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被帶偏，她反而把重點放在了，“那你以後注意點，別來者不拒，有好感人家才碰你試探你啊。”
他一臉虛心接受，“明白了。”
姜寧妤還想張嘴，卻忘了一開始想問的話。腦子正卡着殼，護士敲門進來了。
接下來便是一項項冗長而繁瑣的檢查。
她徹底忘了本來想說的話，或坐着或躺着被推進一間又一間的檢查室，一開始內心有些緊張忐忑，到後來思緒都放飛了，甚至看着那臺最新型的CT機，想着如果她是幽閉恐懼症的人該怎麼辦。
最後一項檢查做完，臨栩月先把她送回了病房，然後留下句“一會護士會把熱好的早餐送來，我去找下醫生”，便出去了。
姜寧妤多少猜得到他的想法，便也偷偷摸摸跟着去了。但一個轉角，恰好撞見一對小年輕，女生臉色煞白地摸着肚子，十分虛弱地說，“醫生說這次流了……以後想懷就難了，你會對我負責嗎？”
男生的眉眼頗爲不耐煩，語氣卻很深情，“肯定啊，我最愛你了寶寶。”
姜寧妤略微擡眸，看到走廊那邊是婦產科。
她遲疑了片刻，正準備走過去看一眼，忽然被剛纔做檢查的醫生叫住了，“姜小姐？”那醫生恰好拿着一疊片子，瞥見她那頭顯眼的繃帶，便走近詢問，“沒回去休息？”
“正要回去。”姜寧妤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劉醫生，您是不是全科醫生？”
“是啊。”可能從院長那裡得到了什麼準話，劉醫生對她非常關切，“姜小姐想問什麼？”
話到嘴邊，她卻不好意思了，目光投向他手裡的片子，“那是我的報告嗎？”
“對，剛拿到。”他笑着說道，“院長讓我先拿過去給她過目，你要一起嗎？”
“要的，不過劉醫生……”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問了出來，“我想知道……如果我這個年齡做人流，還有機會懷上嗎？”
劉醫生推了推眼鏡，並未被她的語出驚人嚇到，“流產後能不能懷上，要看個人體質即便。體質偏寒血氣不足，調理恰當的話，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那人流前是不是能檢查體質什麼的？”
“可以從各項檢查的指標綜合判斷，但凡事沒絕對。”
姜寧妤聽懂了，“我能加您個微信嗎？”
“可以。”劉醫生點頭，拿出了手機，“有問題可以直接找我。”
掃了他的微信好友，她便跟着劉醫生往辦公室走。但剛走了兩步，就發現臨栩月在走廊裡等着，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
她眉頭一跳，覺得他應該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他表現得並無異常，一路輕摟着她的肩膀，認真聽了醫生的報告建議，然後帶她去拆了厚重的繃帶，順便讓護士換了一個輕便的紗布膏藥。
這下，她的腦袋輕了不少。
姜寧妤卻惦記着剛纔的事，怕他聽到又想岔了，便揣測着他的心思。
回到病房，她剛想試探一下，卻冷不丁聽他問，“李薇薇懷孕了？”
她頓時一愣。
他果然還是聽到了，不過……
“你怎麼知道？”
“聽到了。”臨栩月把護士送回來的早餐打開，就招呼她吃，“能讓你這麼着急關心的，也只有她了吧。”
“那你怎麼不猜是我？”姜寧妤坐在牀上，咬着筷子看他。
正常誤會不都這樣產生的嗎？
然而，臨栩月卻投去了一個“你傻嗎”的目光，“你懷沒懷孕，醫生不知道嗎？”
姜寧妤一想，也對啊。
她進醫院這麼多天，該做的檢查都做了，要是懷孕了，他肯定是頭一批知道的。
真是腦子被撞壞了。
她兀自無奈地搖頭。
“況且……”臨栩月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了行李箱，神色自若道，“我瞭解你。”
我瞭解你。無比篤信的四個字。
姜寧妤卻一頓，忽然心情複雜。
沉默了片刻，她開了口，只是沒接這話，“我現在很矛盾。李薇薇一開始是不想要這孩子的，原因你應該猜得到。但當時沒到月份還是怎麼的，醫生不讓她打，可前幾天見面的時候，她母愛大發，已經開始猶豫了。”
“我看她拿不定注意，就跟她說這孩子要打，不然對她挺不好的。但剛纔經過婦產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場景。李薇薇先天體弱，如果把孩子打了，我又怕對她身體不好。”說着說着，她真苦惱起來了，“所以我想着，要麼帶她做個詳細的檢查，看看結果再說。”
“難怪你那天提未婚先孕的事。”臨栩月笑了笑，“不過，這種事是不是讓當事人拿主意比較好？”
“理是這個理嘛，但我也要爲她的將來着想不是？”
“如果她不介意呢？”他說道，“你把孩子看得太重要了。但可能對李薇薇，甚至對我來說，孩子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的那個人。也許她將來遇到的那個人，無論她處在怎樣的境地，在意的也只有她這個人。兩個人相愛，其他都無關緊要。”
語氣平和卻一針見血的一席話，倏地讓她醍醐灌頂。
姜寧妤的內心隱隱有種震撼。他總會在她迷惘時以另一種形式和分量的立場爲她解開困擾。
無論是他的談吐，還是他的思想，都有着旁人難以企及的理性。
——要不是昨晚看到他也會哭，還真會爲此發憷。
“話是這麼說……”姜寧妤假裝認真思忖，故意想歪，“所以你覺得孩子不重要，就算有孩子也不會關心他、愛他，你不喜歡孩子哦？”
這回被他看出了端倪。眉眼清貴的男人脣角一翹，卻是咬字清晰地告訴她，“對。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我們的孩子，都遠不及你重要。”
她徹底沒話了。
半天，才埋頭喝粥，鬱悶地表示，“說不過你，你贏了。”
吃完早餐，臨栩月就去辦出院手續了。原本預計會多待兩天，但檢查顯示她腦部無礙，身體倍棒，所以他就建議，與其在醫院受累，不如回家好好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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