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報道絕大多數的目的,不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只是想起到吸引人眼球的效果。因此,除了着力批判陸天成放縱的行爲,把他描述成一個坑爹的富二代外。甚至有許多人編纂出了一些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故事,給陸宇也貼上了花心、貪圖美色娶小媳婦的標籤。
但無論媒體們如何報道,蘇卿的態度是,始終不會在公開場合發表過一點關於此事的看法。不過面對寧夏,蘇卿的態度是,只要她想知道,自己會把一切計劃都誠實的告訴她。即使她知道了這些陰謀詭計,對自己的印象可能從此會產生巨大的改變。
蘇卿靜靜地等着寧夏開口,沒想到她竟會吐出這麼一句話來。“我們中午吃什麼?”
蘇卿愣了愣,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掛在嘴邊,因爲這一句話,生生嚥了回去。蘇卿疑惑的看向寧夏。
只見寧夏微微噘起嘴,不滿的說道:“昨天不是說好了讓我做飯給你嗎?最後又說不回家了,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蘇卿摸不準寧夏說這話的目的,是不是想要引出什麼。畢竟讓他沒法相信,以寧夏的性格,在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放下工作不管,跑到他這裡來,僅僅是爲了問問中午吃什麼。
但既然寧夏想要以這樣的方式開頭,蘇卿也不介意隨她。或許到一個徹底安靜的地方,兩個人完全不受打擾的談,也是一種好的方式。他笑了一下,徵詢寧夏的意見道:“請你吃日本料理可以嗎?”
見寧夏點頭,他掏出手機預約了一個雙人包間。
一頓飯吃的氣氛很是詭異。蘇卿一直在等寧夏發問,而寧夏只管不緊不慢的吃着,好像完全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
這樣的氣氛讓蘇卿覺得有些煩躁,與其一直等下去還不如自己痛快的解決。於是他放下手中的餐具,把手指交疊在一起,斟酌着字句開口。“小夏,陸氏集團那件事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寧夏吃飯的動作不停,聞言淡淡的點了點頭。
……
蘇卿覺得這是寧夏施給自己的冷暴力。因爲即使別的人不懂,寧夏對於他和陸天成卻是足夠了解的。加上兩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將這次的事與之前蘇卿的種種表現聯繫起來,蘇卿不相信寧夏沒有產生一點懷疑。而她現在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是爲了讓自己親口全部說出來嗎?
深吸了一口氣,蘇卿不願意再花時間等待下去,開口坦誠:“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從一開始與陸氏集團的合作我就是爲了整垮他們。”
寧夏頓了一下,終於放下手中的餐具,擡起頭凝視着蘇卿。
蘇卿有些害怕她這樣緊盯着自己的眼神,他之前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寧夏知道真相後會罵他殘忍或者斥責他變成了和陸天成一樣的人。就是沒想到她會像現在這麼平靜。
雖然就算重新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然會重複之前的計策。但此時的狀況,還是折磨的他心臟有些發慌。艱澀的開口:“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
寧夏垂眸思考了幾秒,果然發問:“陸天成現在在哪裡?”她不是質問自己爲什麼做的這麼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卻只關心陸天成現在的情況。這個認知讓蘇卿心裡有些澀然。
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實話實說:“不知道,他們家的房子已經沒了,我也沒讓人注意他後來到底去了哪。”
“那就好。”寧夏沒有打聽到那人的下落,竟彷彿鬆了口氣一般,繼續補充說:“我還以爲你會對他趕盡殺絕,這樣由着他去也很好。”
“你就只想跟我說這些?”蘇卿倏地從座位上起身。他嘴角微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把更暴戾的話從嗓子裡壓了回去。匆匆付過賬,大步向自己的車走去。
眼角瞥到跟在後面的寧夏,她正小跑着朝自己趕來。蘇卿還是有點心軟,故意放緩了自己發動車子的動作。趁着這個空當,寧夏已經麻利的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蘇卿……”她伸手夠到蘇卿的胳膊,制止他的動作,小聲的說:“你別生氣。”
這句話讓蘇卿的身子猛的一震,他緩緩的回過頭來,對着寧夏略帶嘲諷的說:“你也會關心我生不生氣,我以爲,你根本就不在乎。”
“不是……”寧夏弱弱的辯解。
“不是嗎?”蘇卿冷笑道:“那爲什麼什麼都不問我,你明明察覺到了不是嗎?還要用這種方式讓我難受。”
“我什麼都不問不是想讓你難受,我是真的沒什麼其他要問的了。”寧夏擡頭解釋。
蘇卿的神色更加暗淡了,寧夏卻擡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輕輕的說:“在你的心裡,你原本以爲我要問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或者何必手段如此毒辣?在今天一早,剛看見這些新聞的時候,我的確是想這樣問,所以才跑到你的辦公室去。”
寧夏的手從蘇卿眉間垂下來,像每次一樣,定定的凝視蘇卿的眼睛。“可是當真的去到你的公司,看到你時,我卻改變了主意。你像以往那樣溫和平靜,我就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根本沒打算瞞我。我問自己,你爲什麼要這樣,而答案如此清晰,是爲了我。”
寧夏說到這裡就停止了,她把自己的心都敞開了說給蘇卿聽,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寧夏心裡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蘇卿和陸天成可能根本不會產生什麼重大的矛盾。蘇卿又怎麼會費盡心機的算計陸氏集團?
