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衝環顧四周,半晌過後才說道:“九明族長不要心急,如今昊族還沒到,我們聯盟各族一向都是同聲同氣,還是再等等吧!”
此言一出,場下頓時一片譁然,有人不忿地說道:“那要是昊族不來,我們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又有一人說道:“昊族居住的地方在聯盟各族落最偏遠,他們人口又不多,說不定現在正在趕過來。”
一時之間,各個族落各執己見,對昊族痛罵咒罵的有之,施以同情的有之,冷眼旁觀沉默的有之。
“吵吧吵吧,你們吵得越兇我懲戒起昊族想必你們就更沒有話說。”
畢衝嘴角噙著一絲嘲弄的笑意,就那麼筆直地站在高臺之上,略帶冷漠的目光越過爭吵當中的衆人落在火族領地的圍欄之外,又或許看得更遠更高。
只是這種目光並沒有持續太久便由冷漠變成了驚訝,因爲此時正好有一隊獸皮襤褸的人灰頭土臉地走了進來。
畢衝眉頭一皺,雖然這羣人的臉上大多都是骯髒難耐,但他仍舊一眼就看著他們都是昊族中人,只是他們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察覺到有人到來,場上聯盟各個族落的人紛紛側目望去,突然一人驚訝地喊道:“這……這不是昊族的人麼!怎麼來得這麼狼狽。”
“畢衝族長,我們昊族來遲實在是有苦難言,還請族長恕罪啊!”像是跟說話之人配合好了演戲一般,格魯剛一進圍欄之內便搶先在畢衝說話之前大聲喊道,臉上更是一副悲憤莫名的神色。
樑衝混跡在昊族衆人稍稍落後的位置,不著痕跡地趁機觀察著場上各個族落衆人的反應。
像在左手邊站著的一羣人在昊族到來時均是面露喜色,同時又對昊族現在的模樣感到一絲驚訝和同情,而除了這羣人之外的所有人或是一臉的幸災樂禍,或是一臉的冷漠無情,或是一臉的貪婪敵視。
樑衝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靜靜地在人羣當中看著,最終他的目光落在高臺上的火族族長畢衝身上。
畢衝的身材頗爲魁梧,較之一般的原始人要高大不少,滿臉的絡腮鬍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留下一對濃郁粗長眉毛下的如銅鈴般大小的雙眼,相對於其他的人一身簡單的獸皮裝而言,畢衝身上所穿的要複雜得多,一對厚厚的獸皮護手將他肌肉盤結的手臂包裹起來,從右肩斜下的斑紋獸皮一直延續到腰間,形成如裙帶一般的衣服,腰間束著一條藤蔓,看起來異常的莊重和嚴肅。
樑衝注意到畢衝每次將目光落在場下諸人的身上時總是帶著幾分厭惡和幾分不屑,心裡不禁暗暗想對畢衝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個極度自信以致傲慢偏執的人,或許他是覺得在這聯盟當中只應該有火族一族的存在,對其他族落有著一種與生俱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地方。
身爲一族之長,平日裡發號施令頤養的氣勢使得他即使是站在那裡,也不容人忽視,人羣中有人注意到他面露不愉之色,趕緊說道:“畢衝族長,現在昊族的人既然都已經來了,是不是先派發火種了?”
畢衝並不理會那人,只是一味地盯著昊族走在最前面的格魯,露出了一絲與他長相極其不符的陰冷笑意,說道:“現在已經是日落西山,你們昊族才堪堪趕到,莫不是不想向火族進貢以換取火種了?”
格魯欺身上前,走到高臺下仰頭望著畢衝,以一種萬分悲痛的語氣說道:“畢衝族長,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以往每個月進貢換取火種的時候,我們昊族哪一次不是最早趕到,今天實在是因爲出了大事所以才晚到,畢衝族長明察秋毫,可萬萬不要因爲這一點而對我們昊族心有不滿啊!”
人羣當中的樑衝差點沒笑出聲來,他來之前交代格魯要儘量裝出悲痛疲憊的樣子,想不到格魯樣子憨憨的,可演技卻是一流,看他淚流滿面的模樣,再加上一身髒破的裝扮,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難民啊!
