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突變
?李伽心裡急起來,未知的危險纔是最危險的,鷹狡被控制的理由沒弄清楚,他們實在不好下手救人,萬一反過來被那個男人制住,那就是全軍覆沒了。?
正想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從耳邊傳來,俄而又快速恢復安靜,他擡頭,上面的兩個人已經要開始儀式了。?
末日的婚禮其實很簡單,擺個宴吃桌飯就算完了,更甚之,由於這種禮儀太費資財,很多人都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驟。?
但元帥的婚禮顯然不能如此簡單就結束。?
“元帥大人,您是否願意與您的嫡子——鷹少爺結爲連理,從此禍福相依,生死與共,直至末日毀滅的那一刻?”?
司儀恭敬地低下頭,聲音卻是響亮得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到這一句話。?
較爲高大的男子轉向身旁的男子,低低的聲音傳遍廣場:?
“我願意。”?
司儀點點頭,轉向另一名男子:?
“鷹少爺,您是否願意與您的親父——元帥大人結爲連理,從此禍福相依,生死與共,直至末日毀滅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名男子身上,然而他僅僅只是擡起頭,一字未發。?
“鷹兒。”?
暢離抓緊了他的手,語氣很硬,似是急切。?
李伽皺着眉看這一切,心中暗惱蛇獸下手的動作太慢。?
“……我願意。”?
半天,戴着面具的男人終於給出了回答,只是聲音似乎低啞了點。?
司儀鬆了口氣,轉身看向廣場的民衆:?
“兩位新人已經宣誓完畢,今天,就在這帝都廣場,在全末日公民的面前,我宣佈,婚誓成立!”?
“啪啪啪——”?
在司儀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人羣爆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拍手呼慶的聲音不絕如縷,對於末日元帥和其嫡子的婚禮,雀躍的帝都公民給予了最熱情的祝福。?
李伽的臉色很是難看,耳邊一直未停的歡呼拍手聲更是讓他有一種轉身離開的衝動,但也僅僅是心裡想想罷了,無論如何,今天的計劃絕對是要進行的。?
“現在,請兩位新人以血爲諾,將自己的精血融入對方的生命。”?
下面的聲音稍微輕了些,趁着這時機,司儀放大聲音進行下一個步驟。?
這話一落下,原本鬨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齊齊將目光投到上面兩人的身上。?
禮儀人員小心地遞上兩把鋒利的小刀,被二人各自接過。?
刀落,血出,新鮮的紅色液體從手腕上慢慢淌下,一滴滴滑到純白的琉璃杯中,也不管那淌血的手腕,高大的男子將裝了自己一半血液的杯子遞到面前的男人手上。?
似是猶豫了會兒,偏瘦的男子也劃破了自己的手臂,隨着血液落入杯中,淡淡的血腥氣飄散開來,縈繞在高大男人的鼻尖。?
高大男子的手中的琉璃杯輕輕一顫,黑色的面具遮住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對着面前的男人,高大男子舉起那杯血,正當所有人都以爲他會遵照着儀式將那新鮮血液一飲而盡的時候,變故突生。?
“小心——”?
喑啞而嘶厲的聲音由遠及近,舉衆譁然,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間集中到了聲音的發源地。?
而禮臺上的形勢也有了突變,兩名男子中較爲瘦小的哪一個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槍,朝着高大男人的胸口猛地扣下扳機!?
然而那暢離像是早就想到了有這麼一遭似的,在他舉槍對上的瞬間將手中的血直直撲向了他的眼睛!?
兩人都戴了面具,但眼睛卻是面具怎麼也無法遮擋的,瘦小男子急急躲開,想要再次開槍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先機。?
“砰——”?
響亮的槍聲響起,在這廣場上格外清晰,被方纔的聲音吸引去注意力的民衆們再次把目光投向臺上,頓時又是一片唏噓尖叫。?
方纔卓然而立的兩名新人只剩下了暢離還站着,另一個卻倒在了地上,手腳顫抖,而暢離手上那把猶自握着的槍已經很好地向所有人證明一切。?
“這是怎麼回事?”?
“鷹少爺怎麼了?元帥怎麼會朝他開槍?”?
…………?
一時間,廣場上的聲音響成一片,皆是無法理解暢離的舉動,雖有質疑卻又沒有人敢衝上來抓住他質問。?
李伽在下面看得眼睛都紅了,眼看着就要衝上臺去,腳邊卻是一癢,低下頭一看,異獸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
心臟驟然停止一拍,李伽連忙朝附近看了看,還好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臺上,沒有人會注意這個小角落裡發生的事。?
異獸倒也低調,往身上蓋了塊大大的黑布,趴在李伽腳邊的樣子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張長長的矮桌。?
莫宇和李伽站得近,又是和異獸見過的,自然認識它,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既給一人一獸留下交流的空間,又幫忙遮擋住旁人的視線。?
李伽稍稍放心,趁着周圍人都慌亂的時候悄悄彎□子,從異獸口中把自己的褲腳挽救出來。?
“不是他。”?
正要起身,異獸把腦袋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輕嗚咽了聲。?
什麼意思??
李伽正疑惑着它的意思,臺上一下子又有了動靜。?
只見元帥大人一把扯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隱匿多時的面容一下子露入了所有人的眼裡,引得臺下一陣驚呼讚歎。?
沒有顧忌臺下的無數民衆,暢離一腳踢開肩膀中了一槍,正癱在地上的男人,幾個跨越就跳到了臺下,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他的這個舉動着實讓人好奇,底下的公民自覺地讓開一條道來,讓尊貴的元帥大人順利到達他想要去的地方,順便探着腦袋等接下去的發展。?
隨着暢離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多人都發現有些不對了,他走去的方向竟然就是剛剛打斷婚禮的那一聲音來源!?
