”
景諒在旁邊用摺扇敲着手心笑道:“嗯,那小子挺上心的。剛剛我來的路上看見他了,那小子正在華龍寺買涼糕,還要了山楂味兒的。我怕他難堪沒招呼他,只遙遙聽得他讓店裡的夥計給什麼人送去……是個知道心疼人的。”
江夏幾人聽了皆是會心一笑,隨即就將顧青蘭的話題拋開去,轉而說起臨清府的近況趣聞來。
幾個人都是從臨清府走出來的,說起臨清街頭的種種來,都是倍覺親切,一時,又勾起各人兒時的回憶、趣事、糗事,拿出來給大家分享,引起笑聲不斷。
“沒進大門就聽到你們的高聲談笑了,究竟是什麼好事兒,也不等等我來了再說?”顧青蘭揮着扇子一步邁了進來。
任川南與他親近,看見是他,就笑着起身迎上去,揮手打了他一下,笑道:“你小子去哪裡了?我從衙門出來就去尋你,說你早早就走了……怎麼最近天天不見人影,那麼忙!”
這番話,任川南只是就他臨近新婚略作調侃,所以,並沒有什麼猜疑、指責之意。
顧青蘭臉上的笑容卻是一滯,下意識地就轉眼看向江夏,恰對上江夏含笑看過來的目光,心中一虛,迅即轉開了目光去,只訕訕一笑道:“能忙什麼……今兒主官恰好有個差事吩咐下來,我從午時出來,一直忙到這會兒……唉,之前在家裡時常常聽到老人們說‘官身不由己’,如今纔算是體會到其中真味呀!”
這番話說出來,衆人臉色皆有些異樣,倒是江夏笑的風輕雲淡的,客氣地讓着顧青蘭入座,一邊笑道:“我還當你只顧着籌備新婚,完全顧不上我們這些老友了呢!”
顧青蘭放鬆下來,揮揮手笑道:“這話還早些吧?說起來,反倒是你們倆的婚期臨近,我還沒調侃你們,你倒是拿我說起事兒來了!”
說着話,他就在任川南身邊落座,端起送上來的茶,一口氣喝了半盞,一副渴極的模樣。
江夏微微笑着,任川南和景諒、徐襄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臉上的笑容都淡了許多。
不多時,晚宴送上來,江夏寒暄幾句,讓炫鈴和越哥兒與客人們用飯,她則轉進後院去,帶着弟弟妹妹吃飯。
飯後,江夏引着兩個丫頭,送了一盤水果,一盤西瓜子過來,進了廳裡一看,顧青蘭竟然已經醉了,紅色通紅,昏昏沉沉的欲睡未睡模樣。
江夏微微皺了皺眉頭,笑道:“怎麼就讓他喝這麼多?”
景諒笑着道:“析文不能飲酒,越哥兒也不過是沾了沾,我們三個也只是喝了兩壺金華酒,纔到哪裡?誰知道他竟然就醉了!”
江夏眉頭一挑,心中所有所思,片刻走上前,笑道:“正是年富力強時候,怎麼會如此不勝酒力……”
一邊說着,江夏的手指已經按上了顧青蘭的三關,隨即,她的眉梢就飛了起來。
用句現代衆所周知的話,能夠很完美地概括顧青蘭的脈象——感覺身體被掏空呀!
“怎樣?”景諒一臉關切地詢問。
任川南和越哥兒雖然沒問,看過來的目光卻同樣滿是關切。只有徐襄已經轉開了眼,笑着搖搖頭道:“顧老三量淺而已……再說,醉酒與否,在脈象上也看不出來吧?夏娘玩笑罷了!”
江夏瞥了徐襄一眼,也隨之笑着點點頭,說笑兩句就退了出來。然後要了水,把自己的手指用上自制的香皂狠狠地洗了幾遍,直到手指發白發泡了,這才作罷。
要了一杯水喝着,江夏吩咐人將程琪請過來:“從明兒起,還要麻煩程大哥去跟着顧老三,看看他這些日子究竟……與誰來往。”
之前,就讓程琪跟過顧青蘭,卻只是跟了兩天,就被林四孃的到來打斷。林家只說看好了顧青蘭,一心想着儘快促成婚事,江夏也就沒再讓程琪去調查顧青蘭。
隔了這許多時日,顧林兩家的婚事已定,六禮走完了三禮了,顧青蘭卻出現了這種狀況……她難免懊悔當初沒有堅持讓程琪繼續調查下去……以至於,現在,將自己置於了一片尷尬兩難之地。
景諒和任川南與徐襄談笑甚歡,直到二更,顧青蘭稍稍醒了酒,這纔有兩個人攙扶着登車辭去。
江夏得了訊息,與徐襄一起將三人送走,轉回來,越哥兒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安置,只有徐襄和江夏站在庭院中,看着天上半殘的月亮,沉默好一會兒,徐襄纔打破了沉默。
“顧青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江夏看了他一眼,並沒覺得意外,直接回答道:“我只是從脈象上察覺到,他近來有些腎氣虧損的狀況。”
徐襄臉上沒有半點兒驚訝,只是聽着未婚妻說起其他男人的腎氣盈衰有些彆扭,卻也知道,江夏談及醫藥方藥時,就不能顧忌自己的女子身份,隱諱什麼,只能坦言相告……
至於顧青蘭的狀況,他並不意外。
當聽到顧青蘭說及離衙後行蹤撒謊欺瞞時,再印證景諒所言,他已經大概猜到了些什麼……
江夏見他沒作聲,於是又道:“我已經與程琪說了,讓他從明日開始,跟着顧青蘭調查調查他的行蹤。……顧林兩家結親,我們終究推脫不開,有些事,即便不由我們去做,至少,我們也應該做到心中有數。”
徐襄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來,道:“此事你別管了,待程琪查到什麼後,我來處置。”
江夏挑着眉梢看了看徐襄,突然嗤笑道:“也好!”
這種事情,早訓練訓練應對機變,若是將來也有這種事,應該能夠更好地處置?!
道一聲晚安,江夏轉身進屋,關上門的剎那,她的腦海中關於現代種種原配打小三的鏡頭才被按壓下去。
現代時,說立法缺失,無法保證婚姻中的犧牲方。可是這個時代,若是真的徐襄婚後又有了外室,她怕是隻有一條路走,那就是遠走他鄉,再不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