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文換上木風剛做的新衣裳,水煙羅的絲綢料子,質感細膩入手滑潤,極爲涼爽非常適合夏天穿着。這樣的料子不多,還是尚宇從別處花了不少的心思弄來的,木風給一家子都做了幾件,在夏天裡燥熱的日子裡穿着。
木風幫唐安文理了理前襟道:“跟着王爺去見皇上,不可亂說話,問什麼答什麼,可別在像平時那樣沒大沒小胡亂作答,記住沒有。”
唐安文點點頭道:“放心好了,我又不傻,知道怎麼做,你就別操心了。你夫郎我什麼時候壞事過,你可瞧好了孩子,難得來京城一次,帶着他們好好逛逛,別忘記多帶幾個侍衛。鎮南王家的侍衛,尋常人也不敢隨便招惹你們,等晚上面見新皇回來,我在找你討要昨天你欠我的。”
木風在唐安文臉上親了親,阿文雖然做事極爲有分寸,但是木風免不了就會擔心。他嘆息一聲道:“孩子我會看好,你要當心一些,去吧。”
唐安文這才轉身離開房間,在門口還朝着木風揮揮手,還不忘記提醒一句讓木風帶孩子好好轉轉,這輩子他們也許就來一次,畢竟路途遙遠,不好好看看,以後也不太有機會。這裡畢竟不是上輩子,要去哪裡都極爲容易。動輒十天半個月,唐安文都覺得在古代趕路實在很累人的事情。
等唐安文出來的時候,尚宇也已經妥當,兩人上了鎮南王的馬車,車伕一揮鞭子,馬車搖搖晃晃的就朝着遠處駛去。尚宇這人無心貫了,如今卻也打起了精神,阿龍今天並未跟着,這次就唐安文和尚宇兩人進宮面見皇上。
馬車經過鎮南王的府邸,鎮南王這才上了馬車。馬車一路行駛到宮門口,三人這才下馬。鎮南王在前頭走着,唐安文和尚宇兩人跟着,夕陽下的皇宮氣勢恢宏,但是卻顯得空曠,唐安文踏進宮門行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經過一個又一個彎彎繞繞,逐漸的唐安文感覺他應該是完全迷路了……
唐安文感覺他跟着鎮南王走了一世紀這麼就,總算被鎮南王帶入一個偏殿中,很快宮人就端上茶水,唐安文拿起就喝了一口,今天他要不是穿的輕快涼爽,不得汗流浹背不可。倒是沒有想到鎮南王體力這般好,走了這麼多的路不見一絲汗意,精神也是極好的。
一直等了小半個時辰,唐安文已經灌下兩杯茶水,才瞧見鎮南王帶着一個穿着尋常便服的高大男子進來。這人雖然看着面相溫和,但是身上的氣勢卻渾然天成,而且帶着血煞之氣,通常只在身經百戰之人身上能夠瞧到。
待到男人上坐後,唐安文和尚宇起身準備給男人行禮,卻被新皇制止了,讓兩人無需多禮。
新皇詢問了尚宇不少事情,主要是詢問海外的貿易之事,尚宇一一回答,十分正經。唐安文能從新皇的話語中聽出,這新皇好像是要大力提倡發展航運,開展海上貿易,唐安文也明白這新皇大約是急需充盈國庫,畢竟戰爭打了這麼多年,國庫耗費的厲害。
之後新皇纔對唐安文說了起來,還提起唐安文曾經的畫本,說極爲喜歡那些英雄故事,還詢問風雲的結局。在新皇提起這個的時候,唐安文不免看向鎮南王,風雲的結局早就畫好,如今還在淮水放着,但是鎮南王卻已經在他家中瞧過了,新皇居然不知道。
新皇見唐安文面色有意,好奇的看向鎮南王道:“難道這風雲的後面已經出來了,王弟你這就不厚道了,居然也不和我說,我可一直惦記着呢。”
鎮南王摸了摸鼻子道:“皇上你這就冤枉我了,我那裡知道你居然也看畫本,還看了風雲,若是知道就算路途遙遠,我也必定頭一個給你送過來。那畫本如今還在阿文家中。皇上喜歡,臣弟立刻飛鴿傳書給你送過來便是。”
這幾句話就讓皇上顯得親和很多,一點不嚴肅,可見新皇對兩人態度還是極好的。皇上又提到讓唐安文繼續發行畫本,無事時也算是個不錯的消遣,當他詢問起唐安文爲什麼突然不畫的時候。
鎮南王卻悶笑出聲,告訴皇上,當年唐安文在畫了那本書卷後,就怕的跑了個沒有蹤影,膽子小的跟一隻老鼠那麼大。結果那麼多地方,卻偏偏闖進他的地盤送上門來。之後又聊起了當年鎮南王換了容貌接近唐安文的事,可把新皇給逗笑了。
唐安文這時候想起當年的糗事,於是低咳一聲嘆氣道:“王爺小的一介小民,您讓我做那樣的事情,我能不怕嗎!”
