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似乎已經在找不到任何接入點繼續下去，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對方把對話繼續下去，空氣瞬間變得尷尬。
“清旖。”有第三方插入對話。
江清旖正餓得不行，又對於這種不會聊天的人提不起任何興趣，想着怎麼結束這場尷尬的對話，突然從外面飄進耳朵的這句話簡直宛如天籟。
——是凌晨，還提着一袋外賣。男生伸頭朝班裡看了一眼，示意她出來。
等到女生出來，沒看到凌晨，左右看去，纔在樓梯口看到男生的背影。
“什麼啊，這麼沒有紳士風度。”
雖然這麼說，但看到男生轉身，清旖還是追了過去。
做了一路標準的跟屁蟲後，終於在學校花園追上了凌晨，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場景，所有東西都擺好，就等她了。
女生走到凌晨面前，質問道：“怎麼走這麼快？”
男生遞過一雙筷子，看女生接過之後，這纔不急不緩的道來。“體育節下午一點半繼續，學校裡的學生幾乎沒有幾個回家吃飯的，難道你想在班裡被全班同學看着吃午飯？”凌晨夾起一塊糖醋小排放到女生面前的米飯上。“班裡還有監控，可以直連學校辦公室和校長室，難不成你還想給學校老師做一次吃播？你就不怕老師給你刷一個通報批評的處分當做禮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候更解釋不清楚了吧。”
女生被男生的舉動驚得腦袋短路，後半句根本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凌晨給我夾菜，這是什麼意思？’
“對了。”男生擡起頭，卻看見女生對着米飯發呆，大喊一聲，“喂。”這才把女生叫回神。
“啊，幹什麼。”
看到女生被嚇一跳，凌晨心裡生出了一種惡趣味的滿意，旋即恢復了神色。
“你以後的數學作業不用做了。”
“爲什麼？”
“上次在公車站的時候就告訴你了。”男生扶額。“你現在根本做不了綜合卷，把我的單項題做好之後你在考慮做數學作業。”
“奧，好。”
女生低下頭吃飯，不敢再直視男生。凌晨見狀滿意的塞了一大口米飯，心情好的不得了。
【七】
但是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概率爲零的事件不一定是不可能事件，這是大學數學纔會學到的，江清旖現在還不知道。
【第三章】
【一】
秋天的夕陽打在身上，褪去了熾烈，卻還足夠溫暖。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的一顰一笑在我眼裡像極了秋陽，時而熾熱的想避開，又時而溫暖的想擁抱。頂着烈日爲我買奶茶，在臺燈下通宵爲我寫題，紙上的疏密有致是你的驕傲。我若不努力，還有什麼力量能再次讓你放下驕傲，站在我身邊。
體育節過去一週，緋聞事件也過去很久了，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差別，像是一潭死水一樣毫無生機。但是一粒石子，引起了這潭死水裡的一片漣漪。
不得不說，男生和女生的筆跡實在太好分辨，儘管盡力模仿，已經成爲習慣的剛正還是在筆觸間有所體現，好像兩個人都忽略了，可是有一個人沒有。
“江清旖，你能解釋一下數學作業的問題嗎？”
——是程澤。
“啊？”
做了虧心事的江清旖臉很快紅了，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沉默。
“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事情蓋棺定論，沒有任何疑問，像是二次函數算出結論以後還少不了最後一步檢驗，儘管只是類似‘代入，得出正解’這樣的簡單步驟，但是演算的過程不能爲人知曉，尤其是數學老師程澤。
不得不說清旖的聯想能力實在太過豐富，有時候想的太多絕非好事，給自己平添煩惱而已，清旖的思緒和在紙上陰開的墨跡有的一比，看得心煩。墨跡越陰越大，直到觸到手指。
低頭一看，小拇指已經有了一塊鋼筆墨水的痕跡，與之相稱的是足足半張紙大小的墨跡。
運氣也太背了吧。
更沒有心思聽課了。
凌晨擡起頭，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坐在左前方的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但是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每次擡頭看女生的時候女生總是低着頭，不知道在乾點什麼，心裡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了。