雖然起初知道這件事時的確是震驚而憤怒的,但換種角度思考,如果連自己都要責備蘇卿,那他即使不說,在某個角落又該多麼心寒?
寧夏最終選擇不問,真的不是以這種方式折磨他,而是不忍拒絕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蘇卿靜靜地回視寧夏,半晌不語,彷彿是在思考她這番話裡的含義。寧夏也坦然的與他對視,毫不迴避。
車裡原本冰冷的氣氛終於慢慢回升起來,蘇卿面無表情的靠近寧夏的臉,突然大力的啄了一下她的臉頰。
寧夏瞪大眼睛,摸了下被啄的有點痛的臉頰,怔怔的問:“你幹什麼?”
那人的笑意卻再也控制不住的綻放在脣角,他伸手將兩人的距離拉的更近,愉悅的說:“補償你啊。”
“寧夏,寧夏,你在看什麼?”員工餐廳裡,蘇可琪見到走神的寧夏,疑惑的在她眼前揮着手。
寧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看向樓梯口的視線。抱歉的朝坐在自己對面的蘇可琪點點頭,“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剛剛說什麼?”
蘇可琪撅起嘴,指指自己頸子上的項鍊,咕噥道:“我在跟你說這個啦。我實在是受不了魏曉天的眼光了,他竟然在我生日的時候買了一條大金鍊子送給我,太俗氣了。”
寧夏微微一笑,她一邊把麪包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扔進自己嘴裡,一邊揶揄蘇可琪道:“跟我秀恩愛是不是?你要是真嫌棄,還會把它帶出來嗎?”
蘇可琪聞言臉紅了,默默的低下頭不再抱怨。自從魏曉天和蘇可琪在一起後,這兩個原本在感情方面都很靦腆、彆扭的人卻彷彿是發生了火星碰撞般的效果,進展迅猛。這才短短的兩個月左右,雙方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不過在這過程中,魏曉天直男癌的毛病好像是沒有得到絲毫改善。這不,兩人在籌備拍婚紗照的前夕,魏曉天特意買了一條讓女生欲哭無淚的金鍊子送給蘇可琪作裝飾。
說起拍婚紗照……寧夏的表情暗了暗,今天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總覺得彷彿有人在監視她。
最開始是在早上,她在駕車去公司的路上經過一個紅綠燈口,正停下車來等紅燈過去的時候,左眼的視線中捕捉到一道強烈的光線。那光線一閃而過,寧夏卻對這種光感到很熟悉,那應該是閃光燈發出的光沒錯。可當她順着光線發出的地方看去時,那裡卻空無一人,並且也沒有其他的拍攝裝備。寧夏掐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以爲是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讓自己眼花了。
但很快她就覺得不是。因爲整整一個上午,當她站在落地窗前喝水時,當她把文件拿到大廳裡交給前臺的時候,都察覺到了那種一閃而逝的光的出現。
甚至剛剛在食堂裡吃東西的時候,她又感覺到了,所以纔會在一半的時候走神。
寧夏的心裡微微不安,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那麼究竟是誰在監視自己,又有什麼目的呢?
一整天,寧夏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下午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了這種如坐鍼氈的感覺,乾脆大大方方的到樓下去走動走動,也便於觀察是不是真的有人躲在暗處。
即使是這樣想,但爲了安全起見,寧夏也不敢去人煙稀少的地方,便一路溜達着到了時代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