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間裡待了很久,慢慢的轉過身打量着這座房間,越看,我就越是相信,潘越安說他早就想將這個房子送給我那些話是真的了。
細細的看來,這房子,不僅僅是裝修風格,就連樣式擺件,都完完全全是我的喜好,如果不是一年半載,是壓根就沒有辦法在這麼快的時間裡做到如此完美的吧!
可是爲什麼呢......
潘越安爲什麼要準備這個房子送給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當做生日禮物?
我扯開嘴無聲的笑了笑,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小姐,先生吩咐我,讓我囑咐您吃飯。”
我正恍着神,耳邊突然間響起一聲輕緩的聲音,我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慈祥的笑臉,看着出現在我面前的花嫂,我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花嫂彎着腰,滿臉笑意的朝着我走了過來,將手裡的一件黃色的羊毛羽絨外套搭在我的身上,我才稍稍的回過神。
她走過來,將我面前的一扇木質的窗子給關上,她瘦弱的身子匍匐在窗邊,橙黃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顯得異常的溫暖。
“天氣有些涼了,你還懷着孩子呢,還是關上窗子吧!對了,我做了點飯,下去吃點吧!你看你這麼瘦。”
我有些動容,鼻頭莫名發酸,烏黑的大眼睛慢慢的轉動着,這輩子,除了潘越安,還沒人關心過我有沒有吃飯......我輕輕地點點頭,像是又想起什麼,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了一眼花嫂,“花嫂是什麼時候來榮城的,怎麼都不說一聲。”
“是先生讓我過來的,說是讓我過來照顧你,以後我就在榮城了。”
我淺笑着,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北市的別墅怎麼辦。”說完之後,我才突然間想起,花嫂平常是不住在那別墅裡的,那幾天之所以在,不過就是因爲他們過去了而已。
“在一個地方待的久了,總是想要換個地方的,反正在哪都是工作,曾小姐還是先吃飯去吧!”
我抿脣點點頭,應了聲好,花嫂跟在我的身後,花嫂今天做的菜色很簡單,但是......都是十分正宗的南方菜,我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開口:“花嫂以前在南方住過很長時間嗎?爲什麼南方菜做的這麼的正宗。”
花嫂突然間呆滯了一秒,心裡一驚,手上拿着的木勺應聲而落,她緊張的蹲下身,快速的將地上的勺子撿起來,原本有些紅潤的臉頰,不過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她扯了扯嘴脣,訕笑着,“曾小姐說笑了,我只是偶爾過來這邊而已,至於這南方菜,只是先生喜歡吃而已。”
我低着頭,眼底一片悵然,我這才發現,跟潘越安相處了三年,我竟不知道他原來喜歡吃南方菜,他知道我的一切,我的喜好,我喜歡吃的東西,而我......卻對他一無所知。
“曾小姐也不用覺得有什麼,先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南方菜了,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我有些驚訝的擡起頭,卻見花嫂平靜無波的眸子裡,拂過一閃而過的慌亂,她呵呵的笑了幾聲,然後拿着勺子給我盛了點豬蹄湯。
“曾小姐慢慢吃,我先去忙活了。”
花嫂丟下這句話後,轉身朝着大門跑去,我坐在餐桌上,腦子裡還在不住的閃過剛剛花嫂說的話,爲什麼......潘越安很久沒有吃過南方菜了......?
我越想,心裡越覺得疑惑,看着一桌子的菜,卻是怎麼也沒有胃口,隨便扒拉了兩口,便快速的放下了筷子。
起身原本是打算上樓去睡一覺的,剛走到樓梯口,餘光陡然的瞥見了大門口一閃而過的花嫂,不由得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
門外,花嫂正蹲院子裡的一個小小的花圃前,不知道在種些什麼,我細眉微微的蹙了蹙,心裡有些好奇,大跨步的走了過去。
“曾小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轉過頭,瞥到了一旁放着的幾束菊花,眉心一皺。
花嫂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的眼神,伸出手下意識地將放在一邊的菊花拿到了身後,衝着我有些尷尬的笑笑,“這麼多年了,我習慣了在住得地方都種上點菊花,要是曾小姐你介意的,我馬上就拔掉。”
我看了一眼已經種了三分之二的菊花,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花嫂你喜歡就種吧!”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喜歡在住的地方見到菊花,這總會讓我想起在北市,在別墅的一切。
我嘆了嘆氣正打算朝着樓上走去,花嫂突然間拿着一隻手機朝着我走過來,大概是因爲菊花的事情,花嫂臉上閃過片刻的尷尬,“曾小姐,你的電話剛剛響了,我看上面寫着江市長,想來,應該是個挺重要的電話。”
江市長?