新皇也不生氣,倒是笑了起來,居然叫人擺了飯菜去望風亭中小酌。唐安文酒量不行,偏偏新皇和鎮南王都是酒量大的人,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着,唐安文儘量少着喝,慢着喝,在感覺快醉的時候,連忙停杯指着鎮南王說着怎麼有好幾個,然後搖晃了幾下就趴在桌子上,趁着還沒有完全醉掉,說出不該說的話前裝睡。不然真喝醉了,唐安文腦海裡裝滿了各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夠說出去的。
鎮南王指着唐安文搖搖頭,說這小子酒量不行,雖然他這些年多有訓練這小子,可惜了這小子年紀漸長,就是不長酒量。
唐安文剛開始是想着裝睡的,其實他這時候已經是微微的喝醉了,所以他趴着沒一會兒就真的睡過去。這一睡可不得了,唐安文連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怎麼回家的更是不知道。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縮在木風懷裡,瞧着外頭的清晨的太陽,唐安文揉揉有些發暈的腦袋。在木風的低笑中,才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喝的那酒,雖然入口醇厚並不烈,後勁卻是極大的,難怪纔不過五六盞那種極細的杯子,都把他給放到了。
皇上居然還賞了唐安文不少的東西,其中那酒就有好幾壇,還有當今極爲有名的筆墨紙硯,唐安文還記得新皇鼓勵他多多做畫本,宮中消遣極少,這畫本就是個不錯的,比野記更吸引人。
當唐安文詢問木風什麼時辰的時候,木風告訴唐安文這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驚的唐安文差點跳了起來,沒有想到那酒的後勁居然十足。他酒量以前是不好,但是自從到了淮水後,也經常和尚宇鎮南王小酌,酒量是好了不少,居然還能夠醉成這個樣子。
木風在唐安文喝了醒酒湯後,纔對唐安文提起他昨天遇到的事情,昨天傍晚他帶着孩子們去有名的酒樓吃飯,結果居然遇到了多年不見的宋雲惜。原本今天是越好了要和宋雲惜見面的,但是今天唐安文一直沒有醒,木風就改了時間,準備明天在見面。
木風還告訴唐安文如今唐安貴是不得了了,生意做的極大,宋家因爲跟着鎮南王,壓對了如今的新皇,皇家如今的很多采買都是他們一手包攬了,在京城算是極爲體面的新貴。
唐安文自然爲唐安貴感到高興,只是這伴君如伴虎,今日的皇恩,說不定就是明日的禍事,唐安文對此無意。也幸好新皇並未提過讓他入朝的事,新皇就和尚宇提過,尚宇那小子也是個無心的,他更喜歡遊山玩水。
唐安文還以爲他安全了,等到新皇登基後,他就可以帶着家人回家了。結果怎麼都沒有想到,新皇在第二天晚上居然過來了。穿着便服的新皇氣度依然不凡,當新皇詢問唐安文治世之道的時候,唐安文愣住了,他連忙罷手,說那樣的東西他是不懂的。當皇上說起當年他給鎮南王出的各種主意時,唐安文說他那都是從一些野記上學來的,真要讓他想正正經經的辦法,他還真不是那塊料子。
新皇也看出唐安文沒有這個心思,於是寬慰唐安文只是聊聊,他希望聽一聽唐安文的看法。雖然唐安文以前的主意確實挺餿,但是卻真的能夠挺好的解決一些事情。於是唐安文也不在推脫,說了一些士農工商的事情,農業是必定要好好發展的,商業也絕對不能小視……
一直聊到很晚,新皇也從唐安文那裡知道了不少新奇的思想,回去足夠新皇好好思考一陣子了。
