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烽叔叔——”
“皇上好象快不行了!!”
……
一連串的急切呼喚,把寒菱從遠古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她的腦子和思維,暫時還不能恢復。不過,她竟然下意識的看向柳霆沛,清澈如水的大眼眸,盡顯愧疚和歉意。
柳霆沛估計也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俊容一片悵然和悲傷,回視着寒菱,沉沉的眸子裡也透着濃濃的哀愁。
“媽媽,烽叔叔要死了,媽媽!!”突然,韋珞跑到寒菱面前,大力扯着寒菱的手臂。
總算,寒菱澎湃的心情,得到稍微的平靜,環顧一下四周。
到處靜悄悄的,所有賓客、樂師和宮奴早已退去,整個花園只剩下三名黑衣死士、司綵、谷秋、錦宏和李映菊,他們圍着韋烽,臉上佈滿擔憂、害怕和焦慮。
嚴正大師,不知幾時也跑過來了。李逸清也沒離去,不過他只是站立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俊容異常冷漠。
“媽媽!!”
直到韋珞又大喊一聲,寒菱才走向韋烽,衆人紛紛讓出一條路。
可是,她並沒有走得太近,也沒有蹲下,只是滿眼複雜的俯視着他——這個上輩子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韋烽使勁力氣,掙扎着睜開眼睛,也是默默注視着紫菱,眼神盡是悔恨、內疚和心疼。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他似乎並不想說什麼,連對不起也不想說。半晌,他重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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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嚴大師和李映菊的指揮下,【夜】等人小心翼翼的擡起昏迷過去的韋烽回到寒菱的寢宮,因爲這裡距離花園最近。同時,這也是李映菊的私心安排。
整個寢房靜悄悄的,氣氛非常凝重。天藍色的大牀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韋烽,牀前有蘇太醫、正嚴大師、李映菊、還有依然一身雪白婚紗的寒菱。
至於錦宏等人,以免妨礙到太醫對韋烽的診治,於是紛紛站立門口那,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焦慮的看向牀這邊。
匕首已經拔出,血也早就止住,蘇太醫這才站了起來。
“蘇太醫,情況如何?”李映菊馬上詢問結果。
“匕首刺入很深,不過幸虧沒有傷及心脾 ,否則就是神仙也難救了!”蘇太醫舒了一口氣。
“那他幾時醒來?”李映菊繼續問道,同時轉眼看了一下寒菱,後者還是面無表情,一副癡呆的樣子。
“沒有傷及心脾,這跟普通的刺傷差不多,微臣會開些藥診治和條理,這位公子應該很快醒來。”蘇太醫還不知道韋烽的真實身份,“陛下如果沒其他事,微臣先出去給他熬藥。”
蘇太醫出去後,李映菊也帶着其他人離開,整個寢房只剩下昏迷的韋烽、正嚴大師和寒菱。
“很恨他?”正嚴大師語氣平緩的問着寒菱,雙眼看的卻是韋烽,“其實,前世的他,並非沒有愛你,只不過,他沒有察覺,畢竟,最後他也在爲你付出,也在懺悔,不是嗎?”
寒菱沒有作答,視線盯着韋烽,腦海卻一片空白。
“上輩子的你,被傷的太重太重,導致一直不敢投胎,你的靈魂一直在飄蕩,最後選擇投到一個文明的社會。可是,宿命終究是宿命,無論你怎麼逃避,還是要面對的。”
“大師意思是說,我從21世紀穿越到這裡,也是因爲宿命的安排?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只能跟他在一起?”寒菱終於問話了。
“不錯!”
“那我可要改變命運了!”寒菱的內心不由涌起一絲叛逆,人定勝天,命運握在她的手中,她就不信改變不了!
“貧僧知道娘娘心中有恨,可是……”
“別叫我娘娘!”寒菱不受控制的大聲叱喝了一下,“大師可以叫我女王陛下,或者叫我的名字,至於你心目中認爲的那個稱號,不要再提!”
正嚴大師並沒有因此退縮,反而認真地道:“宿命就是宿命,不管娘……您想怎樣,既定的事實,不能改變!”
“是嗎?”寒菱突然冷笑了出來,恨恨的瞪着他,“若不是你,我現在已經與柳霆沛完婚,正式成爲柳太太了!”
正嚴大師猛地呆楞住。
“韋烽自殺,是你教的吧?爲了阻止我和霆沛結婚,你故意喚醒我的前世記憶!可是,你算錯了一點。我現在是獨立堅強的寒菱,不是那個單蠢盲目、爲了不該愛的人、甘願犧牲一切的趙菱兒,所以,那段記憶,非但不會讓我愛上韋烽,反而更讓我討厭他!恨他!”
