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鸑鳴君甚是吃驚,“你緣何在此?”
杜若葉依舊低着頭低聲道:“臣……奴,奴婢是今後侍奉殿下的侍女……”
“侍女?你?呵,你在跟本殿下說笑麼?”鸑鳴君嘲弄地截斷了杜若葉的話。
杜若葉極輕嘆了口氣,還是平靜答到:“奴婢所言屬實,不敢與殿下說笑……”
“住口?你以爲你在本殿下面前裝得楚楚可憐,本殿下就會信了你這胡言亂語麼?”鸑鳴君顯然已有了慍色。“說!右相讓你一次次接近本殿下究竟有何目的?!”他指着杜若葉怒聲說道。本來在來此地的途中他已然想通,殊不知餘生還剩幾何,不欲再浪費時間傷神動怒,可不知何故,見了這眼前人便無法自制。
杜若葉連忙跪地回道:“殿下誤會了,奴婢是真心願追隨殿下才隻身前來,與家父毫無半點關係!望殿下明察!”她的聲音已然有些顫抖,睫毛抖動着,卻還是不敢看向鸑鳴君。
“明察?呵……”鸑鳴君自嘲道:“如今本殿下困獸籠中,就算你現在要謀害本殿下,本殿下都無力阻攔,還談何明察?你叫本殿下如何明查?就在這巴掌大的院子裡查麼?呵……”此刻,心中鬱結藏不住地從他的垂眸中溢出。
杜若葉眉頭緊皺,不敢做聲,深知她又惹得鸑鳴君不快了。明明只是關切他,真心想伴他左右,卻又總是事與願違的惹他氣悶,杜若葉甚是懊惱,又不知所措,雙手纂的指節發白,冷汗遍佈。
須臾,鸑鳴君冷眼看向杜若葉,開口道:“當日你在重華宮內就打算向本殿下獻身,如今更是不遠萬里追到這南境來,若不是右相派你來監視本殿下,本殿下真是想不通你看似知書達理一官家小姐,怎會做出如此癲狂且不知廉恥之事?”他認定了杜若葉必是右相派來的,對杜若葉十分厭惡。鸑鳴君玩味地說到:“倘若真如你所言,你的所作所爲右相均不知情,那本殿下還真沒說錯你,你的不知廉恥還真是讓本殿下長見識了,呵。”
鸑鳴君仔細打量着杜若葉,只見她眉頭緊促,雙脣微抿,本就攥白的手更是緊得有些發紅,似是也有了些慍怒,鸑鳴君嘴角一勾繼續說道:“你杜家的家風還真是開放呢,先是你長姐那杜府大小姐明目張膽的對本殿下諂媚,現下又是你這二小姐對本殿下糾纏不清,本殿下對貴府的家教甚是好奇呢。若是還有機會見到右相,本殿下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究竟是怎樣把自家的女兒都教的不知禮義廉恥爲何物?哦……不對不對,是本殿下唐突了,你姊妹二人不知廉恥也怪不得右相,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嘛,你的所作所爲比起你那老父親還是尤有不及啊,也算是家風傳承了……”
“夠了!”杜若葉擡眼看向鸑鳴君,怒氣衝衝地打斷了他的話。雖然因爲右相的背叛讓她對鸑鳴君充滿愧疚,但這也不代表她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可以任人羞辱。“殿下不止一次用不知廉恥來重傷於我,未免過分了!”
“放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敢如此和本殿下說話了!”鸑鳴君本意確是想激怒杜若葉,好讓她知難而退,主動離開,未料到這姑娘竟有些脾氣,竟敢駁斥他。鸑鳴君雖已被貶,卻也從未被個小女子駁斥,尤其是眼前這小女子,瞬間怒氣滿滿。
“因家父背叛了殿下,所以我自知有愧於您,這纔不惜一切代價寧可爲奴爲婢也要追隨您伺候您。”
“你是右相家的女兒,能有如此好心?”
“殿下可以不領我這份情,卻也實在沒必要惡言相向羞辱於我。”
“本殿下羞辱於你?嗤,真是賊喊捉賊,你怕不是這麼快就忘了當日在重華宮內是誰自解衣衫了吧,是你自己先輕賤了你自己!”鸑鳴君怒聲斥到。
“我!……”杜若葉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啞口無言 。
“怎麼?無言以對了是麼?若是不想再受羞辱,你可以立即離開,這苦暑之地本就不是你一千金小姐該來的地方,識相的就趁早離開!”
杜若葉不做聲,只是將嗔怒的目光瞥向別處。
“說了讓你走沒聽見麼!?好言相勸你不聽,本殿下一刻也不想看見你,看見你們杜家人,讓你滾,滾啊!”鸑鳴君盛怒至極。
只見杜若葉低垂的雙眸晶瑩欲滴,身子卻還是不曾移動半分。
“還不滾是吧?”鸑鳴君怒紅雙眼,如今他一朝身敗名裂,任憑別人如何輕賤他他都能忍受,唯獨忍不了右相的人違逆他看低他,他恨極的擡手一揮將盛水的陶罐打翻在地,喊到:“快滾啊!”
“啪”地一聲,陶罐落在杜若葉的面前碎裂開,像極了那日的情景。杜若葉被嚇得往後縮了一縮。
鸑鳴君也因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怔了一怔,不自覺地看向了杜若葉手上那道極細的傷口,已然結痂了,不知爲何,他的怒氣也莫名的平了大半。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鸑鳴君說過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
“要你走你不走是吧?”鸑鳴君摸了摸自己鼻子,“行,行”,他邊說邊兀自點了點頭,走到了杜若葉身前,說到:“你不走,我走,本殿下走!”
而後鸑鳴君便徑直越過杜若葉朝大門走去,只是……沒走幾步他就反應過來他根本無法離開這裡,頓感顏面盡失,他嘖地一撇嘴,只得佯裝是氣得走錯路一般,回頭再次經過了杜若葉,快步走向了後院。
杜若葉也是個聰明的,眼見鸑鳴君到了後院,怎會看不明白,雖還紅着眼眶,卻也着實忍不住淺笑了笑,隨後也跟着去了後院。