剛纔由於臺上的動靜,很多人還沒見着那膽大包天打斷婚禮的人,就急忙把目光挪回去了,現在暢離的這一舉動,可是把所有人的心都吸引到了那說話者的身上。?
密密麻麻的人羣擠成一片,可竟沒有人願意退開一些,雖然敬怕元帥的威嚴,但好奇心誰都有,八卦心更是人的天性,更何況現在可是末日元帥的婚禮現場,這些稀奇的事一輩子說不定也就見到一次,不好好把握住機會,那可太對不起自己了。?
李伽也踮起了腳尖往那裡瞧,但人實在太多,又湊在一起,沒有身高優勢的他除了黑壓壓的人幾乎看不到什麼。?
但也僅僅他沒怎麼看到罷了,靠得近的那些人可都見着了元帥要見的人。?
那張臉如此蒼白虛弱,即使在黑夜的掩飾下也依舊憔悴,但即便如此,那俊美帥氣的容顏也依舊遮掩不住。?
眼尖的人都看出來了,那人是鷹狡,元帥的兒子鷹少爺,今天大婚的主角之一。?
然後這些人茫然了,鷹少爺在這裡,那剛剛被一槍打倒在臺上的人是誰??
沒有給他們疑惑的時間,暢離已經大步走上前,一把將那個虛弱相的男人摟在懷裡:?
“鷹兒……”?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卻又帶着一種明顯的欣喜歡悅,聽在鷹狡耳邊一陣昏昏然。?
男人的力氣越來越大,被緊緊抱住的鷹狡痛了,唔了一聲。?
暢離這纔回過神來一般,小心將人放開,鷹狡卻像是失去了氣力一般一下子軟了下去,差點倒在地上。?
望着他的臉色,暢離神色一凜,就在這衆人面前,毫不避諱地摸了摸他的身體,頓時臉色一黑,低低的聲音帶着狂躁的怒氣:?
“誰把你傷成這樣?”?
這語氣,簡直要把人挫骨揚灰一般,離他們稍近的人羣心理不自覺一顫,都默默地往後面退了好些距離。?
鷹狡顯然是傷得不輕了,剛剛那一聲呼喊幾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被關着折磨了這麼些日子,他就是再有傲氣再有不甘也給磨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無力地倒在暢離身上被牢牢抱緊,也沒有反抗。?
他的呼吸有些虛弱,暢離黑着臉撫摸他的眉眼,心下也不管這進行到一半的婚禮了,抱着人就要離開。?
“暢離!你給我站住!”?
正在這時候,另一個聲音響起,又是把所有人的心震得一顫。?
尋常人都是不知道元帥真名的,但眼下這形勢情景,任憑白癡也猜得出那“暢離”是指誰了,只是即便是知道,也沒有人敢說些什麼,一個個嚇得和石頭似的大氣也不敢喘。?
“……李應?”?
眯了眯眼,暢離將鷹狡整個兒側抱着,隨意瞥了那說話的人一眼。?
“暢離,我們好久不見了。”李應還是和以前那樣,看不出什麼特別老的樣子,只是頭上的白髮看來更多了。?
原本被湮沒在人羣中的李伽渾身一僵,這個聲音他是認得的,十多年的養育之恩畢竟不是白來的,他紅了紅眼,最終沒有上前,只是悄悄豎起了耳朵。?
剛剛人羣后退一些,給前面的暢離等人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卻也把李伽擠得更往後了,異獸很自覺地彎下腦袋,讓李伽踩着它的身子遠眺,這種時候也不好彆扭,李伽摸了摸它的頭順順毛,也就踩上去了。?
即使有了異獸做踏腳石,李伽的身影還是被埋沒在人羣中,但那裡的情景總歸還是都看見了。?
“不好奇我爲什麼站出來嗎?”?
對於李應的話,暢離的回答是抱着人往前走了兩步:?
“你的目的,我沒興趣知道。”?
“如果和你兒子有關呢?”?
暢離停下步子,回頭看他。?
李應卻是笑起來,笑得有些滄桑而陰狠:?
“小伽,過來。”?
暢離懷裡的男人身子一僵,原本虛弱的好像要昏過去的眼睛顫抖着打開一條縫。?
把這些對話都聽在耳朵裡的李伽也是震驚不已,正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的時候,另一道白色的人影已經來到了李應的身邊。?
是方纔臺上的另一個男人。?
瞳孔皺縮,李伽看見那個男人伸出手,揭下臉上的面具,一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那不是李伽的臉,卻是李懷的臉!?
這下子別說李伽,就是暢離都有皺起了眉,只有鷹狡的眼皮跳動了下。?
“怎麼?都不認識嗎?”?
李應笑得更大聲了,一下子把在場所有的民衆都嚇了個唏噓聲不斷。?
似乎是嫌周圍的聲音太過嘈雜,暢離揮了揮手,一羣白衣人不知從哪裡出現,將那些尖叫着的公民們都趕了出去,期間喧鬧的環境更給了人一種不安的心緒。?
李伽自然是不想被一起趕出去的,今天原計劃還要救人,只得一把將莫宇推了進人羣,自己小心彎身,與異獸一起窩在了廣場宴席的酒桌下。?
白衣人出手的速度很快,有些人爲了看戲不肯離開,被直接一槍崩了,其他的民衆更是嚇得不用人趕,直接轉身就跑。?
覺着人清得差不多了,暢離不知做了些什麼,周圍忽然升騰起一層水晶狀的透明膜層,將方圓百米內的廣場範圍都圈了起來。?
李伽藏身的那處酒桌也被圈了起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終於,暢離先開口了,止住他的笑聲,只是那神情看來有些不耐煩。?
“我幹什麼?”李應的笑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大了,?
“我只是,讓你們父子兄弟一家團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