寒菱幾乎處於瘋狂狀態,她弄不清楚自己爲何這麼惱火,她只知道,她像只扯線玩偶一樣,被人控制着命運。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娘娘——”
“滾開!你爲何要幫他?讓他把戲演的那麼好?爲什麼?他到底要給你多少好處?你要如此幫他?幫他破壞我的幸福?”想到自己兩輩子都辜負了霆沛,想到霆沛剛纔滿是惆悵和悲哀的眼神,寒菱歇斯底里的嘶叫出來。
“不錯,皇上的確保住了性命。可是,他流了很多血,這是事實。爲了你,他甚至願意捨棄生命,倘若不是貧僧事先準備,他刺的刀即使有偏差,卻還是會因流血過多而死!皇上對娘娘怎樣,娘娘心裡最清楚。還有,皇上並沒有給過貧僧好處,貧僧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順應天意!”
“你跟他有關係的,是不是?前世,你到底演繹的是什麼角色?這世,你又是什麼身份?”
這次,正嚴大師不再說話,徑直回到牀前,靜靜注視着韋烽。
寒菱恨恨的瞪了正嚴大師一眼,隨即衝出房外。
“菱!”剛經過轉彎處,便被李映菊叫住。
“李姨,有事嗎?”寒菱頭一次用冷漠的語氣對李映菊說話。突然間,她覺得所有與韋烽有關的人,彷彿都得罪了她。
李映菊估計也看出她的不悅,先是怔了怔,接着拉她來到大廳後面的小草地上,打量了她一陣子,訥訥地道:“菱,你變了!”
寒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並沒吭聲。
“有些話,我一直忍着,可今天,我想有必要說出來。或許我無法體會和理解你和烽兒之間的恩恩怨怨,有件事我卻很明白,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你和烽兒心裡都愛着對方。”
原來,剛纔大家都離開後,李映菊悄悄留在門口,故正嚴大師和寒菱之間的對話,她全部都聽到。
發現寒菱仍舊保持沉默狀,李映菊繼續說:“還記得你、珞珞和烽兒出郊外觀光時遇刺那件事嗎?實不相瞞,那些刺客是我安排的!”
聽到這裡,寒菱總算反應了,她雙眼瞪得特大,難以置信地看向李映菊。之前,她和柳霆沛曾經以爲那是韋烽的苦肉計,想不到一切竟然是李映菊的精心安排。
“我曾問過珞珞,他說烽兒被刀砍中的那刻,你很害怕,很傷心,還情不自禁的叫出他的名字。”李映菊故意頓一頓,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寒菱,“知道爲什麼嗎?那是真情流露!你內心深處,一直深愛着烽兒,那次的刺殺,正好讓你把真實情感流露出來。”
“你和烽兒,明明相愛,爲何要彼此折磨。還有珞珞,到現在爲止,他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珞珞跟烽兒相處時間不長,卻因何那麼親密?那是父子天性啊!孩子!血濃於水的情願,不管你如何努力,均無法磨滅!”
寒菱內心又是一震。的確,珞珞對韋烽的感情,比對柳霆沛的還深厚、還真實。
“孩子,有時候,做出某種決定之前,不妨先考慮一下,你那樣選擇,是否真的是內心所想,一味壓制自己的心,不但令自己痛苦,還會傷害到別人。不錯,或許你覺得烽兒今天使用這種手段阻止你和霆沛成親,非常卑鄙,可是,與霆沛的這段婚姻,你是真心的嗎?”
“李姨,不要說了!”寒菱突然擡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你怕了,是吧?被我說中,是嗎?所以你心虛了!”
“不要再說了!!”寒菱突然尖叫,雙手抱頭,快速跑出草地。
直到寒菱的身影,慢慢消失於自己的視線之外,李映菊才收回眼光,憂傷的環視着四周,最後,深深的嘆息一聲,緩緩地步出草地,往大廳走去。
她絲毫不知,在她離開後,一個高大欣長的青色人影,從牆角那裡出來,俊美的臉,滿是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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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此俱寂,但餘呼吸音。
寒菱滿懷惆悵,神情無比的哀傷,呆呆地看着躺在牀上的白色婚紗,這套獨特而精美的婚紗,凝聚了自己和司綵的全部心思,可到頭來,卻用不上。
突然,房門被推開,韋珞走了進來,“媽媽!”
看到他,寒菱眼中的悲悵迅速隱退,寵溺地道:“今天不是約了谷秋阿姨放紙鳶嗎?”
“嗯!”
“那爲什麼這麼快回來?”寒菱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韋珞不語,小手在白色婚紗上摸來摸去,一會才道:“媽媽,我明白父皇是什麼意思了。”
寒菱猛然一愕,卻也不說話。
“媽媽,烽叔叔是我父皇嗎?”
“珞珞?”寒菱驚叫出來。
“爹爹是叔叔,烽叔叔纔是珞珞真正的爹!”珞珞自顧說着,胖乎乎的手指把玩着婚紗上的蕾絲帶和珠片,“難怪我第一次看到烽叔叔,就覺得他很親切,谷秋阿姨說,這是父子天性!”
