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冷冽的西風,裹挾着跳躍的火苗迅速席捲着枯草遍地的茫茫草原。肆虐的火勢如勢不可擋的猛獸,在這廣袤的平原上肆意奔騰咆哮。就連那些剛剛展露身軀的嫩芽也不能倖免,瞬間泯滅在熊熊大火之間。火勢越演越烈,如同傾倒的老君爐生生燒紅了半邊天——形勢已不容遲疑。
不一會兒胤禛就帶着康熙的御旨回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命令着那些有些慌亂的士卒加入除草的隊伍,在隊伍的最前端快速的開鑿出一條隔火帶——
看着不遠處正四處忙碌的胤禛,我微微勾起脣角,幾個閃步快速挪到他的身邊。不着痕跡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將他帶到坐騎旁,藉着馬匹的掩護,我神神秘秘的小聲對他說道:“據說你皇阿瑪那裡有番邦朝貢來的千里眼,一會兒趁着火勢還沒到近前,你一定要提醒他仔細看看——還有就是一會兒隔火帶弄好了,你帶人從我們這個方向,用火褶子也點一把火——”
胤禛一邊微微一點頭,一邊還有些疑惑的問:“前面那個我明白,你是懷疑葛爾丹的人馬就在大火的後面,他們會趁着大火來攻擊咱們,我還愁怎麼將這該死的活撲滅呢,你怎麼還讓我點火啊!他一臉的我不明白,讓我看着不由好笑。
我凝了凝眸,絲毫不意外,只勾脣一笑:“前面那個不是我猜的,是我親眼看見的。”說着我揚起手臂露出一隻藏在袖子中的手鐲,暗暗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它,胤禛這才恍然大悟,“至於後面那個,以後再給你解釋,你現在只要知道聽我的沒錯就行,好了,不要當好奇寶寶了,快去吧!這大火可不會等人的——”說罷,我衝他眨眨眼,轉身悄悄又混入拔草大軍之中。
看我走了,胤禛也不再遲疑,轉身上馬向皇輦奔去。只是這回他只跑了一半兒的路就在半途中遇見了趕來查看的康師傅和一衆還在苦勸康師傅暫避的大臣們。
在還距離那明黃色車架十步之遙,胤禛就快速的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路小跑來到皇輦前。而這時候的康師傅也早已從皇輦中走了出來,一臉凝重的站在皇輦外,向遠處眺望。
“兒臣叩見皇阿瑪!”胤禛單膝跪地,執軍禮。
康熙負手身後昂頭遠眺,聽見胤禛的聲音他只微微點頭“起來吧!前面怎樣了?”
胤禛聞言站起身來回到:“兒臣過來之時隔火帶已基本完畢,只兒臣恍惚間覺得這把火來的稀奇,昨日探子回來說50裡之外看見了大隊人馬盤橫過的痕跡,今天就遇上這等大火。兒臣愚見,怕是這火是人故意爲之——只怕現下葛爾丹正窩在大火之後,等我軍慌忙闢火之時,趁機襲營——”說完,胤禛便垂首侍立,不再吭聲。
康熙靜靜的聽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將目光掃向了一旁的大臣。與此同時那些位列兩旁的大臣們也在第一時間,眯眼觀察着康熙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一二,以便作爲自己發表見解的依據。只是他們都失望的發現,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直到現在都是一臉的波瀾不驚,放佛眼前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擋在車轅前的小小螞蟻,它的任何努力都改變不了被碾壓成粉末的命運,那只是徒勞的掙扎罷了——
“陛下,臣”終於一個大臣忍不住走了出來。
只是他的話纔剛剛開頭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打斷。緊接着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策馬向皇輦奔來。當然,他在還距離康熙五十米的地方就被那些御前侍衛截了下來,待驗明身份後,纔在兩個身着黃馬褂的御前侍衛攙扶下,來到了康熙的面前。
看着御輦前那個渾身是血的斥候,康師傅的眼睛不由一眯。
“皇上,葛爾丹——葛爾丹在前面五十里的纈草坡子放了一把火,想將討逆大軍都葬送在這裡——她們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下子就拍了將近千人的隊伍守在那裡,我們幾個合計着阻止不了,只能返回來報信兒,但半路上還是遇上了劫殺,那個叛賊就吊在我們後面,把我們當活靶子,那些兄弟護着我讓我回來稟告皇上——他們——他們全都戰死了——全都是身重幾十箭啊皇上——”說到這裡,那個斥候已經泣不成聲,趴伏在低山不住抽泣。
“都是我八旗的好兒郎啊!——朕會爲他們報仇。”康師傅沉痛的說着,眼中不是閃過絲絲駭人光芒,他低頭揮手示意一旁的侍衛將那個斥候扶下去休息“看來葛爾丹是把朕當成劉備了,當年陸遜一把火燒了劉備七十萬大軍,他現在是想照貓畫虎火燒我大清討逆三軍啊!——”說到這裡康熙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冷笑。“真當我大清無人麼!”瞬間康師傅又恢復了之前的高深莫測,他低頭看了一眼垂首侍立在一旁的胤禛,滿意的點點頭。臨大事,不驕不躁,老四成熟了許多啊!
