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還是在中國湯吃的, 李優現在身體特殊，所以點菜也特別注意，就連平常喜歡吃的芥辣都不可以動, 李優喝着細火熬出來的雞粥, 瞪着對面大吃大喝的楊天。
“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楊天呵呵笑, 嘴裡說這着話, 手還揚着夾起來的五花肉, 那眼神就是說，你吃不了你吃不了。
“幼稚。”李優鄙視，但眼神還是跟着楊天的手勢轉來轉去。
惹得楊天一陣暗笑。
“聽說, 你今天跟陳柔鬧翻了？還尖叫地讓她跟陳君婷斷絕母女關係？！優優啊，你就不怕張楚生氣嗎？！”楊天邊說, 邊給李優再舀一碗粥給李優放着, 語氣很淡。
“尖叫？我是那麼不淡定的人嗎？張楚未必知道, 即使知道又如何，我任性一回還不行。”李優內心還是浮上不安, 她沒底，張楚內心的天平她也拿捏不準，可是，她在他面前，早就任性不已。
“你在賭, 可是我並不看好你。”楊天搖頭, 李優準備破罐子破摔, 怕的就是這一摔, 把自己摔壞了。
“就賭這一回。”李優苦澀地笑。
吃完飯回到家, 李優進門，就看見田善美急忙忙地掛掉電話, 一副如臨大敵，又輕微不安，她僵笑着問：“回來了。”
“你給誰打電話？！”李優辜疑地看向電話，再轉到田善美的臉色，披頭散髮，眼睛紅腫，很明顯就是哭過。
“沒，就跟...”
李優走過去，按下重撥鍵。
”不要！”田善美慌張地撲過來，緊緊把電話按着。
李優站起來，俯視田善美，剛纔的號碼她已經看清楚了，曾經背得滾瓜爛熟的阿拉伯數字。
“你給李天助打電話了，你求他回來。”李優肯定地說道，悲傷地看着垂淚的田善美，母親今天穿了件老舊的白色連衣裙，連衣裙袖子是喇叭型，裙襬有一些粉色繡花，裙子的顏色有些發黃，李優認出這是母親第一次跟父親約會時穿的裙子，母親把這個裙子穿出來，足以說明母親一直都在思念着李天助，懷念那些美好的過往，可是對於現在的田善美，所有的回憶只會增加傷痛。
母親會給李天助打電話，說明她的回憶已經快擊潰她了。
“他是你父親，你不能直呼他的名字。”田善美擡頭，不贊同地看着女兒。
“他早就不是我父親了，你也別再打電話給他了，更不準求他，我母親是驕傲的，一個混蛋男人不算什麼！”李優硬聲硬氣，坐到沙發上，語氣有說不出的狠絕。
田善美不可置信地拉扯李優，大聲吼道：“他是你父親，他是你父親，瞧你都說了什麼話？！他再不是，也是你父親，血緣是不會改變的！！李優！你給老孃記清楚了！！”
李優被田善美扯得差點摔倒在地上，狼狽的屈跪着，她仰頭輕笑，針一樣地說：“你給他打電話，他怎麼說的？還不肯回來對不對？！”
“他說，他很快就回來。”田善美心虛地轉開眼，女兒眼裡的絕望震得她頭渾腦漲。
“很快，哈哈哈哈，他說了多少次了。”田善美多次要去T城，都被李優給攔下來了，她不能讓母親看見李天助跟陳君婷那些事。
現在母親已經脆弱不堪了，再受刺激就怕如那些被扯破的公仔一樣支離破碎。
“寶貝，別這樣，別這樣。”田善美撲過去，抱住李優無助的身體，“媽，你也別這樣了，好不好？！”李優伸出手，回抱母親。
“嗯。”田善美在李優懷裡點頭。
“媽，讓劉伯他們回來，我們恢復以前的生活。”李優輕聲道，田善美總這樣，她害怕，非常害怕。
“好。”田善美像泄了氣的皮球，這個家沒了李天助，像掉了什麼，哪裡都是空的。
“吃飯，我打包回來。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回來吃飯。”兩個人靜靜地擁抱在一起，寂靜的空間，有着無聲的哀傷。
確認母親已經睡着了，李優才輕輕地出了主臥室，母親曾經那麼冷靜告訴李優，不能聲嘶力竭，母親沒有聲嘶力竭，可她一直用自虐的方式，侵蝕自己內心的恐懼。
這使得李優對父親，不停加深的恨意。
回到自己的房間，李優攤在牀上不想動，疲憊地閉上眼睛。
一絲淚水輕輕滑落，她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電話撥出去。
“優優？”溫和的嗓音，帶點不確定。
“張楚，我想見你。”李優清清喉嚨，她想見他，非常想。
“晚點行嗎？”那邊頓了下，隨後說道。
李優宛如被兜頭澆下冷水，她抖着牙，忍住：“你跟陳柔在一起是吧？！”
“......”張楚沉默。
“那就算了。”李優一陣酸楚，她直接掛斷電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陪着她，帶着她的楚哥哥，每天都花很多的時間陪陳柔，李優再也不能分得他一點時間。
她總是在他擠出來的時間裡，偷得半點溫柔，三個人，她早就是多餘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