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已經進入秋天，可是太陽沒有那麼好的心情，對於高三來說最後一次體育節本來是最有意義的，但是已經變成了怨聲載道抱怨學校的直播現場。
高三年級坐在離演講臺最近的看臺上，只有這裡纔可以藉助演講臺獲得一點陰影的涼爽，這是他們的特權，誰讓學生會依舊是高三年級的學生掌管呢。
江清旖坐在高三i班的位置上，打着遮陽傘一邊對身邊的人抱怨。“誰把高三年級安排在這個位置上的，快熱死了，週二例會的時候他死定了。”
旁邊的男生把注意力從理綜卷子轉移到身邊的女生身上。“所以你還沒有從學生會裡辭職？”
清旖訕笑一句。“馬上辭。開完例會就辭職。”有了上次上課睡覺的教訓，天知道這個人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男生抵過一疊m4紙，“這是你不聽老師話的懲罰。”
清旖接過來一看，“啊，又是數學。”女生上半身壓在腿上，頭不自覺的轉向凌晨的方向，順便還回去一個‘求放過’的眼神：“可不可以不做啊。”
手中失重，遮陽傘打着旋被風捲去了看臺下面。
等到女生反應過來，身邊多了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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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方落下一句“對不起啊，不可以。”說完江清旖就看見凌晨快步從看臺出口跑向了操場。
女生看着凌晨的背影消失在看臺，打量了一下手裡厚厚的卷子。“這點做完是不是就能上140了。”
這也太天真了吧。
凌晨聽到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吧。
女生已經腦補出了情節。
【二】
江清旖無聊的翻着手裡的卷子，心裡早就飄到了學校門口的麻辣燙，奶茶，提拉米蘇。這麼熱的天根本沒有辦法安心學習好吧。
江清旖對着卷子發呆的時候，沒注意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向她走過來。
身影湊到江清旖耳邊，幽幽的說了一句：“我們家的清旖又在思春咯。”說完就坐在了江清旖旁邊，目光四處遊動。
“啊。”江清旖被突然來的聲音嚇得趕緊扭頭，看向了聲音的方向。“葉以初，你來的時候有點腳步聲能死啊。”
葉以初攤攤手，目光確定了籃球場體育場門口的方向，“這不是怕打擾某個花季少女的情竇初開嘛。”說完看着江清旖的臉，手搭上江清旖的肩膀：“是吧，癡情少女？”
“我說你今天語氣怎麼怪怪的，又吃錯藥了？”
“什麼叫吃錯藥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給拐走了。”語氣陰陽怪氣，還做出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悲催表情，“哎，我的好心啊，總是有人理解不了啊。”
江清旖打掉女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少來，你心裡想的什麼我還不知道，你沒事的時候只有那幾本大部頭陪着你，一有事肯定來找我。”
“嘿嘿嘿。”葉以初手被打掉也沒生氣，被拆穿也只是訕笑了兩聲，轉而正色道：“話說你和凌晨不會真的在一起了吧。”
“想什麼呢。”江清旖心裡一抖，雖然已經料到了葉以初過來沒什麼好事，但是被這麼直接拆穿少女心思也亂了手腳，“怎麼可能，那個書呆子要情商沒情商的，誰會喜歡他啊。”
“30414，凌晨，去參加籃球賽。”
“嗯，馬上來。”
身上落下一片陰影，男聲從上方滑落，“我就下去撿了個傘的時間，你不至於這麼吐槽我吧。”眼前多出一杯奶昔。“喏，傘給你撿回來了。奶昔是冰鎮的，慢點喝。”
在背後說人壞話還被人發現。
這時候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等女生擡起頭，凌晨跟着i班的籃球隊跑遠了。
——你等我說句謝謝不行嗎，情商低到爆的人還能搶救嗎？
清旖看看手裡的奶昔，覺得有必要做點什麼在閨蜜面前化解一下尷尬。
“呃，她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我哪知道。”葉以初又把手搭在了江清旖的肩膀上，“這叫什麼來着，對，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扭頭便遇上了江清旖慍怒的眼神，連忙道；“不對不對。”看到清旖的臉色有所緩解，繼續補了一句：“應該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纔對。”
江清旖的臉色越變越差，葉以初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連忙站起身，“至於凌晨爲什麼站在你身後，是因爲看臺的樓梯就是設計在後面的啊，他不站在你身後還站在你面前？那纔是見了鬼呢。”說完就跑回了m班的位置。
