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還朝

八十九,還朝

太陽一點點從東邊升起,驅散漫天的黑暗。慵懶的翻個身,眯眼看着身側那個依舊平展的牀鋪,“又是一個晚上,到底還讓不讓人活。”我忍不住腹誹,康師傅難道沒學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怎麼能怎麼沉不住氣,纔剛一睜開眼睛就這般心急。難道真的給吃壞了腦子,我惡意的編排着康熙,以泄心中之憤。要知道就在昨個兒晚上我們回來沒多久,康師傅就一紙詔令將可憐的胤禛召了出去,至今未歸。加夜班也不帶這樣啊!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翻身起牀,準備給胤禛做點什麼吃食。

正傳着衣服,“噗啦”一聲,胤禛掀簾走了進來。看見他進來,連忙胡亂往身上套件衣服,鄒着鼻子不滿的抱怨道:“看你這滿眼睛的血絲,都快成小兔子了。你皇阿瑪可真是會使喚老師孩子。”

正抱怨時,腰間突然有胳膊輕輕纏了過來,將我輕輕帶進那個溫暖寬闊的胸膛。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胤禛在我耳畔輕聲言道。

轉過身去面對他“你皇阿瑪難道不懂什麼叫勞動者保護法麼。”我氣哼哼的爲他抗議。

“什麼勞動者——保護法——這是什麼?”胤禛一臉詫異的看着我。

看着胤禛的一臉迷茫之色,我才突然想起這是封建社會,根本就沒什麼保護法,人權在這個時代連狗屁都不如,我只能幹笑着搪塞。恨不得將自己敲傻,怎麼就那樣嘴快啊!

“對了你們追查的如何,應該沒什麼進展吧!”我打岔道。只要不是傻子做了這麼大的案子之後坑肯定是是有多遠跑多遠,誰還會等在那裡給你抓呢!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在瘋狂的人都會掂量掂量。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臉的無奈“幸虧沒什麼進展。”他說道。那細長鳳眸間滿是戲謔的神采。

“什麼?——“我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幸虧。難道着不是他乾的?”

不等我繼續發問,他猛地伸手寵溺的掐我的臉頰,笑道“你喲!叫我說你什麼好呢,怎麼就跟個孩子一樣。“他狡黠的衝我眨眼,賣着關子。“知道這全大營的人折騰到現在是在找什麼麼!”

我茫然的搖搖頭,除了下毒之人,我實在是想不出他還能找急於誰。只不過看着胤禛那意有所指的眼眸,我心中不由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你難道是我。”我吶吶的回問。“怎麼會”我驚聲尖叫。

“怎麼不會,你也說過那藥對皇阿瑪的聽覺沒有什麼影響。”胤禛一轉剛纔的笑顏,嚴肅的說着。

“他不會將我當成壞人了把!“我一臉的鬱悶。真是好人沒好報。

胤禛嘆道:“我不知道,皇阿瑪的心思又怎麼是我們能揣測的了的,不過就算是我,遇見這樣的情況也會一樣好奇,只是這回他的反應——”說道這裡胤禛突然止住話語,猛地將我摟在懷中,如同溺水的孩子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稻草般用盡力氣。“不知道爲什麼當我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你時,我就好怕他會找到你——所以這一夜我都跟在搜尋的隊伍裡——我怕——”

我用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脣,閉上眼眸,心中閃過絲絲心疼,“他不會找到我的,就算找到又如何,判我一個救駕有功之罪——不要擔心,我並沒有留下什麼破綻——相信我——你皇阿瑪不會是先皇,而我也不會是董鄂妃。”我輕撫他的後背,一字一句的向他保證。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丁丑)

歷史的對錯從來不是任何人能說清楚的,成王敗寇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標準。你勝利了,就是王者,你失敗了,就只能承受失敗者應有的恥辱。而葛爾丹這個曾經大草原上的王者,那個曾在許多人眼中閃耀着神聖光輝的王者,他用自己的失敗成全了敵人榮光,從此結束了漠北蒙古希望重複成吉思汗黃金血脈的遐想。那個草原上的雄鷹則化爲一縷煙塵消失在這個養育他的美麗地方。

在歷時一個月的最後清剿中,除了以朔漠尚未平定之外,其餘葛爾丹餘孽均已授首,自此康熙帝終於平定了漠北蒙古,奠定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的邊疆穩定。

五月康熙帝駐蹕寧夏,察恤昭莫多、翁金陣亡兵士。祭賀蘭山。上閱兵。命侍衛以御用食物均賜戰士,後搬師回朝

終於要得勝還朝了,眼看着身邊人們那滿是喜悅的眼神,我不由會心一笑。是啊!出來這麼久了,大家都想家了。

在幾日毫無進展的搜索後,康師傅終於妥協於現實。他一向是一個理智的人,在激情退卻之後他又是一個睿智的帝王而不是那個陷入愛情裡的男人。畢竟在京裡還有許多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多年來的教育,讓他早已學會什麼時候該放棄什麼,何況這只是一個不確定的夢境——

決定搬師。康熙並沒有像人們想的那樣興奮,而是屏退旁人,一個人久久的佇立在茫茫草原中,向遠處眺望。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還記得那天他走出乾清宮時她那恬淡的笑容。只不過是去南山圍場狩獵,不過三天,僅僅三天。在回去時那裡就沒有了她的身影。暴斃,呵!多可笑的搪塞——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有些時候他也由做不到的事情,他本以爲他們會相濡以沫、相攜到老。只是天意弄人——這將是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想到這裡一行清淚靜靜的劃過他的面頰。

“皇上。”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康熙身後幾步之遙,俯身跪拜。

聽到有人來,康熙瞬間恢復到一個帝王已有的冷靜,“都查到了。”他頭也不回的冷聲問道。

“回主子,都查到了,除了碩託,其餘三十七人均參與在內。”

康熙眸色微閃喃喃唸叨“碩託。”,臉上卻依舊平靜如昔。“他不是索額圖的侄孫麼,——對了其它皇子都是什麼反應。”

“——”那人低頭沉吟不敢妄言,兩人之間一時只剩荒草唰唰擺動之聲。

“怎麼,是沒有還是不敢說。”康熙勾脣冷笑,“就連朕的太子都牽連其中,朕還怕在多加幾個逆子進去麼。”

那人惶恐的伏了伏身“回皇上,不是陳不敢講,是在是沒什麼好講。”

見那人不敢再說,康熙也不逼問“你下去吧!”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牌子,丟在地上。

“扎”那人跪拜後快速撿起牌子消失離去。

“索額圖!”康熙面朝京城,口中吶吶唸叨。“你終是背叛了當日誓言,既然你要葬送赫舍裡一門的榮光,那朕就成全你——”不再多看他轉身向大帳轉還。身後空留那一闕淒冷殘句在茫茫草原上來回飄蕩,經久不息。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