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鳳歌大概從未想過蘇沐月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迷惘。
當初祖父也是錯信華銘纔會變成如今這樣,難道說她終究還是隨了祖父,心地太過善良了嗎?
“鳳歌,我知道方纔那些話我說的有些重,可是事實是我能夠控制夢境,卻不能控制人心。”蘇沐月拍了拍阮鳳歌說道:“就像留意,你分明知道她已經叛主,卻還是將她留在身邊,難道不是養虎爲患麼?”
“沐月,我一直以爲你是相信朱雀他們的,畢竟當年他們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人。”阮鳳歌看向蘇沐月,有些難過地說道:“這才過了多少年,難道都已經忘記了當年的情意麼?”
“當年他們跟着那個出生入死的人畢竟不是現在的蘇沐月。”蘇沐月淡淡地說道:“更何況,當年的事究竟是如何,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需要的是保證自己和朋友的安全,至於他們,既然只是命魂,那就好好地做命魂就可以了,你以爲蘇長詩爲什麼會選擇做我的影魂?”
“爲什麼?”阮鳳歌有些不解地看着蘇沐月問道:“難道蘇長詩不是爲了讓你更好的對付那些人?”
“蘇長詩很清楚,我不會容忍她作爲命魂待在我的夢境裡。”蘇沐月平靜地說道:“有些命魂一開始待在夢境裡也許還能安分,但是時間久了,就有可能會生出奪舍宿主的念頭,進而想辦法騙過宿主,蘇長詩與我的性格其實有些相似,自然不會做這種讓人誤解的事,於是選擇成爲影魂。”
“那朱雀若是選擇成爲影魂呢?”阮鳳歌連忙問道:“這樣是不是就能證明她絕對沒有二心?”
“朱雀?”蘇沐月看了一眼已經進入沉睡的朱雀,搖搖頭說道:“朱雀心思未了,絕對不會選擇成爲影魂的,而且你不是盜夢師,並不能將她練成影魂。”
“那是不是以後只要朱雀回到我的夢境,就會自己進入沉睡狀態?”阮鳳歌想起剛纔蘇沐月所說的靜心符,當下連聲問道:“到時候我什麼都不需要說對嗎?”
“鳳歌,我今日告訴你這一切,我希望你在朱雀面前能夠保守秘密,否則的話……”蘇沐月看了一眼朱雀,又看着阮鳳歌說道:“你們可能掌控不了朱雀,就算是白羽也不行。”
“好,我知道了。”阮鳳歌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好,我不會讓你爲難的,但是沐月,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日朱雀遇到那個特別厲害的夢魑,他有沒有可能發現朱雀體內的靜心符?”
“不會。”蘇沐月聽到阮鳳歌的話,不禁微微一笑說道:“這靜心符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會發現的,甚至說就算是朱雀自己,都不可能發現這靜心符的存在,所以鳳歌,接下來我要做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什麼事?”阮鳳歌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蘇沐月。
“封。”蘇沐月憑空劃出一道符直接拍入了阮鳳歌的體內,隨後說道:“這道符會避免你在任何時候有可能說出今日你我的對話,也就是說,如果你有一日無意間想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會立刻失聲,而且……這道符能夠保你一次性命。”
“沐月,你真的打算讓司空紫黎離開皇宮?”阮鳳歌並沒有介意蘇沐月的做法,反倒是摸了摸心口才問道:“可是司空紫黎是公主,你怎麼讓她離開啊?”
“我回去跟焱哥哥商量下,有些事情恐怕我自己是做不來的。”蘇沐月想了想說道:“另外,鳳歌,你記住一點,儘快除掉留意。”
“我知道了。”阮鳳歌點點頭,好似有些遲疑地看着蘇沐月,但最終還是咬咬牙,堅定地說道:“我會親自跟留意談一談的。”
“談?”蘇沐月聽到阮鳳歌這麼說,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留意告訴你,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阮鳳歌下意識地想說不會的,可是想想留意如果真的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懷疑她了,難道真的不會想盡辦法讓自己心軟嗎?
畢竟留意可是那麼瞭解自己的人,很有可能會用那些無可奈何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可是不管一個理由有多麼無可奈何,背叛的事實已經無法逆轉不是麼?