聽到這三個字,我眉頭皺的更加厲害,自從上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也以爲他利用完我之後,我們之間應該再也不會有聯繫了,畢竟,我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
我從花嫂手裡接過手機,面上一僵,“花嫂,以後我的電話你就直接拿給我就好了,不用看上面的名字。”
大概是我說話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慍怒,花嫂雙手有些無所適從的到處放了放,訕訕的點點頭,低着頭朝着廚房裡走去,我低低的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想着,我剛剛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點......
我盯着手裡的電話,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接與不接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想了想,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請問,是曾蕊寧曾小姐嗎?”
電話那端是一個聲音聽起來很渾厚的男聲,我有些疑惑,但是卻還是答了一聲是。
“曾小姐,老爺想請您到醉心樓聚一聚,說是,謝謝上次曾小姐的幫忙,不知道曾小姐是不是有時間。”
我在心裡不住的冷笑着,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個老爺,說的就是江之琛,我也明白,他提到上次的事情,不過是爲了諷刺我,畢竟江嫣然是他的女兒,我並沒有怪他什麼,只是......他這麼一做,將我之前對他的所有好感,都盡數的湮滅了。
可是有時候,人總是敵不過命運。
就像是現在,儘管我心裡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但是......我卻不得不答一句,“我有時間的。”
因爲我的心裡很清楚,我是鬥不過江之琛的,我甚至,連恨他的資格都沒有。
江之琛約的那個醉心樓,我是知道的,榮城有名的中式酒樓,我本以爲,這次,只有我跟江之琛兩個人,我沒想到,這裡,竟然是江潘兩家的訂婚宴。
這次訂婚宴,不過就是請了幾家認識的人,兩家互相認識認識而已,我站在門口,腳下像是被一隻手給緊緊的扣住,怎麼也沒法移開半步,我就這樣看着坐在最上桌的潘越安,他穿着一身中鍛的金黃色唐裝,舉着杯嘴角掛着笑,而站在她身旁的江嫣然,則是一身大紅色的鳳冠霞帔,兩個人這麼站着,頗有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感覺。
我垂在身下的雙手,緊緊地攥緊着,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終究,我還是忍不住,轉身朝着門外走去,可是江之琛哪裡肯放過我,他像是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我,腳步急促的朝着我走來,從身後叫住了我。
“曾小姐這來了又走的,可是看不上江潘兩家?”
聽到江之琛這話,我自覺今天看來是躲不過了,我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放在包上手死死的攥在一起,轉過身淺笑嫣然的望着江之琛盈盈一笑,“哪裡的事,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是走錯地方了。”
因爲剛剛江之琛的那一句話,在場賓客的視線全部都放到我的身上,我有些想要逃,但是心裡卻明白,我壓根就無處可逃。
余光中,“潘夫人”與江嫣然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像是要將我活生生的給燒死,我依舊硬着頭皮,緩緩地笑着。
“老江,這是......”
耳畔傳來一聲滿帶着疑惑的聲音,我也下意識的移過視線,注視着,這個打量着我的人,他穿着一身純黑色的中山裝,平頭,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精神,他大拇指上,還帶着一個翡翠的玉扳指,我正思忖着這人該是誰,一旁的江市長再次開口替我解了惑。
“老潘,這位是曾蕊寧曾小姐,是然然的好姐妹,聽說,已經答應了當然然的伴娘了,她也真是的,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忘記通知曾小姐了。”
我沒想到,這就是潘越安的父親潘銘遠,一時之間,呆在了原地。
“你......你是......”潘銘遠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眉頭緊鎖着,身子踉蹌了一下,儘管他很快便掩飾了過去,但是卻還是被一隻盯着他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