胤禛彷彿感受到了自己父親投來了褒獎眼神,身體繃的更加筆直。只是現在他滿心都是被自己丟在陣前拔草的若惜,所以本來因爲受到褒獎的欣喜情緒很快就被濃濃的擔憂所代替。
ωwш _ttκa n _C○
“他要戰,那便戰!索倫傳我旨意全軍戒備準備戰鬥。我要徹底消滅葛爾丹,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天子之怒。”康師傅一把將戴在自己身側的寶劍抽了出來,劍指天空高聲道:“大清威武,大清威武。”
康師傅的聲音就像是投入平靜水面的一顆石子,快速在水面蕩起圈圈漣漪。再幾天前那曾經震撼過我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響起。“大清威武——大清威武——大清威武——”
緊緊握着手中那個雕工精巧的望遠鏡,我騎在馬上面無表情的冷眼看着,點火的士兵將手中最後一個火摺子丟進眼前的枯草叢中。大火伴着勁風歡愉跳躍着向前奔去,片刻間就融進那片豔麗緋迷的火熱之中,匯成一條望不見盡頭的火海。
擡頭遠望,我毫不意外的在這火海的那一頭,隱約瞧見人影攢動。我甚至可以從那模糊的動作上,想象出現在的葛爾丹心情是多麼的歡娛。
事實也是這樣,火海另一頭的葛爾丹,正騎在馬上怔怔的望着那無盡的紅色出神。多年的夙願就要在這把大火燒盡後實現了,這怎能不讓他激動。之前過往種種就像一部電影一個片段接一個片段的在他眼前閃現,而是懷抱小羊聽父親講述昔日成吉思汗的英勇——長大後他繼承祖輩遺志臥薪嚐膽發展勢力時的艱辛——之後不溶於康熙奮起反抗的英勇——以及迫於清國打壓艱難前行的困苦——
現在他甚至已經在想象一會兒自己率軍攻入康熙大營時,是怎樣喧喝部卒去尋找康熙的屍體,又是怎樣用之中近乎於悲憫的憐憫眼光注視那個昔日自己最強的對手——他甚至想到了,不久之後當他攻入京城那宏偉的紫禁城時的他將延續大蒙古那威武昌隆的英勇——
只是很不幸的是,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葛爾丹過分高估了自己的好運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啦!當他眼見着火勢越來越小的時候,葛爾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亢奮,引頸長嘯一聲,策馬向清軍的駐紮地奔去。而他身後的那些蒙古勇士,見自己的王英勇向前,也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喊,揮着手中的兵器,策馬緊緊跟在葛爾丹身後向前奔去。
此時的康熙早已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軍前,站在高高的皇輦上,康熙面無表情的眯眼握着千里目靜靜注視前方。突然,他明銳的發現因爲沒有可燃物支撐兒漸漸變小的火勢後,忽然出現了一陣不正常的塵煙漫天的飛舞起來。只是還沒等他仔細去想,耳邊已然傳來了莫西蒙古人作戰時特有的長嘯聲與陣陣馬蹄聲。
就在康熙放下千里目,準備發號施令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側的大臣,已有人考試喧喝御前侍衛護着康熙向後撤退。
“停下!”康熙迴轉了視線,用一種近乎於冷酷的眼神注視着那些面色發白的大臣。他銳利的眼神冷冷一掃,有效的將那人的喧喝聲堵了回去。“我今天就要讓葛爾丹知道什麼叫做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素論一會兒你帶人從左面包抄。隔愣寒你帶人埋伏於中軍,待葛爾丹衝入陣中再行擊殺——拿古河你帶弓箭手埋伏於小丘之後,我要抓活的——”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