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往日彷徨
來的時候，顧清歡並沒有在意蕭佑安開的是什麼車。實際上她對這些豪車名錶類的東西並不瞭解，雖然葉素素和辰辰常常在一起評論世界名萃，但是她對這些東西都沒概念，只知道隱約的各種品牌而已。
上車的時候，她也看出這是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可是她卻沒看清車前的標牌。直到飯桌上葉素素豔羨地向她介紹，她才知道原來這輛漂亮的跑車竟然價值上千萬！
顧清歡雖然對這種豪車有點好奇，卻也沒放在心上。反正都是代步工具嘛，就算它價值上億又如何？
至於葉素素悄悄八卦說，蕭佑安是特意開這輛車出來顯擺的，她就更不相信了。蕭佑安的那種身家和氣質，還用得着顯擺嗎？
車子離開蜀中食府，蕭佑安見顧清歡坐着不說話，就輕聲地問道：“是不是覺得累了？你有午休的習慣嗎？要不要在車上睡一會？或者，放點音樂來聽？你喜歡聽誰的？”
其實顧清歡並不累，她正低頭看着面前一個精緻小盒子。
那盒子長二十釐米左右，寬大約十釐米的樣子，花紋精美，分爲上下小三層，直接嵌裝在車身內的，按一下旁邊的按紐就彈出來，再按一下就會收回去，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女性化妝盒。
顧清歡剛纔無意中碰到了按紐，才發現這個東西。她不禁暗暗地想，蕭佑安的車上裝了這個東西，難道是常常有女人坐在他的副駕上嗎？能夠常常坐在這個位置的人，應該是他女朋友吧？
她正在低頭猜測着，蕭佑安突然靠過來問話了，顧清歡有點尷尬，連忙把那個盒子按回去，匆匆坐直身體道：“我不累，總裁喜歡聽什麼歌？就放點你平時愛聽的吧。”
“我很少開這輛車，也沒有多少時間聽歌。你喜歡什麼可以隨意搜索，車內是連網的。”
蕭佑安笑了笑看她一眼，眼神彷彿不經意地從那個按紐上滑過，口中卻突然說道：“那個你沒看錯，的確是女式化妝盒。這輛車也是我大哥裝修的，車內的佈置無一不精，據說那個小盒子是什麼歐洲品牌，價值過千。只可惜……”
他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顧清歡，直到她的臉慢慢地變紅了，這才嘴角含笑地繼續說道：“只可惜它在我這輛車上還完全沒有發揮作用，因爲它還沒有找到女主人，你是第一個把它放出來見風的人。”
顧清歡的心裡尷尬得不行，臉上更是燥得通紅。她不過是無意中碰到了按紐嘛，然後就對它表示了一下好奇，怎麼就讓這個人看出她內心的想法了？
蕭佑安的聲音隱隱含笑，她卻不敢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只好把頭轉向窗外，佯裝看着車外的風景。
這樣直白又曖昧的解釋，讓顧清歡有點招架不住。最重要的是，他聲音裡的那份期待，讓她不忍拒絕又不敢迴應……
蕭佑安等不到她回答，只好隨意點開了播放器。如水的鋼琴曲輕柔地流淌進車廂裡，是一首KevinKern的《BlossomontheWind》。
顧清歡的尷尬漸漸消失，這一首《風華》也是她所熟悉的，在初到Z國的時候，在剛剛生下辰辰的時候，她每每惶惑或焦躁，就用這些安慰心靈的音樂來拯救自己。
像風一樣輕柔的叮咚漸次結束，顧清歡的思緒漸漸飛回到八年前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她因爲痛恨爸爸、痛恨劉美怡、痛恨那個不知名的臭男人，所以不顧一切地執意要出國。可是當她真的孤身一人站在Z國的街頭時，那種淒涼和無助卻讓她疼痛得連眼淚也流不出。
那時候，她幾乎就是一個行屍走肉，麻木地行走在Z國的校園間，心裡卻沒有一絲對生活的渴望。直到混混沌沌的一個多月過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是一聲驚雷，徹底地劈開了她所有的懦弱。
彷徨亦或無辜，痛恨亦或驚懼，都不能割裂她和那個孩子的骨肉相連。
顧清歡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表情漸漸迷離。蕭佑安無意中看見她的眼晴，頓時心裡一緊。
那雙常常含笑的美麗眼眸中，爲什麼會出現悲傷？假如他沒有看錯的話，顧清歡此時的表情雖然平淡，可是她的眼神卻像剛剛哭泣。
“清歡，你怎麼了？不喜歡這種音樂嗎？”蕭佑安溫柔地看向顧清歡，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這樣的顧清歡讓他心疼也讓他迷惑，剛纔明明還是開心的，爲什麼突然間變得傷心了呢？
“哦，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罷了……”顧清歡聽到他聲音，猛然驚醒過來，連忙轉過頭笑笑。
可是她的眼裡分明有一汪晶瑩欲滴，蕭佑安怎麼會相信？
蕭佑安吃驚地看着她眼中的水意，心中心疼又嫉妒！她說想起了一些往事，難道是想起她那逝去的男朋友嗎？
“清歡，你是想起了那個人嗎？是不是他曾經也喜歡這種鋼琴曲？對不起，我很抱歉讓你傷心了……我們換一種音樂聽好不好？或者，看個影片行不行？”
