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在內宮前下了馬車,改乘了轎子。再過去,瑤光殿也不甚遠,長公主也沒有什麼機會再來打趣。
“依依,怎麼纔來!”七公主早就在殿下等得及了,一看到她們的轎子,也不顧雪落得甚密,就撲了過來,嗔了蘇一一兩句,才向長公主見禮。
長公主也不以爲忤,只是笑吟吟地打趣:“你們兩個的感情倒好,剛還和依依在說,可惜你母親沒替你生個兄弟,不然就把依依送與你當嫂子了。”
七公主眼睛一亮:“皇姑姑,我娘雖沒生兄弟,但父皇有啊,那也還是我嫂子。”
好不容易纔岔開的話題,三言兩語,又被提了起來。蘇一一恨恨地剜了七公主一眼,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想仰天長嘯,人家才十四啊!再過十年考慮這個問題,也還不遲吧?當然,在這個時代,二十四歲的姑娘,那絕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雪下得急,蘇一一下轎的時候,披了件猩猩紅的披風。這時落了幾片雪花,倒像是巧奪天工的花紋似的。再加上她挽着披風的那一雙纖纖玉手,以雪爲背景,更覺得人比花嬌。雖是小小年紀,也令人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適時,正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聯袂前來,目光一下子就被這裡吸引住了。
“別胡說啦,你的兄弟那可是皇子,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蘇一一嗔道,急拉着她的袖子,稍稍退後,爲皇子讓開了通道。
在這裡,尊卑之別,可就格外的分明瞭。況且,這兩位皇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明明在臺下鬥得你死我活,好不熱鬧,偏在場面上,卻演繹着兄友弟恭的好戲。
要不是有礙身份,估計勾肩搭背的戲碼,也照上不誤。若是這皇宮裡的人出去拍戲演電影,估計奧斯卡影帝、影后外加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可就全被他們給瓜分了。
二皇子體格微胖,三皇子則顯得瘦削了些。一個着紫衣,一個卻是明黃,尊卑之別,自然立現。
“這位……就是七妹認的妹妹了麼?”三皇子先一步開了口,他雖比二皇子稍稍年幼,但因是正宮嫡子,又是太子,自然身份尊崇。有他在的場合,三皇子也只得稍稍落後半步。在場面上的規矩,誰也不會傻到授人以柄。
“是。”七公主雖和皇后還算熟,但對太子三哥,還是依足了禮數。
“難怪名聲遠播,果然美若天仙……”二皇子也給予了極高的讚譽。比作天仙,這比喻可真是到頂了。只不過,明明她以才聞名,他卻偏着眼於美色,讓蘇一一氣不得,笑不得,只得裝作沒有聽到,縮在七公主的身後。
“二皇兄,依依的功課在國子監,可是最最拔尖的。像咱們這些人,可不在外面的容貌上!”七公主正色道,“皇兄請進,母妃已是等得急了。”
“哦?七妹,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早該常讓蘇小姐進宮,與我們親近親近,也好時常請教不是?”二皇子也不以爲忤,只是淡淡地笑道。
跟誰親近?蘇一一腹誹着,頭卻勾得更低。
“正該如此。”三皇子也接着一笑,目光微閃,“五弟也來了。大哥還在外頭,老四近來染了時疫,剩下咱們這三兄弟,可都到齊了。”
蘇一一不及細品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微微擡頭,那邊安步當車走過來的,可不就是姬流夜麼?雖是兩人這一向見的也不算少,但每每深更半夜,總不及如今滿身的富貴打扮。
老人們都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但姬流夜卻不同,不管穿什麼,都一樣出衆。穿便服時顯得清朗,穿華衣時便顯出尊貴。這纔是皇子氣象,哪怕倍受打壓,骨子裡那股傲氣,不經意間卻總露個十足。
姬流夜施施然地走了過來,腳下不停不頓。長公主這時候早進去了,他先向兩位皇兄見了禮,才笑着看向七公主:“七妹。”
“呀,今天五弟可有用武之處了,咱們的才女正好和五弟詞章相和!蘇小姐是國子監裡拔頭籌的,五弟在咱們幾兄弟之間,可也是個中翹楚啊!”三皇子忽地撫掌而笑,“快進去罷,若以此奉酒,可不快哉?”
蘇一一心中諱怒,當她是猴子麼?給他來助興!
