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紅色的跑車唰地停在李優腳邊,李優擡頭,見到楊天從車裡出來,眼淚流得更兇。
楊天被李優的淚,震得心口痛,他將田善美扶進車裡,剛轉身,李優就撲進他懷裡。
楊天伸手抱緊懷裡顫抖的身子,“帶阿姨去醫院,別哭了。”
隨後將李優塞進車裡,擡手朝一直跟在李優後面的黑色奧迪打個Ok的手勢,張楚微微點頭,眯起眼臉上的表情無法看清。
“楚,對不起!”身邊的陳柔低喃,柔弱的身子被一雙大手攬過去,“這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你可以勸勸陳阿姨。”薄脣親吻陳柔的髮絲,他的心,比誰都複雜。
跑車在喧囂的夜晚來到市人民醫院,醫生給田善美做好檢查,說田善美只是因爲連日來的神經緊張才導致暈倒,好好修養就行了。
李優看着病牀上的田善美,沉睡中的田善美,微微皺起那對柳葉眉,那李優還能記得,那日母親秀好眉,走到父親面前,要父親誇美的畫面,那天李優照樣吐田善美的嘈,但是因爲李天助淡淡一句誇獎,田善美放過李優,沒有罵李優是白眼狼,母親對父親的依賴,早就深入骨髓了。
而今晚的母親,就如那被拔了刺的刺蝟,滿身疼痛卻無法尋回那些保護自己的刺。
“我爸爸外遇了,楊天,當年你父親外遇時,你是什麼感覺?”李優知道楊天一直靜靜地陪着她。
等了一會,李優沒聽到回答,她轉過頭,楊天只是沉靜地看着李優,流動的眼眸有着淡淡悲傷:“無能爲力,母親的聲嘶力竭,父親的堅決離婚,我站在中間,往前不是,退後不行,我漸漸害怕回家,我只能一直坐在教室裡,一直坐,坐到黃昏降臨,等着他們誰想起我,就來接我。”
李優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知道,楊天在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因爲外遇而離婚,媽媽曾經一度自殺,沒死成的媽媽,在後來的十年,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成了商場上的女強人,並且,對前夫進行一系列的打擊報復,逼的前夫遠走他鄉。
那年高二,父親第一次來學校找楊天,送了楊天一套不合身的西裝,並告知楊天,他會離開C市,永不再回來,父親轉身離開,楊天跟在父親的背後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父親給楊天留下了一句話,那句話,從高二的那個夏天,開始出現在楊天每一本教科書上:“不深愛,就不會受傷害!”
“你不恨你父親嗎?”李優枕着手問,楊天遞紙巾給李優,手摸着李優髮絲,輕輕一笑,很諷刺:“看見母親的時候,就特別恨離去的父親,母親堅持的恨,有時會連我也燒進去。”
“你知道我父親外遇的對象是誰嗎?”李優問,她還是有止不住的噁心感,她告訴自己,每提一次,恨意就加一分,直到她有勇氣去毀滅這些恨的源頭。
“跟張楚,陳柔有關?”很輕易就能猜到,李優與張楚的牽絆,那麼深,又怎會一個人獨走,一輛車在後面跟。
“陳柔的媽媽。”李優儘量用平靜的語氣來說出事情的真相。
楊天訝異,瞪大了眼睛,攬過李優,抱在懷裡,他語氣低然:“這確實像陳君婷會做的事!”一個獨立拉大陳柔,強勢也帶着高不可攀的女人,從不知道害怕爲何物,她的世界只有女兒,她用文筆批判這個社會,她言詞凌厲,咄咄逼人,生死於她,只是筆下之詞,只要她願意,黑白可顛倒,日月可逆轉,又豈會怕,做別人的第三者!
李優又哭了,她帶着恨,哭倒在楊天的懷裡。
“某種程度,陳柔的媽媽跟我媽很像,你無法接受的是她是陳柔的媽媽,對嗎?”楊天拉起李優,帶她到窗邊,低低的哭泣聲,怕會吵醒田善美。
“你一直很懂我。”李優望着窗外在夜色下籠罩的城市,燈光迷離,她從不曾如此彷徨。
她一直單純,並囂張着。
“爲難你了,我的太后娘娘,有任何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楊天知道李優不會善罷干休,沒有人會在家快被破壞的時候,不盡力去挽回,或者做某些努力。
“幫我照顧我媽!”李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