一切已經不重要了，她的一句熱死了換來了凌晨‘藉着撿傘的旗號頂着太陽去學校門口買奶昔。’
已經足夠浪漫。
【三】
籃球場和看臺隔着一個操場，清旖坐在看臺上懷裡抱着他給他的題，就這樣看着凌晨在籃球場上，多想時間就這麼停止，讓她看着他。
一陣微風，拂過女生的劉海，捲起地上的落葉，在天上打着轉，飛向遠方。陽光照在臉上，映出明滅的陰影卻沒擋住視線的跨越。
多適合表白啊。
清旖也沒想到爲什麼會突然蹦出這樣旖旎的念頭，忘記了凌晨的囑託，咬着吸管，看向他的方向。每次凌晨朝這個方向看過來，她會慌張的裝作做題，沒有注意到心底的種子，已經吐芽，生長，變成參天大樹，隨風飄蕩。
【四】
“所以這就是你兩個小時的成果？”
男生從球場上回來，劉海因爲汗水的緣故，排成條形碼一樣的形狀物理的垂在額前。
“呃。”光顧着看他了，哪裡還有心思寫題。“你出的題太難了，不會做。”
找了一個理由，還順便誇了一下凌晨。
心裡還有點自豪。
幸虧自己反應機敏。
“你肯定沒翻後面的。”
男生篤定的語氣讓女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欸？”
凌晨劈手奪過卷子，故意蹲下把卷子一頁一頁翻給清旖看。“只有第一章是題，後面的紙全部都是解析啊。”
目測有十幾頁紙，被工整的字體佔滿。
“這些……都是你寫的。”
清旖感覺自己何德何能，讓一個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明川高中的驕傲走下神壇，爲了她的成績努力。
男生隨意的攏着劉海，把卷子遞迴給清旖“這每道題還有不同的解法，都有詳細的解析。”
“我可是看過你的卷子給你出的題。”語氣裡還有點驕傲。“都是你薄弱的知識點。”
最後還不忘打擊一句。“可是你薄弱的知識點也太多了。”
不過隨意的口氣就像是把奶茶扔進垃圾桶一般，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感謝我。
球賽結束的時候就是中午，所以看臺上也沒剩幾個人，不然這一幕被三個年級的人看到，幾千個八卦心，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惹人抓狂的化學反應。
“對了，你中午在哪吃？”
“欸？”
話題轉化的太快，女生沒反應過來。
“你中午在哪吃，我好訂外賣。”
女生攥着拳頭，動作有點可笑，但是臉上的正經神色騙不了人。“我要把這點題做完。”
女生認爲辜負了男生的這份努力還會變成罪過。
——所以就是在學校吃了？
——嗯，一定是這樣。
得到女生的回答，凌晨嘴角上揚，但很快變回平時的冷麪，沒有人發現。
凌晨背起書包，“你先回教室吧，我有點事，一會去找你。”
說完就走，絲毫沒有留給清旖反應的時間，留下女生一個人在看臺上。
“嘁，什麼嘛，這麼沒有紳士風度，還沒有情趣。”
剛纔還是滿心歡喜的少女一下子變了心思。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青春期少女的心思陰晴難定，可是誰又能琢磨透呢？
【五】
可是女生也實在理解不了男生的思路——剛剛還是一副有好的幫你定外賣，平時又是一副酷酷的冷麪，因爲自信能解決所有問題而胸有成竹從不求人的高傲姿態，又可以爲了一句‘我來幫你補習數學吧’而費盡心力給她寫了這麼多題。
究竟哪個纔是你的本來面目？
女生也實在捉摸不透。其實有些事沒必要細究，也許給你寫題，幫你訂外賣，這些狀語是你的句子已經是他能想到的對你最好的方式了，偶像劇的情節幾乎不可能發生在生活中。因爲數學老師說，高中階段等於零的事件就可以被定義爲不可能事件。
——那凌晨喜歡我的概率是多少？
——可能是零吧，也可能根本無從推導。
【六】
“學委，你……不舒服嗎？”
一個好聽的男聲，打斷了莫名其妙的少女心思。
首先凌晨是不會叫她學委，其次，指望凌晨那個不問世事的高冷仙人安慰自己纔是概率爲零的不可能事件。
清旖下頜抵在桌子上，因爲思緒皺着眉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很舒服的樣子。
江清旖擡頭一看，是被稱爲‘i班凌晨’的韓澤明。沒有凌晨那樣變態的成績卻和凌晨一樣少言，但對於班裡給他的事情不像凌晨一樣拒絕，而是接過來完成的很好，要不是因爲在班裡不說話，在這個關係和人緣社會裡實在沒什麼存在感，班長的位子一定是給他的。
“我沒事，你怎麼回來了？”
一陣椅子劃過瓷磚地板的刺耳聲音。
“剛吃過飯，回來做會題。”
對話似乎已經在找不到任何接入點繼續下去，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對方把對話繼續下去，空氣瞬間變得尷尬。
“清旖。”有第三方插入對話。
江清旖正餓得不行，又對於這種不會聊天的人提不起任何興趣，想着怎麼結束這場尷尬的對話，突然從外面飄進耳朵的這句話簡直宛如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