“不敢。依依不過是佔着國子監裡女學生少,才得了這樣的虛名,卻是貽笑方家,讓三位皇子見笑了。”
姬流夜卻不答腔,只是含笑道:“二皇兄、三皇兄,請。”
進得殿來,方覺一暖。蘇一一解了披風,自有賢妃的宮女接了去。蘇一一先奉了禮物,纔在角落裡找了個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看着滿殿的衣香鬢影,心裡忍不住奇怪。
雖說賢妃爲四妃之一,在後宮的地位勿庸置疑,也不至於宮來三位皇子吧?給庶母祝壽,即使在蘇家也是不可思議的。
七公主是賢妃之女,給長輩們見了禮,少不得又被各宮娘娘或真心或假意地讚了一遍。七公主本不耐煩這樣的場合,卻也只得無奈一一應了。好容易鬆了口氣,卻發現蘇一一已不在原處。一轉目,纔在角落裡搜到了她的身影,立刻朝着她來:“你怎麼地坐到這裡?走罷,母妃正尋你呢!”
“尋我?”蘇一一奇怪地問。這種場合,她似乎沒有什麼露面的機會吧?當然,在這裡還看到了幾個熟面孔,只不過這裡並非打招呼的好地點。
“是啊,跟着我來就是了。”七公主也不多話,只是牽了她的手,一路分花扶柳般地朝着主位走去。這一回,便算她不想引人注目,也不可能了……
蘇一一舌尖發苦,早知道這場生日宴有這樣的規模,哪怕裝病,她也不來了。
“依依,快來。”賢妃笑吟吟地對着她招了招手,言行裡透着毫不作僞的親切,更顯得在她的眼裡,蘇一一與別家的宮眷分外不同。
今天的賢妃,一反往常的素雅,竟是金紅色的打扮。連頭上也是珠環翠繞,這纔是賢妃的氣派呢!平常賢妃着衣尚素,多是款式簡單,無花無枝的常服。這會兒的盛裝,卻更顯得臉若敷粉,面若豔桃。和七公主站在一起,誰看得出這兩人是母女?
“娘娘!”蘇一一恭敬地見了禮,這才發現賢妃的身邊,還圍擁着一些妃子家裡的女眷,正嬌聲笑語,極力地奉承。方流珠和遲暖暖,也赫然在列。
賢妃不及她矮身行禮,已是挽住了她的手:“來,大家看着我的這支簪子眼熱了呢!平常大家也沒有什麼機會出宮去,你和那一一製藥的關係又不錯,要是一一女兒國那裡還有什麼新奇的貨,下回可別忘帶兩件進來。”
蘇一一低聲應道:“難得娘娘喜歡,依依要是得了,一準送來。”
這個廣告,似乎把握的時機極佳呢!明面兒上,倒似乎還是賢妃在替後宮諸位主子求情了。
按說,賢妃的壽辰也不是整歲,三十二的年齡段,怎麼看也是不尷不尬的。按照大周國的習俗,女子三十,是相當重要的壽誕,那是要大操辦的。但三十二……蘇一一有些不解其意。
要真論起來,賢妃這回大辦宴席,倒是承了皇帝的旨意。因此,滿宮嬪妃,連皇后都親身來賀。而宮眷們,自然也趁機前來討好。既然是皇帝發了話,自然代表着賢妃重獲新寵。更何況,盧貴妃眼看着是勢頭敗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降了格。是以,那些流水也似送進來的禮物,簡直讓蘇一一看得眼熱無比。天子寵妃,這纔是聖眷啊!
賢妃本不喜張揚,瑤光殿本就是婕抒的規制,這時候塞滿了人,竟顯得擁擠了起來。三位皇子自坐一隅,身邊自然圍滿了鶯鶯燕燕。碳盆子裡燒的,是上好的銀碳。瑞腦裡燃着淡淡的檀香,一點碳火味兒都嗅不着。
也不知道賢妃是不是太閒,竟拉着蘇一一替她引見各家的宮眷。這位是一品榮華夫人,這位是二品宣華夫人,這位是……見來見去,都是皇帝親賜的品級,地位各各尊崇。蘇一一自然把乖巧伶俐裝了個十成十,甜言蜜語拐着彎兒說出來,更是不顯山不露水,卻收穫了無數慈祥的笑臉兒。
心裡卻在惴惴不安發,難道她是一一製藥老闆的事,賢妃和七公主已經猜着了?要不然,怎麼會藉着這個機會,替她引見這些貴夫人呢?
“清姐,賢妃怎麼引見這許多的貴婦人給我啊……以我的身份,似乎……犯不着吧?”蘇一一小心翼翼地打探,不知道七公主是否知情。
“嗤!”七公主笑得意味深長,活像一隻小狐狸,“依依,你在課業上是聯明無雙的,不過對這些……就不明白啦!”
蘇一一看着她別有用意的笑容,心裡反倒輸了口氣。聽起來,倒不像是自己的身份大暴光啊!
在再次追問之下,七公主總算收起了那個神秘的微笑:“你想想看,再過一年就要及笄了,我娘能不替你留意麼?這些貴婦人家裡,可有的是青年才俊!”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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