“我會處理這件事的。”阮鳳歌拍了拍蘇沐月的肩膀,看了看朱雀隨後說道:“優柔寡斷救不了任何人,左右都不過是我太過心軟,才讓她們以爲就算是背叛我也無妨。”
“鳳歌。”蘇沐月看着阮鳳歌,認真地說道:“這個世上能夠救下自己的只有自己,指望不了任何人,所以今後你要自己變得堅強了。”
……
蘇沐月回到自己夢境的時候,發現司空景雲竟然等在那裡,看到蘇沐月回來,頓時直接跳了起來,跑到蘇沐月面前說道:“我說,陳溘然是不是活過來了?”
“怎麼了?”蘇沐月一愣,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不是在邊關麼?”
“我已經在回京的途中了。”司空景雲重新坐了下來,看着蘇沐月說道:“我說蘇沐月,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陳溘然躲在哪裡了?”
“不知道。”蘇沐月誠實的搖搖頭說道:“我也找不到人,無能爲力。”
“你別說無能爲力啊!”司空景雲有些生氣地說道:“那小子可是去我的夢裡威脅我呢!”
“威脅你?”蘇沐月有些詫異地問道:“如何威脅?”
“上一次,我正睡得香甜,夢境裡突然一陣搖晃,看的出來,陳溘然大概也是不穩定的狀態,只是待在我的夢境裡一剎那的時間。”司空景雲若有所思地說道:“一開始我可不知道他是陳溘然,還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然後呢?”蘇沐月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什麼特別好的事情。
“他就說,他回來了,還叫我……”司空景雲有些遲疑地說道:“我能說我沒聽錯,他當時叫我兄長。”
“兄長?”蘇沐月上下打量了司空景雲一番,不解地問道:“你沒問他爲什麼叫你兄長?”
“我哪裡知道!”司空景雲有些鬱卒地說道:“我以爲他會留下跟我敘敘舊呢,結果一剎那就不見了,來無影去無蹤的,嚇死人。”
“司空景雲。”蘇沐月聽到司空景雲的話,不禁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別人總喜歡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了。”
“爲什麼?”司空景雲一時間有些不解,怎麼說着陳溘然,突然跳到詩詞上來了?
“因爲我初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就是詩詞中說的那種美好而又文弱的公子。”蘇沐月撇撇嘴,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認識你之後發現你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那是形容我的麼?”司空景雲翻了個白眼,隨後有些緊張地說道:“你先別跟我說這些,我現在說的是那個陳溘然,爲什麼叫我兄長,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也不一定。”蘇沐月聳聳肩說道:“你可以想象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的前世也許就是陳溘然的兄長,而且兩個人應該是那種關係並不算太好的兄弟,亦或者說當年陳溘然被封,很有可能跟他的兄長有關,這不就有了。”
“你說的好像也對。”司空景雲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問道:“當初咱們離開那個夢境的時候,你是不是拿走了夢境之門?”
“什麼?”蘇沐月一愣,隨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司空景雲說道:“什麼夢境之門?”
“咱們倆出生入死那麼多次,你還瞞着我?”司空景雲看到蘇沐月如此,不禁有些好笑地說道:“咱們倆回到三年前那次,你不是從母后那裡取走了她的夢境麼?那你現在還不承認夢境之門在你身上?”
“我當時取走了賢皇后的夢境?”蘇沐月指着自己,一臉迷惘地看着司空景雲說道:“你是不是記錯了?”
“沒有啊!”司空景雲皺起眉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後問道:“蘇沐月,你沒生病吧?夢境坍塌之前,你說你還有事要做,然後就去了母后的宮裡,我親眼看着你取走了她的夢境,怎麼會沒有呢?”
“你知道取走賢皇后的夢境意味着什麼嗎?”蘇沐月突然有些暴躁地看着司空景雲,抓住他的衣襟問道:“你是瘋了嗎?我若是要取走賢皇后的夢境就得先讓她瀕臨死亡,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殺了你的母后?”
“所以我才問你,夢境之門是不是在你身上……”司空景雲的臉色微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蘇沐月,冷聲道:“你以爲我不想阻止你麼?那個時候你轉頭對着我笑的那般陰沉,我都以爲自己看錯了人,蘇沐月,你到底知不知道直接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蘇沐月顫抖着雙手鬆開司空景雲,抱着頭蹲在地上,雙眸空洞地搖着頭說道:“我沒有取走夢境之門,我沒有殺人,司空景雲,你一定是看錯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