自從新皇再次單獨來找他後,唐安文就開始發愁了,這天晚上他都沒有睡好,還是在和木風折騰了一陣子後,極爲疲憊唐安文才睡過去。
轉天一早,唐安文就早早的被木風叫醒,他昨晚睡得極晚,加上又有心事,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當他見到滿面風光的四弟時,唐安文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兩人聊起了這些年的情況,唐安文詢問唐安貴有沒有家中的消息,唐安貴說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剛開始一年他有託人聯繫過,可惜那時候唐家村大部分人家都已經人去樓空,不知道躲去那裡避難了。
木風聽了這話不免擔心曾經的朋友,張蘭一直是他的好友,雖然他曾經有提醒過張蘭,也不知道好友有沒有逃出去,可千萬別被那些兇徒給襲擊了。
唐安文想起村子裡當年的一些糟心事情,但是如今多年過去,很可能已經物是人非,他內心裡不免有些惆悵,這古代的日子真不是這麼好過的。
三天後唐安文和尚宇,一大早天還未亮,就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參加新皇的登基,登基禮在諾達的宗廟舉行,唐安文他們早早的就站在高臺小寬大的廣場上等着,唐安文站在那裡拿着手帕檫了檫額頭的汗水,幸好木風早早起來給他準備了些吃食,他和尚宇兩人是吃了早餐過來的。
不像邊上的人,時不時肚子抗議的咕咕叫,大約早飯並未吃飽,如今已是太陽升到半空,半中午的時間,皇上還在高臺上祭祀天地祖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頭。
烈日下,唐安文朝着尚宇眨巴了一下眼睛,尚宇就在唐安文邊上,兩人都露出一個苦笑,這哪裡是榮耀,簡直就是活受罪,讓他們烤太陽,這可是六月的天氣,日頭最是猛烈的時候。站着的唐安文不免想起當年他軍訓時候,大抵也不過如此,烈日下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唐安文偷偷在嘴裡塞了一片木風給他備着的冰片,這東西是一位中藥,塞嘴裡後就會散出一種清涼的感覺,能讓人在烈日下好熬一些。
唐安文看着高臺上身着盛裝的皇上,也非常佩服皇上,在這樣的天氣裡,居然還要站在烈日下做各種祭祀禮儀,也不知道新皇內裡有沒有被烤熟了。
尚宇小聲的說道:“阿文你沒事吧,我看你臉紅的不行了,要不扇子借你擋擋太陽。”
唐安文聽到尚宇的聲音後,發現身邊好幾個人都向着他們瞧來,於是小聲道:“閉嘴我沒事,安分的站着等待祭禮結束,別生出事端來。”這是什麼時候,若是闖出禍事,就是鎮南王都護不住他們。
尚宇聽到唐安文的話,於是閉嘴,他是真的擔心唐安文,現在唐安文臉上紅的不太正常,他一直都知道唐安文身體不是特別好,體力也不怎麼好,這六月的太陽歹毒無比,就阿文這身子骨,中暑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尚宇說完沒有多久,唐安文就感覺腦袋有些發暈,眼前發暗,他轉頭瞪了尚宇一眼。這傢伙可真的烏鴉嘴,可千萬別這麼快中暑,也不知道這儀式什麼時候完成,要是暈倒在這裡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