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兩個小丫頭說的眼亮心動,江夏招呼石榴過來,低聲叮囑:“爺好像回來了,你引着兩位姑娘往那邊去採花、摘果子去,也可以去咱們的花棚子裡看看去,喜歡什麼,隨她們挑去……”
石榴心領神會,遞了個放心的眼神過來,笑着應了,趕在前邊一步,引着兩位小姑娘下了假山,往園子西北那邊,湖的另一側去。那邊沒有太過細緻地雕琢,一片竹子,幾棵銀杏,或者幾棵桃花、幾棵海棠,又有些杜梨、棠梨、小山楂、覆盆子之類的樹木藤木摻在其中,不匠心,卻天然意趣,若是小孩子探險、尋寶,必是極好的去處。
而近日,王瑗娘和鄭妡兩個小姑娘,就做了那探險尋寶的孩子,發現她們的樂趣和寶藏了。
江夏看着兩個小姑娘沿着湖堤的花木一路走過去,摘一朵雛菊,或者掐一枝銀杏,兩個人邊走邊忙,嘀嘀咕咕的,投入又開心,她也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的快樂真的很簡單。
江夏略略收拾了一下衣裙,也擡步下了假山,帶着南蕪一個,往另一邊去了。
那邊的聽雨軒,是徐襄比較喜歡來的地方。她猜測着,被她趕走後,徐襄大概或許來了這邊?
只不過,沒用她去確認,水香匆匆走回來,向她回話:“夫人!”
水香走的匆忙,一層細汗,喘息連連的,而且臉上明顯帶着急切和憂心。
江夏連忙擡手,示意她緩一緩:“別慌,有什麼事也別慌,慢慢說。”
水香點了點頭,略略緩了口氣,這才道:“夫人,爺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皇上。”
可憐的成慶帝,到了這丫頭口中,就成了捎帶的,‘還有皇上’,聽聽!
“啊?”江夏驚訝一聲,心裡飛快地盤算着,成慶帝爲何突然到訪……這麼沒聲沒息的,算微服私訪?那麼,應該不是特意來找他們的毛病,給他們問罪的吧?再說,她就在家裡接待了倆小丫頭,帶着小丫頭們玩玩,不算宴飲,也沒倒騰絲竹歌舞,不算違制吧!
心思一轉,江夏又飛快地穩住神,努力穩着聲音道:“他們人呢?爺帶着皇上一起回來的?”
聽聽,什麼叫爺帶着皇上……由此,也不難看出,丫頭們的語病從哪裡學來的了。
水香點頭應是:“爺帶着皇上去了竹籬草堂。”
“啊?”江夏又給嚇了一跳,前些日子,狗兒剛剛嚇着鄭妡落水,讓顧青茗給刺了兩個窟窿。這回若是嚇到皇上,狗兒沒命不說,他們夫妻,或者連越哥兒、齊哥兒、徐家一家子,都會沒命吧?
驚訝一瞬,江夏隨即就氣惱起來。
竹籬草堂中養了狗兒,徐襄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地就將皇帝帶到那邊去了呢?就是狗兒不嚇人,萬一皇帝身邊的某個人覺得提前清除威脅,給處置了呢?她找誰哭去?
哼,不行,她得趕過去看看,狗兒不能有事……若是萬一,若是萬一,她就扯着徐襄不撒手!哼!
臭男人,偷看人家小姑娘不說,還竟給她招事兒!
氣鼓鼓擡腳往竹籬草堂那邊走,江夏也沒給氣糊塗了。
她走出兩步去,就開始吩咐跟上來的水香:“你不必跟着了,你去找個人跟石榴說一聲,讓她帶着兩個姑娘在那邊多玩會兒,別往竹籬草堂這邊來。”
水香點頭應着。
就聽江夏又道:“傳了話,再去前頭,將家裡備着的乾鮮果子,撿着一般的,中不溜的,送過來。哦,對了,還有咱們自家做的點心,那個撿好的送來,要今早上出爐的。茶就上菊花清心茶。再去廚下與你們枝兒姐姐說一聲,讓她再備一份菊花鍋子的材料,也不用送來,只備着,若是用上,擡手就能送來。”
水香仔細聽着,一一記下,答應着轉身匆匆去了。
江夏說着話,擡頭也看到了竹籬草堂,就在前頭不遠處了。
她停住腳步,看了看走遠的水香,讓南蕪替她整了整衣襟、髮飾,南蕪還問她是不是把頭上攢的菊花摘了去,江夏也只說不用,然後,調整了神色,微微翹着嘴角露出一抹程式化的微笑來,擡腳,不疾不徐地走進竹籬草堂去。
一進竹籬,江夏就看見門口不遠處站着幾名護衛,並未隱去身形。
江夏略略頜首與他們致意,然後擡腳進了竹籬笆大門。
“嗚嗚……嗚……”一陣嗚咽聲,在籬笆門內不遠處傳來。
江夏卻是一喜,這是狗兒的聲音,只不過,聽聲音也知道,狗兒被人堵住了嘴。
她的急忙轉身,就看見狗兒被拴在竹籬笆內一角的樹下,脖子上拴着鏈子不說,連嘴巴里都堵了一塊布子……這,簡直就是綁架狗狗麼!
江夏心疼地走過去,摸摸狗兒的頭頂,伸手將它從樹上解下來,然後將鏈子遞給南蕪:“你將它帶去旁邊的院子裡。拿些水給它喝。”
南蕪接過鏈子,狗兒還不太樂意。南蕪它是見過的,只不過不熟,它不想跟她走行不行。
江夏安撫一番,好不容易哄着狗兒跟着南蕪走了。這才重新起身,整理衣裙,準備往屋裡去。
“你呀!”卻不想徐襄從屋子裡走出來,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擡手將她臉側的一縷亂髮捋順,些許無奈,又滿是寵溺地抿抿嘴,伸手牽了她,一起往草堂裡去:“我進宮請見,回奏完公務,皇上突然問,‘臨清如何過節’,於是就跟着我回來看看。”
江夏落後徐襄半步,微低着頭撇撇嘴……什麼臨清過節,她是現代來的好麼,臨清怎麼過節,她也不知道的好不好!
再說了,臨清說白了,就是一個南來北往的商埠,南北匯聚,四方雲集,各地各民族都有,包容萬象,卻沒了自己的個性……難道皇帝不知道?她纔不信!
皇帝微服私訪,要來就來,誰還能攔着你、拒絕你進門不成?真是的,找這麼個爛藉口,還不如不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