原來,是谷秋這丫頭告訴他!紙,始終包不住火,但她想不到,事情會揭露的這麼快!
“烽叔叔當時之所以替媽媽擋住那把刀,是因爲他深愛着媽媽,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媽媽。”珞珞臉上的神情,超乎年齡的嚴肅和沉重,“媽媽從來不給烽叔叔好臉色看,媽媽,您恨烽叔叔?恨他拋棄我們?”
拋棄!!的確是拋棄,不過,是自己不要他,自己選擇離開他。
“珞珞呢?知道他是爹爹,你有什麼感想?”不知爲何,寒菱突然很想知道這個。
韋珞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迎視着寒菱,“太醫爺爺說,烽叔叔原本沒什麼問題,可他就是不肯醒來,因爲他潛意識裡似乎不想醒來,媽媽,什麼叫做潛意識裡不想醒來?”
寒菱怔了怔,隨即回答:“媽媽也不清楚。”
“可是,姨媽說您一定知道,奶奶也叫我來問您!”
李姨和司綵在想什麼,寒菱內心非常清楚,同時,她很憤恨,那混蛋到底何德何能,能讓這麼多人爲他效勞,爲他付出?
韋珞一直打量着寒菱,發現寒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又道:“媽媽,我好想念爹爹,我是說霆沛爹爹!”
寒菱回過神來,望着韋珞,瞬間恍然大悟,同時,心底燃氣一絲幸災樂禍。韋珞知道真實身份,並沒有對韋烽產生更多的感情,而是……
活該!哼哼,韋烽活該!!
“媽媽,爹爹去哪了?”珞珞又問。
爹爹去哪?霆沛去哪了?她也不知道,當時婚禮臨時中止,大家忙着搶救韋烽,等她恢復過來,想找霆沛談談的時候,才發現,他不見了蹤影。
“媽媽,爹爹會不會像上次那樣,被您氣走了?”珞珞眨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寒菱先是一愣,繼而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佯裝微笑道,“珞珞真乖,爹爹知道你這麼想他,估計會很開心很高興。”
寒菱笑容隱退,默不作聲。
“媽媽,您想爹爹嗎?”
寒菱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當然!”
接着,韋珞不再言語,把頭埋在寒菱胸前。
寒菱撫也靜靜地摸着他的頭髮,滿面思緒。
“媽媽,雖然我不懂您們大人之間的感情,可是,我想告訴媽媽,我最愛的人是媽媽,媽媽去哪,我會跟到哪。請媽媽放心選擇,不要考慮到我!”一會,韋珞擡起頭,打破沉默。
“嗯?”寒菱俯視着他,眼神帶着疑惑。
“不錯,我很喜歡烽叔叔,可是,我也喜歡爹爹。所以,不管媽媽最後跟誰在一起,我都高興!媽媽,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原來如此!真是乖巧又貼心的孩子!
喉嚨由於激動而緊緻 ,雙手由於激動而顫抖,寒菱黑眸閃着點點淚花,“珞珞的意思是,媽媽應該選爹爹?”
“我——”
望着他呆愣吃驚的樣子,寒菱嘴角稍微扯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小臉,“大人之間的事情,讓大人來處理,珞珞別操心,也不要煩惱,嗯?”
“哦!”韋珞又是低聲應了一句,重新靠在她的懷裡,這次,他沒有再出聲了。
寒菱也靜靜地摟着他,繼續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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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闔上房門,寒菱輕手輕腳地走到牀前。
三天了,谷秋和司綵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提起韋烽的情況,逼不得已,她只好選擇性失聰,凡是涉及到韋烽的事情,一律不聽。
可是今天,李映菊出馬了!
李映菊苦口婆心,聲淚俱下,甚至向她下跪,最終,她還是來了。
望着眼前彷彿睡熟了的男人,寒菱心中百般滋味。心,依然有恨,可是,除了恨,好像還有一樣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她自己也理不清。
突然,她想起正嚴大師的話,整個人更加心煩意亂。難道真的逃不過宿命的安排,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要與他一起,與這個惡魔一起?
“對不起,菱兒!朕錯了,原諒朕,回來!回來好嗎?對不起,菱菱……”一道充滿愧疚和悔恨的嗓音,打破了寒菱的沉思。
寒菱眼珠一定,盯着韋烽。猝不防的,她撞進一對深如幽潭的眼眸,是他!他醒了!
內心震了震,她下意識的別開臉。
韋烽炙熱的視線,牢牢投射在寒菱身上,手指微顫,慢慢朝她移動,即將到達她擱在牀沿上的白皙玉手時,卻停止了。
整個房間,鴉雀無聲,火焰輕輕的跳動,彷彿寂靜的心跳。
最後,寒菱站了起來,再也不看韋烽一眼,快步走向門口,跨出房外。
“菱——菱——”直到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一個隱藏心底深處的呼喚,才慢慢自韋烽嘴裡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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