蕭佑安的聲音有點發緊，他不自然地關掉了音樂，心中苦澀又自責。他想要抓住顧清歡的手給她安慰，可是此時此地此景，都不容他冒犯。
顧清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誰，不過這樣正好，省得她解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以前在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哭過，今天在蕭佑安這裡聽聽音樂，居然想要掉眼淚了？
顧清歡暗嘲自己不夠堅強，她輕輕壓下眼底的水意，擡頭向蕭佑安笑了一下：“讓總裁見笑啦，其實那些事早就過去了，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又想起來……我們快要到公司了吧？總裁下午忙不忙？”
她這樣生硬地轉移話題，蕭佑安當然要隨着她轉移。只是他的心裡卻暗暗發酸，除了嫉妒之外也別無他法。
“還有一個路口就到公司了，我下午應該不會很忙吧。你呢？聽說你們最近都在測試新遊戲？覺得好玩嗎？”蕭佑安順應她的話題，竭力想讓氣氛輕鬆一點。
聊到遊戲顧清歡真的微笑起來：“嗯，遊戲設計得很棒，劇情都很有意思，特別是那些唯美唯幻的場景，合成之後簡直如入仙境，真的特別漂亮，特別吸引人！以後正式推入市場了，應該很快就能吸引大批的女玩家吧？”
“呵呵，美麗的場景不就是你們美工部負責的嗎？你這麼說，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啊？”蕭佑安見她真心的笑了，心裡鬆了一口氣，順着她的話玩笑。
顧清歡忍不住睇了他一眼，很自豪地回答道：“不錯，我就是自誇怎麼樣？自誇也要瓜兒長得好才行，否則說出去哪有說服力？咱們的場景設計得就是漂亮嘛，不信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特別是那些女玩家的衣服、飾物等，我相信很快會引起大批的COSPLAY熱潮的！所以我們的周邊道具，肯定也會熱銷的！”
見她說得眉眼飛揚，蕭佑安脣角微彎：“嗯，你說得不錯，回去我也看看，假如真有你說的那麼漂亮，就給你們美工部發個獎勵怎麼樣？你想要什麼樣的獎賞？”
其實就算美工部表現得再出色，也輪不到他這個集團總裁親自去發福利。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希望顧清歡過得開心點罷了。
他以往看到的顧清歡都是微笑而愉悅的，偶爾還帶着一點點小俏麗。他喜歡這樣的顧清歡，他希望顧清歡能永遠保持開心亮麗的笑容，所以在乍然見識到顧清歡隱藏的傷心之後，蕭佑安就不遺餘力想讓她開心了。
顧清歡當然懂得公司的規矩，不過難得總裁大人開口嘛，又是因爲公事，師出有名，她也就不客氣地請求道：“如果總裁大人真的想給獎勵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幾天假期？”
“週六週日都有休息，你是想要長假？你想去旅遊嗎？想去哪裡？”
這種小問題蕭佑安幾乎可以一口答應，但是給了她假期，就意味着會有好幾天，中天大廈內不再有她。
雖然不能每天每時和她見面，但是每每想到她也在同一棟大樓內，蕭佑安的心裡就會安寧喜悅。現在要放她離開，蕭佑安有點捨不得，不由想要問清楚她的去向。
顧清歡見他口氣鬆動，大喜過望，連忙回答道：“其實不是去旅遊，而是馬上就要到月底了，我要帶着辰辰好好考察一遍S市的學校。辰辰回來到底怎麼上學，我還沒有考慮好呢。”
原來是爲了辰辰，蕭佑安立即同意，關心地問道：“假期沒問題，辰辰剛剛回國，是應該找個合適的學校。你是在擔心辰辰適應不好嗎？辰辰那麼聰明，應該到哪裡都沒有問題的。”
“是啊，就是因爲他太聰明瞭，所以我才猶豫啊！”
顧清歡皺皺眉，忍不住向他傾訴道：“我想讓他按步就班地上學，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快樂的童年。可是他自己想要跳級上少年特才班，他說和小孩子們在一起是浪費時間。我覺得如果那樣的話，不僅童年缺失，長大了也會有感情遺憾吧？其實他自己還不是小P孩一個？”
蕭佑安想像辰辰驕傲的語氣，忍俊不禁地展眉一笑：“其實辰辰的心智很成熟，男孩子嘛，或許壓力和挑戰纔是更好的成長，你不妨多聽聽他的意見。”
“嗯，我會考慮他的意見，但是要看過少年班的情況再說。我聽說國內的特才班也都是填鴨式教育，未必適合他呢。”
說話間，車子已經滑進公司停車場，顧清歡點點頭準備下車，沒料到還沒推開車門，就遇見一陣鎂光燈頻閃！
“哇，總裁今天居然動用了這輛車哎，好帥！好酷！好炫啊！”
“就說了是我贏哦，你們快點給錢，每人兩百塊，都不許賴賬哦！”
在他們車前頭不遠的地方，站着六七個女孩子。那些女孩子或高挑、或清秀，但身上的衣着都極幹練，顯然也是中天集團裡的員工。可是她們看着蘭博基尼的表情都一致興奮，讓顧清歡有一種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