這邊格魯一甩鼻涕一抹泥巴的就準備往高臺上去,那邊畢衝被他用言語擠兌,一時之間倒不好借題發揮,只得皺著眉頭示意格魯不需要上前,嘴裡冷冷地說道:“出了大事?哼,聯盟各族都齊聚在這裡,你把你口中所謂的大事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
說到此處,畢衝眼神冷冽地盯著格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倒要聽聽,究竟是什麼大事竟然讓你們連火種都不想要了!”語氣森冷無比,其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格魯再怎麼神經大條也能聽出畢衝話裡蘊含的意思,而且畢衝一直以來都擔任著火族族長的職位,火種的發放可以說全在他一個轉念之間,一身頤氣指使的氣場散發開來,足以令他都感覺到一絲涼意。
“畢衝族長。”格魯心底一陣發怵,偷偷地朝後望了一眼,似是身後的昊族族人能夠給他莫大的抵禦畢衝的勇氣一般,“知道今天便是進貢換取火種的日子,我們族長昨天便命令我們啓程趕過來,生怕稍有遲到!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們趕到曾經的族落領地,哦……也就是那片禁忌之地的時候,突然遭到食人族的襲擊,若非我們見機得快,恐怕早已被他們活活給吃了。”
格魯故意重重地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在外人看來他是在被食人族襲擊之後驚嚇過度,只有他知道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爲方纔朝後看的時候神使樑衝示意自己放手大膽地去做,弄的越是讓火族不清不楚的就越好,所以他纔要如此表現。
他的話一說出口,本來有些吵鬧的聯盟各族頓時安靜下來,齊齊均已吃驚的眼神望著昊族衆人。
看來食人族還真是深入人心啊,這算是談食人族色變嗎?樑衝心裡暗暗想道。
格魯沒有料到自
己的話一說出口便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一時之間倒有些怯懦。
畢衝眼神一冷,緊緊盯著格魯問道:“你們在來的時候遭遇了食人族?”
格魯硬著頭皮承受著聯盟各族所有人的目光,繼續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說道:“畢衝族長,你看我們現在這幅模樣,如果不是上天憐憫我們昊族,恐怕我們是來不了這裡了。”
畢衝一揮手,隨即便有兩個火族勇士湊了上來,只聽他低低地說道:“你們下去安排一下,讓族內所有勇士全身戒備,密切注意領地之外的動靜,防止有食人族前來偷襲。”
聽他這麼一說,分明是將格魯所說的話信以爲真,昊族衆人的心裡均是鬆了口氣。
九明族長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朝畢衝一拱手,說道:“畢衝族長,還是早些派發火種吧,我狐族這次可是派了大部分勇士前來,如果食人族前往狐族偷襲,那我族在人數極少的情況下恐怕難以保全。”
此言一出,在場的聯盟各族人員紛紛譁然,每次前來火族進貢的時候,他們無一不是率領族裡最強大的力量,一方面是爲了保證在路途之中的安全,畢竟許多族落距離火族領地還是有那麼遠的距離,而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在來到火族之後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在派發火種的時候有時候人數衆多也是一種優勢哇。
“是啊,九明族長說的是,我們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裡,難保食人族不會趁機去偷襲族落。”人羣中有人喊道,“畢衝族長,你們火族實力強大,那些食人族怎麼敢貿然前來送死?可是我們就不一樣了,還是早些派發火種,好讓我們回去吧。”
畢衝族長臉色陰冷地聽著高臺之下的聯盟各族吵吵嚷嚷地想要火種,心裡無不惱怒,暗暗想道:“哼,你們這羣低下的族落,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向我要火種,簡直是放肆。你們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們火族,你們現在豈能那麼安逸?”
他的目光落在高臺兩邊擺放著的進貢物品,心裡冷笑一聲:“就憑這麼點廢物,竟然就心安理得地獲取了我火族辛辛苦苦保存的火種,你們想的也太容易了。”
樑衝見畢衝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微一猜測,便招手叫過在人羣中並不顯眼的也中,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
也中聽後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便越過昊族衆人來到格魯身邊,大聲說道:“諸位,諸位先不要吵,我們聯盟向來都是以火族爲首,而且火族一向對我們都是寬大仁慈,絕對不會不發火種給我們的。”
不等畢衝族長說話,也中又快速地說道:“剛纔畢衝族長知道我們昊族再前來進貢的途中遭遇食人族,他怎麼會坐視不理呢,如果就這麼將火種派發下去任由你們離開,萬一途中你們也遭遇了食人族那怎麼辦,我想畢衝族長一定會找到妥善的辦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