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您不是已經懲罰過她了嗎？你看她的臉上都是傷，這次就饒過她吧。”她開口求饒，雖知道自己的話根本沒有什麼力量。
冒着惹霍連城生氣的風險開口爲霍夫人求情，她心裡其實有幾分把握。
霍連城堅決反對讓霍老爺子的人帶走霍夫人，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或是扔進海里餵魚，證明他並非真的想置自己的親生母親於生死不顧的地步，更何況，霍夫人現在躲在自己的身後，霍連城沒有一把將她推開，充分證明，他是心軟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個家庭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霍老爺子大聲吼她。
“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爲何沒有資格說話？”霍連城毫不猶豫地反駁。
方可晴心中一暖，感謝他不怒自己，反而還出口維護她。
再這樣下去，兩幫人可能要大打出手。
爺爺和孫子打起來，那場面真是想都不敢想，更何況，這兩個是東帝城最有頭有臉的人。
方可晴趁着這兩爺孫互瞪的這個時候，湊到霍夫人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
“鍾傑，把夫人帶回北院，誰敢上前阻攔，統統抓起來，扔進海里。”
霍老爺子氣得當場跌坐到沙發上，捂住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他的哮喘病似乎要發作，古琛連忙給他助氧器。
“你這個……不肖子孫！”
正在此時，霍夫人突然倒地，暈了過去。
鍾傑何濤他們好幾個人快速將霍夫人擡走。
因爲受驚過度，情緒偏激，霍夫人大發高燒，差點命懸一線。
霍夫人病重，霍老爺子半信半疑，無奈北院外保鏢重重把守，他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步進，更別說進去探清情況了，雙方僵持了一天，老爺子終於暫時打消了將霍夫人趕離帝豪苑的主意。
這場鬧劇總算過去，但是霍老爺子和霍連城兩爺孫之間的裂縫，更深。
霍連城這次真的毫不留情面給霍老爺子，令他在帝豪苑所有人面前，丟失了臉面。
一個爺爺卻鬥不過一個孫子，一向好強橫蠻霸道的他，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哪怕連方可晴，都敢在他的面前造反了？哼！他遲早要把這兩個該死的女人，都趕出他的霍家大宅。
……
今夜的帝豪苑，似乎瀰漫着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白天的氣氛延續到了夜晚，東院裡的氛圍令人莫名緊張。
方可晴不敢在客廳地過多地逗留，吃完了飯，腳底抹油地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才進門沒有多久，霍連城便回來了。
把霍老爺子惹怒了，他不放心自己的女人一個人留在家中太久，還有兩天她便出國，他不希望在這最後的兩天，還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還有，今天的事情，他還得找她好好算賬。
“老實說，今早你在那女人耳邊說了句什麼？”某人霸道地攬她入懷，開口便興師問罪。
方可晴暗地裡吐吐舌頭，就知道，逃不過他的法眼。
聽話地老實交代了。
早上她是故意讓霍夫人裝暈擺脫困境的。
那時候她也是想試一下，不知道霍夫人會不會配合，以及能不能配合。
沒想到她真的聽懂了，並且真的聽她的話裝暈。
“暈”倒後被擡了回去，就傳來她發高燒昏迷不醒的消息，她想，這只是霍連城放的煙霧彈，令緊咬着霍夫人不放的老爺子打消住念頭罷了。
霍連城還是會護住他媽媽的。
“霍連城，夫人她當年，會不會是另有苦衷？”她試探地問道。
霍連城將她推開，認真地盯住她，雙眸深沉陰森。
方可晴不自覺縮了縮脖子：“我只是猜測而已，或許她當年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
“你的猜測最好不要放在無用的地方，難道我會冤枉她嗎？受了刺激，便可以成爲傷害親兒的理由？方可晴，你說過不讓你管她的事情，你今天吃了她的糖衣炮彈就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他冷哼：“那女人的瘋瘋顛顛看來是裝的，她想拉攏你，討好我得到我的原諒。”
聽着霍連城用最惡意的想法去猜測霍夫人，方可晴心裡一陣難過和心疼。
