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騫凡一張張翻看着照片，其實只要一眼他就已經看出來了，是蘇策抱着秦婉兒……
看情形是在醫院，是醫院監控調取的照片，清晰度不高，但足以讓他看清楚照片上的兩個人。
同樣的場景，厲騫凡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他抱着她，在醫院裡，從室外到室內，一路的照片，不同的是，她醒着，沒有像上次一樣是睡着的……
厲騫凡一張張翻着照片，用同一個頻率，同樣的動作翻着照片，他的動作彷彿是機械化，被輸入程序了一樣，他就那麼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翻看，動作始終都不曾停下。
他的表情也始終如一，面色慘白，看上去彷彿是木然的一樣，連厲鼎天都看不出他在想着什麼？他是憤怒還是傷心？
厲騫凡在想什麼？
一張張翻看着照片，尋找着秦婉兒的面容，他把照片上蘇策的身影給自動忽略了，他就那樣一張張的翻看，想找到一張清晰的秦婉兒的容顏。
他彷彿靈魂出竅一樣的在想，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又不是忘了她長什麼樣了，爲什麼要這樣尋覓她的容顏呢？
爲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了？她怎麼還跟以前一樣是醫院的常客嗎？沒有他她一樣是那麼粗心嗎？
她……是真的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嗎？
厲騫凡一旦想到這個問題，心就如被凌遲一樣，每翻動一次照片，就被割下一塊肉。
不，或許是心太痛了，厲騫凡自然而然的開始逃避這個問題，好像是出於一種本能的求生欲一樣。
我不信，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就像他剛回來被蘇策打擊以後一樣的開始自我催眠，只要是涉及到這個男人的事情，我一概不信！
他看着照片判斷，是監控，是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拍下來的。
他再看上面的日期，就是昨天。
他想着照片上的來歷，是老頭子派人去跟蹤，見到以後去醫院調取的？
難道……是蘇策發現有人跟蹤以後故意這麼做？
可是那丫頭既清醒着，又沒有掙扎！
那是老頭子在背後搞鬼？
這又不是拍電影，又不是擺拍！
會不會……是老頭子跟那個小人聯手？
傻丫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利用了？
——反正她一向蠢得要命。
厲騫凡想到這裡，停止翻看照片，擡頭看向厲鼎天，“你從哪裡弄來這些照片？”
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居然沙啞了，他猛然想到自己現在一定看起來很狼狽，居然在老頭子面前失控了！
厲騫凡乾脆一把將照片甩到厲鼎天面前，臉色恢復冷峻，然而蒼白還在，沙啞依舊，這些是掩蓋不了的，“我不信。”
他卻不知道他的行爲被厲鼎天看在眼裡，只覺得他是瘋了。
厲鼎天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在給傷害這個兒子，相反，他認定自己是在幫這個兒子！
通過兩次接觸秦婉兒，厲鼎天已經得出結論，秦婉兒跟當年的那個女人一樣，是個殺傷力極大的女人！
她天不怕地不怕。衝動暴躁、死腦筋。不服輸，這樣的女人犯起倔脾氣，很可能跟當初那個女人一樣，別說撞了南牆了，她到死都不會回頭的！
偏偏他這個兒子不爭氣，看似殺伐決斷，實則內心脆弱的一塌糊塗！
就看他一直以來被這個女人牽着鼻子走，出了多少昏招，做了多少蠢事，到了現在，他都要被她傷的體無完膚了，他還不死心、還不放棄！
厲鼎天覺得自己是一個足夠堅硬、硬如磐石一樣的人了，他當年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個女人，娶了別人，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他一輩子就沒贏過她一次！
現在換成自己的這個內心脆弱的兒子，他能經得起這樣的女人的摧殘嗎？
怎麼可能！
厲鼎天一向自詡開明，他的三個兒子，他幾乎都已經做到了不干預，讓他們自己去摔打，自己去成長。
老大隻要不是鬧得太過分，他的野心他都基本視而不見，他想娶誰他更是不過問，連老三，大大咧咧，找了個狐狸精他都不管。
偏偏是這個老二，這個外冷內熱、外表堅硬內心柔軟、一身矛盾、一身糾結的老二，他卻不能不管！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放任過，他任着老二折騰，結果，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眼看着都要魔怔了，再這麼下去沒準就要被逼瘋了，他能不管嗎？
老二對他而言不一樣，老二是那個死女人的崽子，是他在她臨終牀前向她保證要照顧好的人，那是她短暫一生唯一一次向他低頭，向他哀求！是他對她最後的承諾！
厲鼎天只要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簡直化身爲上帝，是拯救這個傻兒子的，他對自己做的事，沒有半點愧疚，既然沒有愧疚，說起來也就沒有半點心虛，“你不信？”
他冷冷的聲音彷彿滿是嘲諷，“是我找私家偵探調查的，你以爲是拍電影嗎？你以爲是有人把那個女人打昏了嗎？”
“我就是不信！”厲騫凡此刻已經失去理智了，這麼多天的煎熬，他早就瀕臨崩潰，此刻無論是誰跟他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
厲鼎天看着厲騫凡這樣拼命叫囂的樣子，已經懶得再跟他爭論了，反正無論他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的。
他直接撥通了秦婉兒的電話。
秦婉兒彷彿剛從夢中驚醒一樣，聲音還有點朦朧，說起來全是抱怨，“喂？厲鼎天，不是說了不讓你再打擾我了嗎？你有病啊？這都幾點了？”
她跟厲騫凡生活一段時間，別的沒學到，起牀氣學了個十足，既然跟厲鼎天都撕破臉了，她跟他說話也就毫不客氣。
厲鼎天聽着秦婉兒那沒大沒小的抱怨，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儘管他知道厲騫凡聽不到自己話筒裡的聲音，卻還是不願意讓秦婉兒這麼胡說下去，他很乾脆的大聲打斷她，“你跟厲騫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