不至於吧，就因爲要被程澤叫去辦公室談話？
何必心情低落到這個樣子。
相比起被視爲情敵的簡荇舒，清旖本人則更像是個辦錯事引人注意的小孩子。不諳世事，總是想什麼做什麼，很多不高興的事很容易忘記，而有一件叫做我喜歡你的事卻記住了五年，所以暗戀凌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下課，江清旖到我辦公室來，帶上你這幾天寫過的作業。”
——欸，下課了嗎？
“走了。”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去辦公室了。”
“哦。”
從書桌裡翻出作業本，跟在凌晨後面就去了辦公室。卻根本沒注意，一個禮拜以前，她的數學作業本就已經扔在家裡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了。
“你爲什麼也去辦公室啊？”
走在路上的清旖問了自己的疑問，問過之後覺得自己像一個笨蛋。
“好像我纔是罪魁禍首吧。”
是凌晨主動幫助清旖補習數學，也是凌晨主動幫助清旖寫數學作業，這個解釋也說得通。
我怎麼可能會告訴你，要不是因爲你，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有點無理取鬧的樣子。
凌晨待着江清旖走進了數學辦公室，連門都沒敲，徑直就走到了程澤的位置上。
在辦公室的老師看來多少有點不懂禮數。
“程老師，我們過來了。”
程澤看到江清旖和凌晨一起過來的，多少有點驚訝，但是很快便變成了微笑的樣子，“這個作業，是你幫她寫的？”
在老師面前，自己這個事件中心的主角被淡化成了‘她’。總是感覺那麼不爽。
清旖感覺自己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於是向前邁了一步，“老師，其實……”
“老師，其實我是在幫助同學，江清旖同學本來數學基礎不好，高三的數學作業又是各地的摸底卷，以她的基礎做這樣的卷子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做一些單項的題來鞏固知識，下學期開學在做摸底卷也得心應手不少吧，所以我就出了些題讓江清旖做，至於留的數學作業，就由我代勞了。”
凌晨的一番狡辯似的言論非但沒讓程澤生氣，反而還笑了出來。
“哦？這麼說還是我錯了？”
程澤的表情讓江清旖想到了一個叫做怒極反笑的成語。
凌晨連連擺手，“不是，老師您怎麼能錯呢，雖然你這麼說我沒意見，但是別人這麼說你我會打他的。嗯，我會打他的。”
清旖雖然不敢回頭看凌晨的表情，但是想想也夠好笑的，因爲看到了程澤想笑着動手打凌晨的樣子。
“你呀，趕緊的，把你出的題拿過來給我，我看看我們的凌大才子能出什麼樣的題。”
江清旖連忙將手裡裝訂好的題奉上，活像封建社會給自家主子端茶倒水的小廝，辦公室裡的幾個老師聞聲也跑過來湊熱鬧。
“題出的不錯嘛。”
“真是個天才啊。”
“程老師，商量一下，這份題借我們高二數學組影印一下啊。”
竟然還驚動了隔壁高二組的數學老師，還給出了‘可以拿去讓我們講課’的評價。江清旖在一邊自慚形穢。
只有程澤一個人找到了重點。“這都是你手寫的？解析還挺詳細得嘛。”
把本子遞還給清旖還順便送上了一個促狹的眼神。
凌晨看到了程澤的表情，生怕程澤再說出什麼驚天內幕，要知道這可是辦公室啊，所有老師都在這裡，接過作業就拉着清旖跑了出去。
“老師好，老師再見，快上課了，我們就先閃了。”
沒想到這麼簡單，江清旖在上課很久之後纔回過神來，遞給凌晨一張紙條。
——謝謝你啊。
正好下課鈴響了。
凌晨戳了一下清旖後背，“喂，有什麼事非得傳紙條，已經下課了直接說不好嗎？”
清旖回過頭，正視凌晨，“謝謝你啊。”
“因爲什麼？如果是因爲辦公室的事就算了，我纔是罪魁禍首，去辦公室承認錯誤應當應分，沒必要謝謝我。”
“這麼大的事就當做沒發生一樣，還真是……”
凌晨一聽來了興趣，連忙追問，“說話說一半多沒意思，真是什麼？有什麼誇我的詞儘管說，我不在乎的。”
清旖看了凌晨這麼欠打的表情，本來準備好的詞語瞬間卡了殼，甩下了一句“厚顏無恥。”就轉過去寫作業了。
本來一副苦情戲碼變成了喜劇。
真是夠無趣的。
【二】
凌晨的所作所爲在高中這個沒有秘密的階段被傳的人盡皆知，搞不清到底是暗戀凌晨還是想學習進步，總之有很多女生跑來找清旖借數學作業，每次上課前任課老師都會趕走學生，其中不乏有高二的學妹。而高二組的老師則歸結爲‘不能打擾學生們的進取心’而無動於衷。
“要不把作業借給他們影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