這兩母子之間的恩怨，看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這霍夫人已經引起了霍老爺子的注意，她差點傷了老爺子，老爺子現在視她爲眼中釘，根本會想辦法將她弄走甚至開死的。
到時候，霍連城該如何做？
愛與恨，他會選擇哪一樣？
她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想法：“霍連城，我能不去美國嗎？”
霍連城聽聞她弱弱的問話，不假思索地說：“不行。”
語氣是那麼的強斷，不容她拒絕。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想陪在你身邊，我的想法就是那麼簡單而已……”
“你在我的身邊只會讓我更加……”他眸色轉深，斂沉如墨。
他現在不能把她留在身邊，他有一個秘密，不能告訴她。
這個正在進行的秘密需要時間，需要將近一年的時間，只要這事情過去了，一切都好了。
她和孩子，他都要。
季曼生下了霍家的未來繼承人，他霍連城的親骨肉，帝國集團以後不必傳給外人，他霍連城非方可晴不可。
他有信心在這一年內，令霍老爺子接受或者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然後乖乖地滾回他的北捷城去安養晚年。
這一切都成定局之後，再將她接回來，告訴她孩子已經“領養”回來了。
計劃是那麼的完美，實施起來到底有多難，他已經能猜出來。
“你也覺得我是你的負累，對嗎？”
他心底的秘密，他打着什麼算盤，方可晴根本就不知道，霍連城做永久絕育手術只不過是藉口、找季曼借肚生子的事情，她統統被矇在鼓裡，她一心的認爲，霍連城送自己到國外，只是爲了減少他的顧慮，可以放大手腳去幹。
顧慮，不就是等於負累嗎？
方可晴覺得自己好沒用，在這種時候，她能做到的，只有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像個烏龜一樣躲到國外。
他臉色緩和，再將她抱進懷裡，輕撫她的背：“不，你不是我的負累，你是我心底最柔弱的地方，我做這些，並沒有的嫌棄你的意思，我只不過怕自己做不夠或是做不好，令你受到傷害罷了，可晴，請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帶着真誠和愛憐。
她沒有理由不聽他的話。
“好，我什麼都不要想，我只聽你的。”
“可晴，明天就走吧，我明天就送你走。”
爲免夜長夢多，早一天把她送走，將她藏到國外，遠離這個危險之地，他的心才能安樂。
方可晴愣住：“不是說好的兩天後嗎？我還沒有和爸爸和路爽道別。”
去一年的時間，怎麼也得告訴他們一聲吧？
“我會對他們交代，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的，寶貝，以後你要把你爸爸接近帝豪苑來住，都無所謂。”
一向說一不二的霍連城急成這樣，竟然臨時就讓她改變了出國的日期，改在明天就出國，這讓方可晴心裡直犯嘀咕。
第二天上午。
一夜難眠的她掛着一雙眼圈起來，已經看見若桐正在替她收拾行裝。
“若桐早，少爺呢？”她問若桐。
若桐是帝豪苑內唯一一個知道方可晴要去美國的傭人，兩天前少爺通知她，讓她陪同太太一起去美國生活一年。
侍候方可晴那麼久，她對這位太太也生出了感情，雖然捨不得帝豪苑，但能伴隨在太太的左右，幫少爺照顧好太太的生活起居，她也很情願。
“少爺出去了，說回公司有點事，他叮囑您睡醒之後，得好好吃早餐，等他處理完了公事，回來送您去坐飛機。”
“幾點的飛機？”她問，看了看錶，九點鐘。
若桐幫她疊着衣服放進行李箱，爲了掩人耳目，行李箱並沒有準備太大的：“少爺陪着去美國，坐自家的直升飛機。”
方可晴長長地“哦”了一聲。
他公務那麼繁忙，還親自送自己到美國，心裡暖洋洋的，更是不捨。
目光在臥房裡轉了一圈，要離開這裡一年呢，這裡充滿了他的氣息，有他氣息的地方，是令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方可晴將兩個人唯一的一張合照，放進了行李箱裡，萬一想他睡不着，就摟着合照睡覺吧。
看見她一臉憂怨與留戀，若桐微笑着問她：“少奶，您是捨不得離開少爺嗎？”
方可晴點點頭：“我真的捨不得霍連城，若桐，我多想自己可以和他共同進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遠遠離開，留他一個人在這裡面對那麼多的困難。”
若桐坐到她的旁邊，輕輕拍拍她的手，滿臉的安慰之意：“少奶，別這樣想，少爺讓您離開一陣子自然有他的理由，少爺那麼愛您，怎麼捨得您爲他擔心爲他難過呢？他想把您保護得好好的，只有那樣，他纔開心，您想讓少爺開心嗎？”
方可晴點頭如搗蒜：“那是自然。”
“那少奶您就安心地聽從少爺的安排，出國去吧，一年後再回來，我們帶着二小姐一起回來。”
她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